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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欢继续头也不抬地吃东西,恍若未闻。
云飞扬食指轻轻叩击茶几,小心翼翼地看着林欢,问:“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所以我说,你妈妈的离开,其实是为了保护你。你还要怨恨她吗?”
“所以你是说,我也拥有这种血统,将来也会吸食自己最爱之人的血吗?”林欢忽然抬头,大眼睛里饱含着泪水,可怜兮兮地望着云飞扬问。
云飞扬看着她满含希望的眼神,知道她期待自己摇头否决。可是……事实的确就是那样啊。云飞扬沉重地点点头,说:“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的原因了。”
“不……不是这样的,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你在编故事?”林欢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一想到将来自己有可能会在某个时刻魔性发作,令夜星莫名其妙丧命,就难过地嚷道:“好,我不恨她了,你编故事不就是为了让我不恨那个女人吗?我告诉你,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不恨她……可是你告诉我,我不是魔,我不是啊!”林欢激动地站了起来,双手摇晃着云飞扬的胳膊。
云飞扬为难地看一眼四周的客人,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别这样,欢欢,你别激动!”
“你叫我怎么别激动?!”林欢吼道:“云飞扬,你也是个骗子!就连你,也在编故事骗我对不对?”
云飞扬无奈地看一眼四周杀人的目光,只好用法力隔开了众人的视线,强行让林欢坐了下来,说:“欢欢,事情还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我带你来到这里,就是要帮助你的。”
林欢一怔,停止抽泣,仰脸望着云飞扬问:“对哦,你还没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时间会静止?”
“这是琉璃仙境啊。”云飞扬笑着说。
“什么?!”林欢再度尖声高叫,这次声音提高八度,连整个店的客人都忍不住怒目而视了。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求求你安静点好不好,别再引人注目了!”云飞扬头痛地拉着林欢坐下,说:“你到底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这可太不像你的性格了。”
林欢喃喃自语:“不可能的!我一定是在做梦!就算我是吸血魔,我大不了以后……大不了不再跟星星在一起啊。可是你说这是琉璃仙境……琉璃仙境如果插手我的事情,是不是一定要将我和星星置之死地才肯罢休啊?求你们,放过他好不好?”林欢再度落泪。
看着她的眼泪,云飞扬知道这眼泪是为那个男人而流,心中一痛,却强颜欢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愿意像你说的,放弃北辰夜星,也许还会有一丝转机。”
“转机?”林欢冷笑:“什么转机?”
离开这世界
“唔……”云飞扬为难地说:“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些反常?或者说……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云飞扬说完这话,立即像个罪人似的低下头,不敢看林欢的表情。
“反常?”林欢擦了擦眼泪,歪着脑袋认真思索这话的含义,最后不解地摇摇头,说:“我挺好的呀,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真的没有吗?比如说……嗜睡啊,呕吐啊,或者情绪不稳什么的,又比如说吃东西的口味变了?”云飞扬不敢看林欢,谨慎地挑着字眼说。然而林欢还是从他的话中迅速察觉到了不一样的信息,紧紧盯着云飞扬,林欢警惕地问:“云飞扬,你老实交代,这话什么意思?”
“呃……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云飞扬连连摆手。
林欢不肯错过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尴尬,林欢立即担心起来:“云飞扬,我们算是千年故交了,你把我带到琉璃仙境,不会那么简单吧?还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我只是想帮你,没有别的意思!”云飞扬澄清。
“是吗?”林欢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紧张而又兴奋地问:“可是,我听你的意思,好像是指我可能怀孕了,是这样吗?”
云飞扬抓抓头皮,说:“你问的问题好奇怪,你有没有怀孕要问你的星星,问我做什么?!”
