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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厄夫人一愣,斥道:“即便真是如此,那又如何?”
连翘毫不犹疑,端肃道:“敢问玉厄夫人,渥南国的翡翠三镶玉如意是否是皇室上品?”
“自然是的。”
连翘微微一笑:“那么,夫人应该明白,我家娘娘如果要在玉如意里做了手脚,一个月的功夫怕是为难,且看和妃娘娘那只玉如意,在紫檀里抹了紫藤花毒,这样细致的功夫做下来,耗时多久?这玉如意又是否会是原本的模样?”
贺婉仪勉力镇静道:“即便拿了两只玉如意作对比,发觉和妃娘娘那只有异,也不能证明玉如意的手脚不是琳妃做的!玉如意从含章宫里送出来,自然是琳妃的嫌疑最大!”
连翘浅浅一笑,目光烁烁:“婉仪小主别急,且听奴婢把话说完。皇上赏下这一对玉如意给我家娘娘,娘娘特意让工匠在玉如意上刻上了一朵祥云图案。”连翘微微目视弈澹,“这件事情,只有皇上、娘娘与奴婢知晓。”
弈澹点一点头:“朕赏下玉如意的当日,琳妃看到有祥云久久停留在含章宫上空,故而在如意底部刻了一朵祥云。”
连翘轻轻颔首,目视夏梦娴道:“皇后娘娘,您请看,奴婢手中的玉如意底部有一朵祥云,但和妃娘娘的玉如意底部,可有祥云呢?”
和妃身侧的慧语闻言忙查看那玉如意,细细翻查三回,方回禀道:“皇上,娘娘的玉如意没有祥云!”
连翘沉声道:“那么,和妃娘娘的玉如意,必定不是我家娘娘送的,玉如意被掉了包!娘娘是被陷害的!”
贺婉仪与钱小仪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只瑟瑟发抖。
朱成璧注视着连翘,她徐徐起身,朝自己虚弱的一笑:“娘娘此身,可是分明了。”语毕,她软软向后倒下。
“连翘!连翘!”朱成璧正欲上前搀扶,却发现自己亦是站立不稳,方才光景安然的昭阳殿,突然模糊起来,周遭的一切,夏梦娴惊惧的面容,玉厄夫人恼恨的神色,宜妃释然的神情,都虚无缥缈起来,转瞬间,有大团大团的黑雾从远处拢来。
“连翘!”朱成璧一惊,猛地睁开双眼,自己正好端端地躺在紫檀木雕花大床上,殿外值夜的竹语匆匆进来,唤道,“太后?太后?”
怔忪许久,朱成璧才想起,自己已是太后了。
竹语拢起镂空刺绣金银线凤穿牡丹花纹的床幔,又倒了一盏安神茶过来,低低道:“太后方才是在喊竹息姐姐吗?”
朱成璧幽幽叹息:“哀家梦到了五年前,贺婉仪与钱小仪污蔑哀家的情景,不知怎的,感觉特别真实,仿佛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一般。”
竹语换了一方软罗帕子拭一拭朱成璧额上的汗,柔声劝慰道:“太后不必心烦,五年过去了,贺婉仪人都没了。”
朱成璧静一静心神,缓缓道:“钱小仪还在冷宫里吧?”
