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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云然狐疑地看一眼四周:“御膳房离这里并不近,为何会有烧焦的味道?”眸光掠过树梢,简云然惊恐万分,下意识后退一步,紧紧按住胸口,似看到了噬人的鬼魅,“那是什么!”
朱柔则心里疑惑,抬头看了一眼,却是一阵强风袭来,树枝不堪风力,一阵摇动,却有一团黑色的物事从枝头坠落,径直落在了朱柔则脸上,一股子呛鼻的**焦灼之气直冲过来,朱柔则惊恐之余,一口气回不过来,登时晕了过去。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混账!统统是混账!”玄凌气得直瞪眼睛,连落在他身后的影子都显得那样怒气蓬盛,“凤仪宫外的榆树,为什么出现这样的脏东西?”
简云然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奴婢惶恐!奴婢也是头一回看到,那东西挂得不稳,恰好吹来一阵风,就从枝头上脱落,偏偏又落在皇后娘娘脸上,皇后娘娘才会晕过去。”
“若是落在臣妾脸上,臣妾也必定会晕过去!”朱宜修且惊且惧,不住地抚着胸口,“简直太过可怖了,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
由于皇后晕厥,一众嫔妃都赶到凤仪宫守候,见玄凌火冒三丈,不觉有些瑟缩,只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并不敢开口相劝。万明昱见状,忙吩咐商兰道:“还不给皇上倒茶来,再去内殿里看一看,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商兰福一福身,还未出殿,却是内监尖细的通传声响起:“太后娘娘驾到!”
一众嫔妃慌忙俯身相迎,恭敬请安道:“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玄凌上前一步,扶住朱成璧的手臂,颇有歉意:“这么晚了还要惊动母后,都是儿臣的不是。”
朱成璧面容沉静,如池水波澜不惊,她款步入殿,发鬓的双凤衔珠金步摇垂下的朵朵金串珠随着她的行进,划过粲然的金光,更仿佛带起冷冽的无形刀锋划过,显得威仪卓然、不可小觑。
朱宜修暗暗心惊,太后这样的高华气度、处变不惊,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学到一二?
朱成璧扶着竹息的手,在正中央的凤座缓缓坐定,扫一眼殿中诸人,淡淡吩咐道:“都起身吧,事情闹得这样大,哀家自然要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传得这样绘声绘色的,娴贵妃,叫人拿给哀家看一看。”
朱宜修婉转劝道:“儿臣惶恐,母后还是不用看了,实在是肮脏污秽,入不得眼呢!”
朱成璧接过商兰奉上的一盏安神茶,眸光在贤妃与德妃身上一转,衔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道:“娴贵妃有心了,入不得眼的事情多了去了,哀家也不差这一桩。”
朱宜修欠一欠身,吩咐李长道:“还请公公亲自拿进来吧。”
李长执着拂尘出殿,未顷,端尽一个朱漆盘子,用红色的帕子盖着,却遮不住那股子腐臭的味道,早有嫔妃忍受不住,拿着绢子掩住口鼻,露出几许恶心的神色。
朱成璧从容掀开帕子,却是一只被砍去翅膀与爪子的烧焦的麻雀,令人恶心的气味扑鼻而来,直教人作呕。
朱成璧不由大怒,厉声道:“这样的东西挂在凤仪宫外的树上?到底是什么人?活得不耐烦了么?”
李长惴惴道:“这样的东西不止一个,奴才带着内监找到了整整十三只,都挂在凤仪宫外呢!”
玄凌的面色越发不好看:“母后,只怕有人图谋不轨,此举是在诅咒宛宛!”
朱成璧眸光冷若寒冰,所及之处,无人不心惊胆寒:“敢诅咒一国之母,看来必定是嫌自己命长了!若哀家发现是何人所为,断断不会轻饶!”
待出了凤仪宫,德妃警惕地望一眼面前蓊蓊郁郁的榆树,轻轻道:“拿十三只烧焦的麻雀来诅咒皇后,听着就怪人的,到底是哪里来的妖术?”
贤妃眸光一扬,望一眼身后灯火通明的凤仪宫,冷笑道:“本宫在意的是下咒之人,如此狠毒,你看皇上方才那样的气恼,只怕真被发现了,那人的下场比成嫔还要凄惨。”
德妃忍不住嗤的一笑:“惨就惨吧,咱们就当看一出热热闹闹的戏,也省得终日里百无聊赖。不过说来,皇后当真是可怜呢!”
贤妃嗤的一笑,面露鄙夷之色:“堂堂皇后,给人用灼雀诅咒地晕过去,真真是笑死人了!”
灼雀一案,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奕渮听甘循说起,亦是惊诧万分:“这件事可有结果了么?”
甘循咳了一声道:“才是第二日,还未曾查清楚,慎行司查了一整晚,听说一点头绪也无。看来下咒之人行事谨慎、心思缜密,才能藏匿地这样好。”
“贤妃与德妃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吗?”
