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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成璧微一沉吟,纤长白净的手指缓缓握紧了案上的一柄蓝色透明珐琅描金喜字手把镜,光滑如壁的铜镜镜面,是自己看不出一丝波澜的冰寒面容,连精心敷面的紫葵粉都似隐着一层杀机:“是了,木棉有孕,就是最好的契机。”
乾元三年二月二十四,兵部右侍郎朱祈祯二夫人因为有孕被破格封为正五品昌安郡君,然而,朱祈祯上奏折提出不妥,认为城南朱府大夫人邱氏乃为嫡妻正室,又早于二夫人入府,太后纵然疼爱二夫人,也不应该加封区区妾侍居于正室之上。朱成璧大怒,连连怒斥朱祈祯罔顾昌安郡君身怀有孕,实乃负义忘恩之人。
孰料,朱祈祯一力坚持,甚至再上奏折痛陈利害关系,认为妻妾有别,此举会招致世人非议,更会乱了上下尊卑之道。朱成璧勃然大怒,见劝说无效,欲废除朱祈祯侍郎之位,幸亏玄凌及时阻止,又苦苦相劝,才让朱成璧下旨封邱氏为正六品顺安县君。
只可惜,朱祈祯并不领情,甚至闭门不出、不再上朝,最后,还是摄政王亲自出面、劝说朱成璧,才最终改封邱氏为正五品嘉安郡君。
此次风波,倒让京城里生出两种不同见解,一说朱祈祯爱重正室,即便宠妾有孕,也没有因此而颠倒妻妾尊卑,乃为耿直明理之人;另一说却对朱祈祯嗤之以鼻,认为他得不偿失,虽然博得称赞,但是大大惹恼了身为先帝妾侍且素来宠爱昌安郡君的昭成太后,于仕途大大不利。
然而,经此一事,倒让奕渮对朱祈祯多了几分赏识,在私下里与江承宇商议政事的时候,奕渮赞道:“能与太后相抗到底,实在是有勇有谋。”
江承宇颇不以为然:“他不过是投机分子,晓得皇上肯定会由己及人,帮他劝说太后娘娘罢了。更何况,此事闹得越大、越激烈,越显得太后娘娘心胸狭窄,且太过宠幸昌安郡君,自然在舆论上,朱祈祯会占尽了上风。只是……”江承宇心存疑惑,但也说不出为什么,只道,“前番摄政王欲以萧竹筠之死的真相除去朱祈祯,却让孙传宗半路杀了出来,那番的言之凿凿,似乎萧竹筠之死果然是与朱祈祯无关。如今,朱祈祯虽然与孙传宗痛斩关联,但也未必是真心向着摄政王的。”
奕渮微微一笑:“无妨,本王倒是觉得,朱祈祯如今的性情,倒是与本王有几分相像了。孙传宗的事情过去了许久,本王监视他的人也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你不必担心。”
如此,朱祈祯渐渐去摄政王府勤快了许多,城南朱府内,木棉的恩宠也渐渐不敌邱艺澄,怨怒之下,时时入宫向朱成璧诉苦,倒又让朱成璧越发疏远朱祈祯了。
乾元三年三月初一,芙蕖太嫔傅宛汀因病暴毙,追赠为怀靖太妃。怀靖太妃头七过后,傅宛涵也不便继续留在宫中,恰逢那一日长宁长公主入宫,在颐宁宫遇到傅宛涵,相谈之下颇为投机。考虑到傅宛涵双亲早逝,并无其他亲人,朱成璧遂加封傅宛涵为正五品修成郡君,入摄政王府服侍长宁长公主。
傅宛涵虽是名为服侍,但毕竟为外命妇,一应待遇在摄政王府中仅次于媛妃、中山王与长宁长公主而已,对于欲为怀靖太妃守丧三年的她来说,不失为一个好的去处。
“执义扬善曰怀,恭己鲜言曰靖。”朱宜修扶着剪秋的手,缓缓行至通明殿前,“怀靖太妃生前不过是先帝的从六品贵人,先帝驾崩后也只不过封了太嫔,如今以太妃之礼安葬,实在是难得。”
剪秋低低道:“听闻怀靖太妃娘娘临终之前,强撑着身子起来,对探望她的太后娘娘行三叩九拜之礼,感念太后娘娘数年以来对她的厚待。”
朱宜修眸光微转,低低一叹:“先帝一朝,能活下来的女人有几个,没了的又有多少?总不能让先帝的妃陵太过寒酸以至于失了天家体面。更何况,怀靖太妃素来对太后恭敬,死后得享哀荣,也是应该的。”
“娴贵妃娘娘万福永安!”
朱宜修眸光微扬,晓得是通明殿的道济师傅,微微颔首:“师傅好,本宫今日来,是为怀靖太妃祈福,殿中可有旁人?”
道济师傅缓缓捻着手中的佛珠道:“如贵嫔娘娘正在殿中。”
“如贵嫔?她也是在为怀靖太妃祈福?”
