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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低沉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微臣成豫求见摄政王。”
奕渮面色一冷,眸光似透过千年寒冰挥发的冰雾一般,有森然的冷寒逸出:“进来。”
朝堂肃穆,文武百官执象笏而列,寂寂无声,朱成璧静静坐在珠帘之后,竹息握着一柄象牙骨的泥金团扇,轻轻扇着,紫金翟凤珠冠垂下的金丝珠珞微微晃动,漾开一圈又一圈的金辉,让酸涩的眼角有几许迷离。
“苏尚书,摄政王怎么还没有来?苗丞相与甘尚书怎的也迟了这样久?”玄凌耐不住性子,出声质问道。
苏遂信亦是疑惑,虽然心中不明,也只能执着象笏出列,拱手道:“微臣不知。”
玄凌愈见腻烦神色,正要说话,却听得一阵整齐划一的甲片刮擦的声音响起,愈来愈近,竟如刀剑铿鸣,仿佛是战场男儿的行军之声。
朱成璧迟疑的瞬间,却见几十名身着铠甲的兵卒握着刀剑涌入朝堂,文武大臣惊恐不已,大骇之余,纷纷向两侧退开。
待到兵卒列序完毕,奕渮按着腰间佩着的一柄沥泉三龙宝剑,稳步入内,目光是彻骨的寒,直直迫在朱成璧惊疑的面上。
玄凌遽然起身,伸手指向奕渮,斥道:“皇叔父摄政王!你这是做什么?你竟敢带兵擅闯朝堂!你竟敢佩剑!”
奕渮微微一嗤,眸光漫不经心地拂过玄凌青白交加的面庞,冷冷道:“那又如何?”
玄凌勃然大怒,额上有青筋耸起,如蛇游走一般:“太祖皇帝与太宗皇帝定下的规矩,你可是浑忘了?”
奕渮不以为意,只“刷”的抽出沥泉三龙宝剑,锋锐的剑芒划过一道晶亮的弧度,有强烈的杀机。一众官员具是神色惊惶,早有胆小的两股战战、匍匐于地。
奕渮沉声道:“这柄宝剑是太宗皇帝赐予本王的,本王带上朝堂,也算不得十分僭越。更何况,不合规矩的事情,本王做得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
朱成璧豁然掀开珠帘,厉声呵斥:“周奕渮,你究竟要做什么?当日你在太庙起誓,你都忘了?太祖皇帝、太宗皇帝与高宗皇帝高高在上,朝堂是什么地方?怎容你胡作非为?难不成你今日要举兵谋逆?”
奕渮目光灼灼,他几步上前,仰首望着朱成璧沉静若寒冰的面容,看穿她竭力掩饰着的震惊与惶恐,一字一顿道:“苗从哲与甘循,是不是已经倒戈向你?”
朱成璧不意奕渮早已洞晓此事,大惊之余,却稳稳站住脚跟,连声斥责:“为帝王臣子者,一颗赤心忠胆只能向着皇帝一人,不论是何党派,也不论出身高低,这样的道理,摄政王不会明白?”
汝南王见机出声道:“摄政王!你以下犯上!我大周开国近百年,从未有过被臣属兵困朝堂的情状,敢问来日你面对太祖皇帝与太宗皇帝,如何自圆其说!”
奕渮唇角一勾,却有一柄锋利的剑牢牢架在汝南王脖颈之上,正是金羽卫统领成豫。
朱成璧怒道:“摄政王,你放肆!”
奕渮微微含笑,目光却如逐月之利箭向不敢妄动的汝南王射去:“汝南王即便享有规格高于一般亲王的待遇,也需牢记,在你面前,我是皇叔父摄政王!于公于私,本王与太后说话,你都不可插嘴!”
奕渮瞥一眼朱成璧且惊且惧的容色,扫一眼殿中瑟瑟发抖的文武官员,在兵卒搬来的一张沉香木雕江崖海水的椅子上坐定,慢条斯理道:“太后娘娘,苗从哲与甘循实为小人,本王已经拘禁在朝月胡同,是要他们记住,朝阳初升,万物虽能复醒,但却也是月落之时。今日本王此举,便是要帮助太后娘娘擦亮眼睛,满朝官员都向着何人。这可不是太后娘娘一点雕虫伎俩可以扭转的。”
奕渮噙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语调里却逼出一抹不容忽视的森严与压迫:“来人,扶着太后与皇帝好好坐着。”
朱成璧云袖一挥,精致繁复的袖口上,密密绣出的龙凤图样似要飞出一般,晃得人眼眸生疼,她极力压住内心里的怒气:“不必,摄政王要排一出好戏,哀家自然只有好好看戏的份。皇帝,你也坐下。”
玄凌不甘心地坐定,恨恨看着面前的奕渮。
奕渮闲闲接过一卷明黄稠面的名册,淡淡道:“正二品工部尚书苏遂信。”
苏遂信浑身一颤,咬着牙垂首出列。
奕渮嗤的一笑,以手支颐,慢慢忖度着道:“你是老臣了,先帝也很信任你,做什么腿抖得这样厉害?你很怕本王么?”
