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娘娘谬赞了。”朱成璧不以为意,徐徐道,“只是娘娘数度算计嫔妾不成,嫔妾也是善意提醒娘娘,宫中诸位妃嫔,真正对娘娘能够成威胁的只有两位,娘娘不必舍本逐末,在嫔妾身上动这些心思。”
朱成璧的笑意越发浓烈:“诚然,舒贵妃荣宠隆盛,娘娘轻易动弹不得,玉厄夫人又与娘娘同气连枝,如此看来,娘娘对嫔妾动些心思也是无可厚非。”
皇后闻言,怒极反笑:“妹妹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朱成璧不由莞尔,拈着帕子点一点唇心:“娘娘还不明白吗?自然,娘娘的算盘可是错的狠了,娘娘自以为与玉厄夫人约法三章,助三殿下登临帝位便能保住夏氏荣华吗?历来母后皇太后与圣母皇太后两宫并立,不是东风压了西风,便是西风压了东风,到时候玉厄夫人凭借博陵侯的军权压制夏氏一族,嫔妾担心娘娘的母后皇太后便是形同虚设了呢!何况玉厄夫人向来跋扈,却在娘娘面前礼敬有加,只是娘娘竟不知笑面虎一说吗?还是对夫人放了一百二十个心、从不疑惑呢?”
皇后闻言盛怒,一掌重重拍在贵妃长榻之上:“琳妃胡言乱语,你道本宫不敢责罚你么!”
连翘见状,忙扶住朱成璧的双肩,低低劝道:“娘娘。”
朱成璧扬一扬手,示意连翘放宽心,复又将双手叠放在膝盖上,仪态娴静:“娘娘如要责罚便尽管责罚吧,嫔妾还以为娘娘不明白呢,如今看来,娘娘也算个明白人,不过是硬逼着自己相信玉厄夫人罢了。”
皇后强制着怒容逐渐散去,只是沉声不言,唯有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
朱成璧悠悠起身,再度行礼如仪:“嫔妾先行告退了,听闻皇上近日对书房之事甚为留心,又亲自教六殿下射箭,恐怕昭阳殿更要君恩稀疏,反正德阳殿也好不去哪里,娘娘若是觉着长日无聊,嫔妾自当前来相伴。”说罢,朱成璧也不看皇后一眼,自扶着连翘偏偏出了昭阳殿。
待到琳妃离去,皇后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抓过了杏仁酪掼在地上,“啪”的一声汤汤水水便撒了一地,凌薇顾不得地上的碎片,慌忙下跪恳求道:“娘娘息怒!”
皇后抚着胸口,气喘不已,厉声道:“凌薇,你说!玉厄夫人当真是笑里藏刀、阳奉阴违之人吗?”
凌薇闻言大惊,忙道:“奴婢与夫人打了几十年交道,夫人对娘娘的确是礼敬有加、从不僭越啊!”
“但是,来日三殿下登临帝位,她又何须屈居本宫之下?林若瑄毕竟飞扬跋扈,他日若贵为圣母皇太后的话……”
凌薇忙道:“娘娘,琳妃今日恐怕是存心挑拨您与玉厄夫人的关系啊。”
皇后眉心微蹙,扬声道:“你道本宫不明白吗?不过她的话确有几分道理,况且,她若是锐意挑拨,又何必告知本宫六殿下之事?她与舒贵妃向来情同姐妹,必不会害她。但是今日她言及舒贵妃与玉厄夫人皆为本宫最大的敌手,并非只是离间之计。”
凌薇闻言似有几分认同,不由喃喃道:“也是,琳妃是不会出卖舒贵妃的。”凌薇迟疑片刻,忖度着道,“难道,她是想与娘娘联手吗?朱氏一族不似博陵侯那般势力庞大,也许更能驾驭,况且三殿下素来不得皇上的心意呢。”
皇后此刻方才恢复了平静,沉吟片刻,细细思索道:“琳妃今日举动,是有些古怪。本宫也不知究竟,只能假以时日、再作判断罢了。”
皇后想一想又是沉沉叹气:“当日本宫嫁与皇上为魏王府正妃,姑母还是太宗皇帝的淑妃,姑母虽然膝下无子,却依然能荣宠不衰,又抚养了皇上与梁王,更与荣贵妃共同协理六宫。彼时,后宫虽然嫔妃众多,但相较而言,唯有诞下皇四子、皇六子的荣贵妃才是最有力的竞争者。”
皇后颇为唏嘘,历历数道:“两任皇后先后薨逝,中宫空悬,身为嫡子的皇长子与皇次子又先后失宠,前朝九子夺嫡,后宫诸妃争宠,姑母是怎样一步步熬过来,击败荣贵妃、又压制诸妃,本宫都是有所目睹。”
凌薇低低一叹:“娘娘……”
皇后凄然笑道:“所以,当初本宫出嫁,姑母便要我谨记,需得牢牢握住王府大权,才能安稳坐好正妃的宝座。只可惜,无子便也罢了,本宫不像姑母那般恩宠加身,所谓色衰则爱弛、爱弛则恩绝,琳妃说的不错,昭阳殿确是君恩稀疏啊。”
凌薇心中不忍,轻轻唤道:“娘娘,终究您还是皇后,是天下的国母啊。”
“是啊,我还是皇后。”皇后的眼角竟生生漫出一点泪光,映衬得眼角凌冽的细纹都有些柔软了,“这么多年,先是汤馥娴,再是林若瑄、江盈袖,然后又是朱成璧、万瑾瑜,后来又有阮嫣然、宋素琬!各个都觊觎着本宫的紫金后冠,各个都不省心!”