甘循道:“今儿一早,德妃娘娘遣了心腹递了消息过来,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古怪,更何况昨晚那样的情况,只怕各宫的娘娘、小主都无人安心入睡,又怎会有容易被人怀疑的奇怪举动呢?不过……眼下看来,李修容终日在承明宫安胎,应该不会有嫌疑,端妃与恂贵嫔也不像下咒之人,汤容华与礼嫔位分不高,诅咒皇后,更无必要,最有嫌疑的该是娴贵妃、万昭仪与容贵嫔才是。”
“娴贵妃?”奕渮微一沉吟,低低问道:“会不会是太后的鬼把戏?”
“太后?”甘循一惊,连连摇头,“太后诅咒皇后?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怪事,不可能吧?”
奕渮“笃笃”敲着书案,只觉得整件事情是一团乱麻,想得久了,隐隐有些头疼,越来越理不清。是啊,宫里头的事情,向来难以捉摸。更何况,颐宁宫的那个女子早已不是自己所认识的朱成璧了,凭自己一己之猜想,又能想出些什么呢?
“让贤妃与德妃看紧后宫的各个娘娘与小主,有什么情况,立即来禀报本王!”
昭阳殿,寝殿,玄凌疲倦地趴在床头,朱宜修披着一件织锦薄绒毯,歪歪地躺倒在后头不远的贵妃长榻上,阖目浅浅睡着。
玄凌虽然并不能睡着,姿势也不舒服,但情愿这样守在床边。此刻这样趴着休息,心里亦是乱糟糟的,千般百种,不得安生。自从宛宛入宫以来,是头一回遭遇这样可怖的事件,即便自己明白她这两年来过得并不如意,但也十分为难。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自己的妻子,都是自己最为珍重的女子,如何能轻易分出轻重?所幸,宛宛理解自己的左右为难,在朱成璧面前素来谦顺恭谨,对待宫嫔也是忍耐为先,才不至于落人口舌、处处碰壁。
只可惜,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即便宛宛做得那样好,宫中出了什么事情,嫔妃们最先指谪的是宛宛,臣属们最先为难的也是宛宛。如今,更有人按捺不住,要用如此卑鄙狠毒的法子来诅咒她。
床榻上的人微微一动,玄凌刹那间惊醒:“宛宛?宛宛?你醒了么?”
朱柔则分外虚弱,颤颤伸出手来:“四郎……”
“皇后娘娘醒过来了?”万明昱一怔,搁下手中的毛笔,“其他嫔妃可有去凤仪宫么?”
采容忙道:“皇上吩咐了,不让嫔妃们过去,即便在凤仪宫里陪了许久的娴贵妃娘娘也回了章德宫呢!”
容贵嫔嗤的一笑,伸手拈过书案上的宣纸,万明昱描的花样子甚是好看,海棠花、木香花、紫藤萝,姹紫嫣红,当真是盛夏景致,落在眼里,虽是绚烂精致如蜀锦一般耀眼,但是落在心里,却越发觉得这花团锦簇的后宫,处处都是杀机。
“妹妹笑什么?”
容贵嫔懒懒拨一拨耳垂的粉水晶坠子,闲闲道:“娴贵妃娘娘辛苦,陪着皇上苦苦守着皇后娘娘一整晚了,更帮着太医照看方子……听闻皇上对那一班太医都放不下心……可是呢,皇后娘娘一醒,皇上就立马把娴贵妃赶回了章德宫。我都替她不值。中原有句话,叫做过河拆桥,虽然形容起来失之精准,但是也算是中了十之三四。”
万明昱淡淡道:“中原还有句话,叫隔墙有耳,形容眼下,倒是中了十之**。”
容贵嫔掩唇笑道:“姐姐的告诫,妹妹明白。但是姐姐已经是昭仪了,封妃也是指日可待,妹妹只需倚仗姐姐,又何必会怕娴贵妃来兴师问罪?”
万明昱染着鲜艳蔻丹的指甲徐徐划过书案,那一道浅白色的划痕虽微不可寻,但在日晖映耀下,根本无可逃遁,细细看去,似一条极隐秘的道路,看不到起点,更望不穿终点。
“灼雀一案闹得人心惶惶,就连前些日子炙手可热的贺妃,都不敢再来紫奥城,生怕牵扯进是非争端里头,这个时候,我们必须更谨慎行事。这件事来势汹汹,又疑点重重,卷进去,就一定没有活路可走。除非……”万明昱的眼风向颐宁宫的方向微微一扬,“能择良木而栖、择良主而侍。”
第一百章云髻罢梳罗衣残(2)
第一百章
云髻罢梳罗衣残(2)
正当灼雀一案闹得满城风雨之时,襄城王快马加鞭,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