苏遂信的声线有显而易见的惶恐:“微臣……摄政王您是为大周江山鞠躬尽瘁之人,微臣不是怕,是景仰。”
奕渮欠一欠身:“这么说,你是向着本王的?”
苏遂信微一犹疑,目光迅疾掠过朱成璧,旋即颔首道:“是。”
奕渮挥一挥手:“那好,你出去吧。”
苏遂信沉沉松一口气,刚一转身,却猛然怔住,朱漆鎏金的殿门前,立着十二名兵卒,皆举着明晃晃的刀枪,组成刀林,在日色下泛着骇人的寒,不觉战战兢兢:“摄政王何意?”
奕渮道:“你既然对本王忠心,又何惧刀枪?稳稳走过去便是,不要撞到枪眼上也便罢了。”
朱成璧双手微颤,不得不用宽大的云袖遮住,她看着苏遂信一步步艰难地出了朝堂,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正二品礼部尚书万贞毓。”
“正二品刑部尚书刘汝吉。”
“正二品吏部尚书孙国程。”
……
“正三品慎行司郎中高珩。”
高珩从容出列,却只桀骜地站着。
奕渮衔着薄淡的笑意道:“高珩,你仿佛很有一番话要说。”
高珩冷冷道:“微臣与摄政王同为皇上的臣属,微臣并不需要向摄政王表忠心,苍天在上,皇土可鉴,摄政王你这样做,天理不容!”
奕渮微微含笑,也不欲费舌:“来人,赐廷杖之刑,用心打!”
朱成璧面色一变,廷杖之刑异常残酷,原是太祖皇帝用来震慑意欲谋反的异姓王,近百年来只有太祖一朝用的较多,凡二十五例,太宗一朝与高宗一朝加起来不过十二例,而乾元朝以来,则从未有过。
廷杖一般是由栗木制成,击人的一端削成槌状,且包有铁皮,铁皮上还有倒勾,一棒击下去,行刑人再顺势一扯,尖利的倒勾就会把受刑人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来。如果行刑人不手下留情,不用说六十下,就是三十下,受刑人的皮肉连击连抓,就会被撕得一片稀烂。太祖朝的两名异姓王就死在廷杖之下。而即便不死,十之**也会落下终身残废。
廷杖分“用心打”和“着实打”,至于采取何种打法由行刑人按皇帝的密令决定,“着实打”可能会导致残废,而若是“用心打”,则受刑的大臣必死无疑。
“慢着!”朱成璧出声制止,语气肃重,“摄政王!廷杖之刑,难道是由你越俎代庖的?”
奕渮看也不看朱成璧,沉声道:“本王今日带兵上朝,已属僭越,又何须再考虑区区廷杖?来人,愣着做什么,即刻行刑!”
话音未落,就有几名手执朱漆木棍的兵卒走上前来,将高珩死死摁跪在地,又用绳索紧紧捆缚住手足,让他动弹不得。
“摄政王!你藐视皇权!你会引起天人共愤!你等着!你等着!”
“打!”
“呼……啪……”随着裤子被褪下,一棒子裹挟着风声抽下去,高珩觉得臀腿上像点着了火,痛楚直顶到脑海,文武百官只听石裂山崩一声惨嚎,见那两腿之间,立刻隆起紫黑色的僵痕,正当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棒子风声凛冽,威势骇人。高珩紧紧咬住下唇,憋忍住了声,不再喊叫,绝不让奕渮在自己的呻吟声中获取丝毫的得意,一瞬间的功夫,下唇就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奕渮环顾四周,鹰隼一般的目光里满是森森冷意,朗声道:“本王知道,你们当中,有人从徐孚敬一案侥幸逃出,亦有人一直潜伏,心里怀着对本王的恨意,妄想着有朝一日能扳倒本王、扬眉吐气。那本王今日就告诉你们,高珩!就是例子!胆敢在背后捅本王刀子的,就是这样的下场。”
朱成璧听到最后,脸色一阵青白,喉咙口火辣辣的似含着一股热气,吞不进,又吐不出,只觉着异常难受,背后更如生出千百芒刺,狠狠地扎着,逼得自己紧紧握住拳头,直到指关节微微发白,蕴着一片痛意,直逼上心头。
此时,高珩的臀腿上早已血肉模糊,铺在周围的麻木上满是血迹,甚为可怖。离得近一些的官员忍不住那股子血腥之气,早有低低干呕者。
打完六十大杖,高珩早已昏死过去,只有进的气,再无出的气,兵卒探一探他的鼻息,禀道:“摄政王,人死了。”
奕渮淡淡道:“拖去乱葬岗。”
那兵卒得了令,拉着高珩的两腿往殿外拖,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如呼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