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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息道:“娘娘!今儿骁骑营和神机营举行演练,宫里大多数侍卫都去了呢。”
妍贵嫔听得此语,几乎要绝望了,凄厉地呼喊一声,便提起裙裾奔了出去,朱成璧忙上前搀扶起舒贵妃一同追过去,只是密贵嫔跑得极快,远远几乎看不到身影,朱成璧边追边吩咐道:“竹息,去喊侍卫、宫女、内监,能帮上忙的全部喊过来!积云,你赶紧回长信宫让梁太医和刘太医候在那里,再去仪元殿告诉皇上!。”
于是一众人等分了几路,只是现在宫里的宫人并不多,而且大多数宫人远远看到密贵嫔抱着孩子如失心疯似的跑过来也根本不敢阻拦,只能便由着她一路跑向了太液池。
待到妍贵嫔、琳妃与舒贵妃追去,密贵嫔却正站在廊桥上发怔,玄浄受了这样的惊吓啼哭不止,一声一声似匕首一般狠狠扎在妍贵嫔心里。
妍贵嫔哭喊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做什么抢我的孩子!”
密贵嫔吻一吻玄浄满脸的泪水,转首朝妍贵嫔一笑:“你胡说什么,这是我的孩子!”
妍贵嫔闻言便要冲上去,谁料密贵嫔一脚跨出廊桥的护栏,脸上却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如三月里温煦的春风:“韩雅洁,你再过来一步,我便抱着孩子跳入太液池。”
第三十五章恩情脉脉中道绝(2)
恩情脉脉中道绝(2)
妍贵嫔吓得面无人色,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蓬乱的发髻被猛然刮过的一阵大风吹散,一匹青丝轰然垂落,直显得她的双肩越发的瘦削,此时,她早已没有了往日里嚣张跋扈的姿态,只是哀哀恳求道:“不要,不要。”
密贵嫔抱着孩子立于风中,只见裙袂翩翩、云袖展展,而她身前,是太液池深不见底的湖水,往日的波光粼粼、潋滟湖光,此刻也是杀机毕现。
朱成璧平稳了呼吸,出言道:“密贵嫔!你可知谋害皇嗣是何等罪过?赶紧把孩子放下,或许本宫可以求皇上饶你一命。”
密贵嫔嗤的一笑,也不看琳妃,低头只顾逗弄孩子:“皇上的孩子那么多,我的孩子死了,他不在乎,那么,这个孩子死了,他也不一定会在乎。”
舒贵妃急急喊道:“稚子无辜,你自己也是没了孩子的人,你如何忍心!”方才舒贵妃摔倒,手臂划过妍贵嫔的青玉碾如意海兽步摇,此刻正慢慢渗出一丝一丝的血来,她倒也不觉得吃痛,只是朝着冷冷迫视她的密贵嫔喊道,“放下孩子,本宫帮你求了皇上,皇上一定不会降罪于你!”
密贵嫔忍不住笑起来,凄凉的声音如同冰锥子一般狠狠戳在舒贵妃心头:“阮嫣然,你装什么好人!若不是你日日夜夜痴缠着皇上,我怎会没了孩子?皇上如果能多来兰林殿几趟,怎会有人能轻易下了手害我的孩子!”
舒贵妃待要再说,密贵嫔的话又直追耳边:“闭嘴,你不过是个矫情的摆夷贱婢,你怎配做大周正一品的贵妃!”语毕又狠狠回瞪琳妃一眼,“朱成璧,你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本宫被禁足三个月,怎么不见一向标榜贤良淑德的琳妃你去帮本宫求情!你不必假惺惺!”
密贵嫔见两人哑口无言,哼了一声道:“你们得宠,便不顾旁人死活,你们失宠,便要其他人都来可怜自己,真虚伪,真卑鄙!”
密贵嫔喘一口气,又转脸怒视呆呆跌坐在地上、泪涕涟涟的妍贵嫔,轻蔑道:“你呢?你不是一向心比天高吗?现在,你全部的指望都在本宫这里,你嚣张呀!你嚣张呀!”
妍贵嫔锐气尽失,极力撑着膝行到廊桥边,直到路上的砂石将做工精良的散花水雾绿草团花的缎裙磨破,脸上泪水涟涟,胭脂、眼影混着一起滚落下来,显得越发的可怖:“我求求你,不要夺去浄儿的性命,你要我怎样都行,只求你还给我孩子。”
“你的孩子?”密贵嫔目光贪恋地从玄浄面庞划过,柔柔一抚那龙腾云端的襁褓,“明明是我的孩子。”妍贵嫔待要再说却又生生被密贵嫔的愤懑之语切断,“我的孩子没了,你便有了孩子,你的孩子克了我的孩子!克了我的孩子!”
朱成璧见密贵嫔一会儿语无伦次、一会儿又是振振有词,晓得她已经是精神失常,不由暗暗着急,四下里一看,却只有几名侍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站在那里,不由怒道:“你们怎么还愣着,脑袋不想要了么?赶紧把孩子夺回来!”
