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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爹,你说啥呢?那是慧哥儿跑去山里头摘了野果子卖的钱,回来找容大娘买的,我这见天吃不饱的,娃这么小就知道赚钱给我补身子了,你咋能这样说娃?家里不给我吃鸡蛋,还不兴娃想法子孝顺我了。”崔氏把“孝顺”两字念的格外重,她还记着宋正仪说慧哥儿不孝那事呢。
宋正仪是了解崔氏的,两人一起过了十几年了,崔氏这人不说谎,更不爱占人便宜,所以崔氏一开口他就信了,但听到崔氏说“家里不给我吃鸡蛋”,心里有些不痛快,声音低了许多,说:“娘不是给你吃了一个吗?”
宋天慧一听就笑了,她真是懒得解释那鸡蛋怎么来的,宋正仪难道傻的没听说一点半点吗?她斜了宋正仪一眼,不爱听他说话,开口道:“娘,先喝汤,凉了就不好了,这里面黑的就是木耳,但你不要多吃,木耳是凉性的,你有身子吃多了不好。”
崔氏看三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她,尤其是小四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急忙说:“好,娘喝。”
家里只有一只碗,是要等崔氏喝完汤,其他人才能喝的。
宋彩云给崔氏倒了碗汤出来,木耳多一些,鸡蛋花多一些,崔氏趁热尝了一口,“嗯,真鲜亮!”她又夹了一块木耳放进嘴里,嚼了几口忍不住说:“这木耳看着黑乎乎的,吃起来倒不错,脆脆的怪好吃的。”这下子崔氏也不高兴和宋正仪推让了,把那个窝窝掰开就着汤吃了半个。
宋天福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崔氏快速的喝完,然后把碗递给宋天福说:“让你姐给你倒一碗吧。”
“好!”宋天福开开心心的接过碗,小手捧到宋彩云跟前,说:“大姐,快倒汤,不然凉了不好喝啦。”
他心急的样子把宋天慧和宋彩云都逗笑了,宋彩云给他倒了汤,他快速的喝完了,倒也懂事没有再要第二碗,接下来是宋天慧喝的,宋彩云死活要让着她,说她年纪小。
一直到宋彩云把剩的底子喝了,几人把另外半个窝窝分了,都没人问宋正仪一句,宋正仪坐在小板凳上,心里拔凉拔凉的,咋孩子们跟他都不亲了?
宋天福瞧了他爹一眼,天真无邪的说:“爹在爷那桌就是能吃饱,我要赶快长大,也能去爷那桌吃饭!”宋家男丁超过11岁才能去正桌,也就是老爷子的那桌。
宋天慧笑道:“那还有好几年呢,你可劲长啊。”
娘几个都笑了起来,谁都没发现宋正仪坐在板凳上,一脸的难堪,连小四都说吃不饱,他这个做爹的真是没用!宋正仪正懊恼着,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一声,他今晚省了口粮出来,自己也没吃饱呢,可他哪好意思说出来啊。
其他几人正高高兴兴的说话,谁也没听到他那声突兀的肚子叫。
喝完汤后,娘几个聊了一会就早早歇下了,明天宋正仪要早起了赶集,不能耽误了他休息。
宋家每到赶集日都要挑一些自家产的蔬菜和鸡蛋去镇上卖,当然,卖了钱是上交给刘氏的。第二天一大早,宋正仪和老大宋正礼天没亮就出门了,他们要早点去镇集上占个好位置。
宋天慧还跟之前一样去学堂读书,等中午下学的时候,还没走到宋家院子,就听到路边一个人冲他喊:“慧哥儿,你家出事了,赶紧喊你家大郎二郎往镇上的路去接吧,你大伯伤的不轻!”
宋天慧吓了一跳,她不认得跟她说话的人是谁,但村里人多数本性质朴,这种事情不会开玩笑的。这个时代医疗条件非常差,受点伤很可能就要了性命,她觉得大伯宋正礼人还是不错的,就跟大郎哥一样,都是老实厚道人。她急忙转头往学堂跑,大郎二郎他们大龄班还没下学,她进了学堂跟邢先生说了大致情况,先生一听,立即就放了大郎、二郎先离开。
大郎、二郎一边往去镇上的路跑,一边问宋天慧:“我爹伤的咋样了?你到底听谁说的?”
“那人我不叫不上名,但不像是假的,咱们迎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宋天慧也答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这样说道。
三人跑了没多久,果然远远看到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正快步往村子方向走,不正是宋正仪和宋正礼吗?