“如贵嫔娘娘是在为大殿下祝祷。”
朱宜修微微一怔,从道济师傅口中得知,自从予泽病愈之后,如贵嫔日日都会到通明殿祝祷,而且是一卷一卷诵读她为予泽亲手抄录的经文,祈求予泽身体康健、无病无灾,往往要诵读一个多时辰才会起身回宫。
待到道济师傅回殿,剪秋轻轻道:“如贵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奴婢越发看不明白了。”
朱宜修淡淡道:“自从泽儿病愈以来,有几日了?”
“大殿下是二月二十二日夜里退烧的,到二十四日才算真正康复,如今是三月八日了。”
“十三日了,她日日都来通明殿为泽儿祝祷……”朱宜修缓缓抚一抚腕上碧澄澄的玉镯,眼风无意间掠过通明殿齐整的琉璃黄瓦,“回宫。”
第九十二章柳梢梅萼渐分明(1)
第九十二章
柳梢梅萼渐分明(1)
“娴贵妃娘娘万福永安!”
朱宜修忙扶起万明昱,笑若春风:“如妹妹赶紧起来吧。”
万明昱微笑合度、姿态合宜:“娘娘召嫔妾来章德宫,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嫔妾吗?”
朱宜修宁和一笑,伸手挽过万明昱的手,微微摇一摇头:“日日抄录经文,连茧都写出来了,皇上看到,可不知得有多心疼了。”
万明昱微微面红:“娘娘知道了?”
朱宜修接过剪秋奉上的一盏鹿苑毛尖,递到万明昱手中,推心置腹道:“你就这么疼爱泽儿?怎的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日日跪在通明殿中祝祷,晚上又要抄录经文,很伤身子的。”
万明昱低低道:“稚子无辜,可怜常常身子虚弱,嫔妾由己及人,深知娘娘心里有多疼爱大殿下,想为娘娘多尽一份心意。况且,大殿下就是未来的太子……”
朱宜修握着蹙金绣如意云纹帕子一点万明昱的唇心,凝眸于她姣好的面庞,压低了声音如闲叙家常:“这话可是能乱说的?皇后娘娘还年轻,你怎知她来日不会生出嫡子?”
万明昱噙着一缕浅浅的笑意相对:“皇后娘娘自从入宫以来,可谓是宠冠六宫,为何迟迟没有动静?娘娘可不能忘了,凤仪宫在整饬之前,皇后娘娘用那九匀千步香,只怕有了小半年之久,身子已经受损,不知何时何日能恢复呢?”
朱宜修心底微微一凛,面上却是如常的宁和神色:“是了,如贵嫔对很多事情,都是了如指掌的。”
万明昱覆手于膝,仪态娴静:“娘娘难不成怀疑嫔妾对您的忠心?虽然娘娘与嫔妾之间有过嫌隙,但冰雪尚有消融的一日,隔阂自然也有开解的一天。”
朱宜修温然一笑,只徐徐拨弄着小手指上戴着的珐琅彩嵌鸽血红宝石护甲:“本宫也有一些事情不甚明白,例如,当日太后娘娘询问如贵嫔你,她小产之事究竟是何人所为,如贵嫔口风如此之紧,时至今日,本宫都不能得知。”
“娘娘素来睿智,自从乾元二年以来,太后娘娘对皇后娘娘的态度如何,娘娘细细一想,自然能够明白,又何须嫔妾多费唇舌呢?”
朱宜修抿一抿唇,却见绘春掀了帘子匆匆进殿,福一福身道:“娴贵妃娘娘,如贵嫔娘娘,承明宫的良贵嫔娘娘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朱宜修一怔,且惊且疑:“本宫前两日看过彤史,良贵嫔自从去年除夕解除禁足、恢复贵嫔的待遇以来,只在正月初九左右侍寝过一回,居然就有了身孕?”
万明昱瞥一眼朱宜修,心里细细一算,已是了然:“两个月的身孕,看来是那个时候怀上的。”
绘春道:“皇后娘娘正在颐宁宫与太后娘娘叙话,只是皇上还在上书房。得知消息后,太后娘娘吩咐了,先不用将消息报与皇上知晓,以免扰了皇上的功课。”
万明昱点一点头,徐徐道:“素来嫔妃有孕,循例是该晋一级的,虽然良贵嫔眼下失宠,但是若不能晋位,只怕不能利于安胎。”
朱宜修眸光轻扬,语调虽平和,却有一丝寒意若隐若现:“消息是皇后身边的人先得知的还是太后身边的人先知情的?”
“是简尚宫通传的。”
朱宜修淡淡哦了一声,仿佛并不十分在意,又问道:“早就过了请安时分了,皇后怎么还在颐宁宫?”
“听闻皇后娘娘亲自绣了一幅‘寿’字给太后娘娘,故而太后娘娘才留了皇后娘娘叙话。”
万明昱不动声色地一笑,闲闲拨一拨耳垂上的明珠:“眼下,娘娘还是先去一趟颐宁宫为好,只怕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都有几分为难,不知道应该如何对皇上说,更拿不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