密贵嫔凄厉一声呼喊道:“朱成璧你敢!”
朱成璧愕然回首,密贵嫔另一只脚已经跨过护栏,站在廊桥外面,她单薄的身影被湖面的疾风一吹,仿佛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纸。
妍贵嫔再也顾忌不得,便作势要冲上去,舒贵妃忙喊道:“你别去!”
语音的尾稍还在湖面回荡,密贵嫔已然跃向太液池,她轻盈的身影如被风垂落枝头的花朵,绽开到极靡丽、又衰败到极彻底,这个世界,对于她而言,早已随着腹中子的离去而失尽了色彩,她最后一眼望向怀中的稚子,目光无比的温柔眷恋,仿佛这就是她那未曾谋面的孩子。
初初进宫,只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那么好,红酥手、黄藤酒、满园春色宫墙柳,自己在兰林殿自斟自饮,偶尔对来看望自己的皇帝撒撒娇,皇帝却也不责怪自己,还频频晋了自己的位分。初入宫闱的日子,自己的身家、美貌仿佛一匹极绚烂的锦缎丝绸,自己进宫便是从五品的小仪啊,其余新入宫的妃嫔,最高的只有那位贺氏与钱氏,皆封了从六品的美人,如何比得过自己。
坠入湖水的那一瞬间,汹涌而来的寒意瞬间吞没了自己,快五年了,贺氏没了、钱氏也废入了冷宫,如今,轮到了自己。
孩子,母妃去找你,母妃还给你带来了你的弟弟,他比你幸运,他出生了,还有了名字,你在地下是不是很孤独?是不是很冷?以后不会了,母妃一直陪着你,你的弟弟也会跟你一起玩耍,我们再也不分开。
扑通一声,湖面涌起了极大的水花,一圈一圈的涟漪漾了开去。
妍贵嫔凄厉地呼喊着,欲冲向太液池,几名侍卫慌忙拉住了她,她犹自剧烈挣扎,直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软软地倒下,“孩子……”妍贵嫔慢慢闭上眼睛,鲜血顺着雪白的脖颈蜿蜒而下,她喃喃自语,似一片浮萍在风中微微颤抖,“我的孩子。”
回了德阳殿,朱成璧还有些气息不稳,木棉忙奉上一盏花茶,朱成璧却只是挥了手让她下去,只把竹息留在身边。
竹息扶了朱成璧去了内殿,先查看她身上的伤势,惋惜道:“娘娘好端端的不该去跟密贵嫔说话,且看她那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幸亏只是推了娘娘一把,否则还不知要弄出多大的乱子呢。”
朱成璧怔怔地看着小腿上的伤口,密贵嫔力道极大,这一推,小腿撞在旁边的花盆上,生生被碎裂的花盆的陶瓷片划了一道口子,此时血液虽已凝固,那伤口混着泥土、血液黏黏地糊着,看着也有些触目惊心。
竹息细细清理了伤口,拿了金创药敷好,方安慰道:“且只能先这样了,想必一众太医都在长信宫呢,等到了晚上奴婢再帮娘娘请了梁太医过来。”
朱成璧机械似地点点头,任由竹息帮着自己匀面梳妆,才惊觉方才一番连惊带吓,连薄薄的小衣都湿透了。
于是换上一身月白色清水幽兰的宫装,只把长发以一只碧玉簪子松松挽住,朱成璧打量镜中的自己,虽然看着简素,隐隐有些清水出芙蓉的感觉,只是眼中的戾气却分明地显露出来,不由是幽幽一叹。
片刻后,竹语带着风声进来,低低道:“娘娘,长信宫传来消息,八殿下救不得了。”
朱成璧猛地一惊,手中的羊角梳子便落到了地上,竹息弯腰捡起递给朱成璧,又徐徐问道:“密贵嫔与妍贵嫔呢?”
竹语道:“密贵嫔从太液池救起来就没了气息,妍贵嫔仍然昏迷着。”
朱成璧心烦意乱,挥了手让竹语下去,狠狠将羊角梳子扣在手臂上,直到雪白如玉的手臂上出现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竹息不动声色,将羊角梳子从朱成璧手中轻轻抽出,淡淡道:“娘娘后悔了?那么,从娘娘取了密贵嫔亲手做的那件襁褓之时便应该知道,事情只能是这个结果,不容有失。”
朱成璧眼中似有一阵迷雾弥漫起来,脑海里逐渐浮现起密贵嫔初初有孕时亲手缝制的襁褓,这几日,自己是如何狠下心来,将一股杀机缝入那水光锦苏绣,制成一件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襁褓,眼见舒贵妃亲手递给了妍贵嫔,眼见妍贵嫔亲自给玄浄换上,眼见密贵嫔冲进殿来、紧紧迫住那件似曾相识的襁褓,何止是似曾相识?在她密贵嫔眼中,那就是她未曾谋面的孩子啊!这样环环相扣、线线串联、直把玄浄送入了死神的怀抱。
朱成璧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