“你为什么会找到我?”林欢紧追不放。
“那是……我师傅的吩咐。他说,你近期可能会出现魔的属性,为了防止你变成那样,或者说是为了帮助你,我才利用了仙术找到你。”云飞扬一字一句斟酌着说。
“你师傅又怎么会知道我?我不信千年前的短暂相逢,会让你师傅他老人家对我关照有加。”林欢咄咄逼人,这一刻她的大脑倒是聪明起来,云飞扬恨不得一巴掌拍晕她,以回避这些自己不能回答的问题。
“怎么,不敢回答?”林欢目光凛冽地盯着云飞扬,一字一顿道:“那好,我来替你回答。是因为,我怀孕了,有了夜星的骨肉。而怀孕之后我的体质就发生了变化,有可能导致吸血魔的属性出现,出于某种原因,你们必须避免这种状况的出现,所以你才会把我带来琉璃仙境,是吗?”
在她咄咄逼人的注视下,云飞扬感到压力巨大,只好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我真的怀孕了,有了星星的孩子?”林欢又问一遍。
云飞扬一手搭上林欢左手脉搏,仔细检查片刻,才睁眼道:“刚才在来的路上我粗略检查过,还不太明显。但现在看来,你应该确实怀孕没错。但对你,对北辰夜星,对这个孩子来说,这绝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林欢冷静地点点头,理智地分析道:“怪不得,最近我觉得自己情绪反复无常,很难控制。有时候会突然想做什么,而且想到就一定要做,事后常常后悔,在当时却无法控制自己的那种欲望。想来是因为怀孕的雌激素增加了吧?”
不料云飞扬闻言一怔,说:“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如你所说,也许,是吸血魔的血统已经在你的血液里蠢蠢欲动了,它的血液能量很强大,能够控制你体内另一半普通人的血。等到它完全取代另一半血液的时候,也就是你魔性发作,变成吸血鬼的时候。”
林欢忧心忡忡地听着云飞扬的话,一时间陷入了苦恼之中,反倒忘了追问琉璃仙境为何要“帮助”自己的原因。而这也正是云飞扬不能说出的秘密,云飞扬不由得为自己逃过了她的“夺命追问”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温暖的阳光静静地透过玻璃窗撒照在林欢侧脸上,她有气无力地伏在餐桌上,疲惫地说:“既然你们能找到我,又把我带到这里,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是什么,说吧。只要能不去伤害星星,我认了。”闭上眼,一颗泪珠悄然滑落她的脸庞,滴落在玻璃茶几上。在阳光的反射下泛出五彩的光芒。
原来,痛到麻木是这种感觉,全身力气像被抽空了似的,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想。
云飞扬心疼地看着林欢,沉默半响,说:“只要你愿意把这个孩子拿掉,并且从此以后不再跨出琉璃仙境一步,剩下的事情,我们自然会解决。”说罢,偷瞄了林欢一眼,意外地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正当云飞扬以为林欢能够接受这个提议时,却见林欢脸色惨白,抬起眼珠瞄他一眼,虚弱地说:“这就是你们的办法吗?”
云飞扬点头。
“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办法?”林欢明知问了也等于白问,却不甘心。琉璃仙境想要“帮她”便让云飞扬自作主张带自己来到这世界,那么,他们想出来的办法自己还有反对的余地吗?果然,在看到云飞扬的又一次沉默之后,林欢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云飞扬吼道:“滚!云飞扬,你给我滚的远远的,从此以后不要再说你是我的朋友!”眼泪汹涌而下,视线很快就模糊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为了他们所谓的正道,可以残酷地将一个还没有降生的婴儿扼杀;明明只想做个普通女人,拥有一份纯真的爱情,这么简单的愿望,却屡屡落空。星星,你在哪里?为什么我会突然觉得生命如此苍白,所有的努力都没有意义。不如,不如就让我躺在你怀里,带着我们共同的宝贝,一起离去吧,离开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去另外一个极乐净土。在那里,也许没有种族之分,没有歧视,没有逃亡。
只有我们,紧紧地相依相偎,永远在一起。
林欢闭上眼睛,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绝望过,只希望自己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希望北辰夜星的脑海里从来没有自己这个人的出现。那么,就可以无忧无虑地死去,不再带给任何人麻烦。
星星,再见了。我要带着我们的宝贝,一起去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