“娘娘,自从汤馥娴夺去您的恩宠,您就告诉奴婢,您已经没有心了。”凌薇哀声劝说道,“娘娘又何必去想太多呢?”
“汤馥娴,皇上已经下旨追封她为晣悯德妃了!这个贱人!本宫入府后好歹也有过承宠,便是她害的本宫失宠,直到如今,二十多年了,本宫竟无一日再有当年的宠爱。”皇后的脸上逐渐浮现出狠烈的杀机,“可笑,本宫为了打压朱成璧,竟然提出要追封她!如今,追封是追封了,朱成璧竟然岿然不动!”
皇后用力推开凌薇欲来搀扶的手,豁然起身,眸光凌厉似盘踞的猛虎:“所以,本宫不愿意办理乐安的出阁下降之事,交由宜妃办理。哼,乐安长得跟汤馥娴竟是一般的妖精模样!”皇后略顿了一顿,“还有林若瑄,本宫好歹以为斗倒了汤馥娴便能再得宠爱,没想到她争宠的手段竟还要胜过汤馥娴几分,明着在本宫面前俯首称臣,背地里压制本宫,本宫若能多些宠爱,又怎会没有嫡子!”
皇后微微喘气,狠狠一掌劈在贵妃榻上,眼风狠烈:“林若瑄有庞大的家族势力在背后,若是玄济他年登基称帝,更是动弹不得!”
昭阳殿辽阔幽深,此时此刻又宁静地如同隔绝尘世一般,唯有蝉蚕香的香雾缭绕,凌薇静默不言,只见皇后的双手微微颤抖:“当年嫁入王府,我何不是一样期许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虽然也知道此身生在帝王家便只能是想想罢了,但总是希望他能对我好一点便足够了。”
光阴荏苒,似乎过往的时光缓缓铺程展开,如一段华美精致的丝绸,皇后望着那凤凰展翅啄莲花香炉,有袅袅的白雾浮起,面容不由生出几许怀念的柔情:“新婚之夜,房里便是这蝉蚕香,他告诉我,蝉儿破土而出,需在泥土里蛰伏多年,蚕儿破茧而出,需结出重重的茧将自己牢牢束缚,他说,他对我便如同蝉儿破土、蚕儿破茧,不管前朝夺嫡之争如何惨烈,他待我的心永不会被泥土或者蚕茧束缚。”
凌薇极少见到皇后的这般的痴往神色,新婚燕尔,便是情话,任凭谁,都能说上三两句,只可惜,君心不似我心,男人随口一说或许也就忘了,于女人而言,却是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温馨与柔情。
昭阳殿长夜漫漫,如水的柔情却不在这里,似水年华、年华似水,逝去了许多往昔的温情回忆,便也只能于星汉迢迢、金阶微凉之时独自回忆。
只是,于皇后夏梦娴如是,于玉厄夫人林若瑄如是,于琳妃朱成璧如是,甚至于舒贵妃阮嫣然亦如是,只因为这是皇家,这是雨露均沾的后宫,纵有那万般的柔情与恩爱,便也被紫奥城的时光一点一点抹去,直到干净如初。
第十三章正是季夏儿女情(1)
正是季夏儿女情(1)
第二日清晨,朱成璧早早前往了昭阳殿请安,却见皇后依然是温煦安然的神色,只是端坐于凤座之上与玉厄夫人低低交谈。待到诸妃陆续前来,皇后倒也不做多言,只略略提了几件事情,诸妃便也散了。
回到含章宫不久,却是披香殿的掌事女官灵芝来请安,道是宜妃请琳妃过去。朱成璧虽是不解,但依然匀面梳妆后坐上轿撵过去。
甫一进披香殿,却见里面笑语欢声、气氛颇为轻松明快。朱成璧定睛一看,原来弈澹跟和妃也在,皆是言笑晏晏。宜妃则拉着乐安帝姬的手正笑吟吟地说着什么,乐安却是面露羞色,看到琳妃进来,竟是如逢大赦一般,忙起身规矩行礼,声线甜糯:“琳母妃万安!”
乐安如今已是十七岁了,是到了出阁的年纪,大周并不崇尚女子早婚,寻常家的女子到了十五、六岁便开始准备着婚事,宫中的帝姬往往多留上两三年,既是为好好养着,也是为了好好择一位驸马。
乐安虽是生的跟晣悯德妃是一样的倾国倾城之貌,但却并不像生母那般精明狡黠,许是因为宜妃带大的缘故,乐安要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