宋正仪已经累的嘴唇发白了,宋正礼在他背上一动不动,应该是昏了过去,头脸上都是血!
“爹!”大郎和二郎惊呼一声,飞快的冲了过去,大郎去接他爹,说:“二叔,我来背。我爹咋伤成这样了?”
宋正仪大口的喘着气,说:“被人打了。”
二郎倒是冷静的多,立即说:“你们快点背我爹回家,我去请大夫来。”转头又对宋天慧说:“慧哥儿,叫家里多烧些热水准备着。”
大郎不再多问,背着宋正礼飞快的往回跑,他们一进屋就把正在院子里转悠的刘氏吓傻了,刘氏半晌回过神了,突然嚎了一声,冲过去拍打着宋正仪问:“你说,你大哥咋成这样了?”
宋正仪脸色发白,也不躲闪,“大哥是被隔壁村卖菜的人打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刘氏一巴掌乎到了宋正仪脸上,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咋就打他了,咋没人把你往死里打呢?你是要害死你大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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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章 救人要紧
刘氏这话就差没直接说:你咋不去死呢。宋天慧都听愣住了,现在情况还不清楚,怎么大伯受伤就埋怨她爹了?好像她爹没被打就是罪人了一样。她差点以为宋正仪不是刘氏亲生的,可是她记得宋家几人都是刘氏的骨肉啊,
宋天慧突然想到她跟宋正仪抱怨崔氏和宋彩云过不好吃不好时,宋正仪就抓着头发说:“是我害了你们。”
大郎哪里顾得上刘氏说什么,直接把宋正礼背进了大房屋里,立即传来王氏的惊呼声,不过王氏是个冷静稳重的,没有像刘氏这样大喊大叫,而是手脚忙活了起来,帮着把宋正礼放平躺在床上。
宋正仪被刘氏骂的脸色更白了,却站在院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连手都不知道该搁哪了,“我去茅厕了,回来就看到大哥被打,我就冲过去打他们,隔壁村的一看大哥头破了,全都跑掉了。”
刘氏听完宋正仪解释,却还恨的要死,尖叫着拍打宋正仪:“你就是躲懒了,不然你大哥能一个人挨打,你个丧门星,杀千刀的,你非要把家里人都害死才满意吗?”
宋天慧听得心中叹气,这都扯哪去了,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她扯了嗓子大声说:“奶,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我大伯,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她也不等刘氏回应,直接对站在灶房门口吓傻了的宋彩云说:“大姐,二郎哥让多烧点热水。”
“好,我这就烧。”宋彩云答应了一声,一脸担忧的转身回了灶房。
刘氏回过神来,立即担忧起老大的情况,转身往大房屋里走去,但心里很不忿宋天慧说的话,路过宋天慧身旁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怎么管娃的,小崽子都开始使唤大人了!”
这时候门外响起宋老爷子的声音,“这是咋滴啦?出啥事啦?”宋老爷子是早上去地里收拾庄稼了,听到别人跟他说老大出事了,立即扛着锄头赶了回来,没进门就远远听到了院子里的吵闹声。
他没理会刘氏,扔下锄头就往大房屋里去,倒是比小脚的刘氏先进去了一步。
王氏红着眼眶在给宋正仪擦脸上的血,虽然擦掉了许多,但血流不止,把宋老爷子吓了一跳,赶紧说:“快去请大夫!”
大郎声音有些哽咽,“二郎去请了,马上就能过来。”
宋老爷子心里担忧,嘴上有些哆嗦,反复念叨着:“咋伤成这样了,咋伤成这样了……”
宋天慧在窗外听的清楚,看到自家屋里门开了,崔氏要往出走,她急忙冲过去把崔氏拉回了屋里,小声说:“娘,你不要去,你去了也是挨骂。”
崔氏心地善良,看不得别人出事,不赞同的说:“挨骂就挨骂,咋能有救人重要了。”
宋天慧急忙换了个说法:“你过去也帮不上忙,万一碍了事不是更不好?再说人多也乱,万一把你碰一下,大家还得担心你。”
崔氏想想是这个道理,突然又想到农村有个说法怀孕掉了娃或者见红的女人都不吉利,不能往病人跟前凑,说是阴气重。
宋天慧见崔氏老实待着了,转身出了屋子,到大门口去迎李大夫,远远的就看到李大夫和二郎往过赶,二郎拽着李大夫在跑,硬是把李大夫累的满头大汗。宋天慧迎上去跟李大夫大概讲了下宋正礼的情况,李大夫听得直点头,说:“我心里有数了。”
宋天慧又对二郎说:“大姐在烧热水了,马上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