竹语笑道:“是呢,在冷宫足足呆了五年,钱小仪也是个能撑的。”
朱成璧抿一口安神茶,缓缓倚靠在床头,片刻方道:“钱小仪也就罢了,左不过是翻不出什么名堂来的,哀家只是想起了庄和太妃,彼时她刚刚入魏王府时,跟哀家也算是交好,但她眉间总似有些清愁似的,哀家彼时也说不上来。”
竹语忖度着道:“庄和太妃娘娘家世是好,容貌也出挑,脾性又娴静,也是有宠爱的,但直到隆庆六年才怀上了孩子,只可惜那孩子还未满周岁就被废后害了。”
朱成璧缓缓注目于竹语:“庄和太妃素来与哀家亲厚,只是自从先帝驾崩之后,这亲厚总也成了敬畏,倒不是哀家疑虑,只是有些事情,云里雾里的,哀家不能放心,更何况,当年宜妃生辰……”朱成璧略略一顿,摆一摆手道,“罢了罢了,左不过哀家是睡不着了,将案上的折子取来罢。”
第二十四章梦回灯影蝉钗落(2)
第二十四章
梦回灯影蝉钗落(2)
关于朱成璧与奕渮的流言蜚语,逐渐在六宫里传出。后宫素来是流言碎语的集散之地,就仿佛是墙头蔓生的野草,风吹而摆,你搭着我,我碰了你,细细碎碎的闲话就肆无忌惮地传了起来,在风声的裹挟与晨露晚霜的滋润下,越发如同那初春的幼苗,蓬勃着展开,喜滋滋地向众人炫耀着,仿佛是占尽了天地间的精华,稍一疏忽,就能错过最点眼的绿意。
更何况,一个是前朝的宠妃、当今的皇太后,一个是先帝的幼弟、如今的摄政王,正是众人最喜闻乐见的小道消息,传得是越发离谱,甚至连玄凌的身世,都被质疑了起来。即便竹息里私下里训诫宫人,亦是不管用,就好比是那香炉里的死灰,你越按着闷着,热气呼呼的积聚,等到你松开手去查看,表面洇灭尽了的灰烬下方,那红彤彤的暗火正旺着呢!
颐宁宫,朱成璧狠狠瞪向竹息道:“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还一味地瞒着,如今紫奥城里说书的都能提溜出一打来了!”
竹息又急又气,懊悔道:“太后娘娘息怒!奴婢本以为是几个宫人的以讹传讹,想着斥责她们一顿就能偃旗息鼓了,也不会叨扰了太后,谁知道反倒是越传越厉害,不过两三日的功夫,竟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
朱成璧恼怒不已,狠狠一掌拍在红木茶案上,惊得那青花缠枝的茶盏“砰”的一跳,一旁的竹语忙道:“太后娘娘,仔细手疼啊!”
朱成璧怒极反笑:“手疼?哀家心里不知有多晦气呢!哀家不过这几日没去管束后宫而已,娴妃也是无用!竟由得她们胡闹到如此地步!敢散播哀家的谣言,当真是嫌命长么!”
竹息忙道:“太后,娴妃娘娘看顾着龙胎,也是无暇他顾,端妃更是个不愿管事的。这宫人们,自然是不敢背后诽谤、诋毁太后您的,只是传得这样沸反盈天,又描摹得如此伶俐,奴婢是担心……”
朱成璧冷冷扫她一眼:“担心什么?”
竹息踌躇片刻,垂了眸子道:“太后恕罪,奴婢不敢多嘴,只是这样的事情,若非真的有人泄露了出去,也不至于传成这样……”
朱成璧凝眸片刻,只从身侧的粉光彩花鸟纹兽耳花觚里攀过一只白梅轻轻一嗅,有清冷的幽香窜入肺腑,仿若是漏窗而入的一阵凉风,让人激灵灵一震。
朱成璧缓缓道:“说下去。”
竹息不敢迟疑,接口道:“奴婢已经彻查过流言的发源地,似乎是来自冷宫。”
竹语正端着一盏金骏眉,闻言一怔,脱口道:“怎么会?冷宫怎会知道这些?”
竹息忙道:“奴婢也是奇怪,所以继续追查了下去,直到发现,前些日子横死的凝脂与钱小仪是同乡……”
朱成璧一愣,镂金镶玳瑁的护甲在茶盏上“叮”的一碰,忖度着道:“难不成……”
竹息又道:“那钱小仪在冷宫里活了五年还好好的,奴婢也颇为疑惑,经过查验才发现,凝脂时时会送一些吃食、药物与衣物去冷宫,亦帮衬着钱小仪打点,所以钱小仪再怎么苦挨着,也不至于饿死或是冻死。奴婢不敢妄自猜测,但是那晚的事情,夏自是逃不了干系,那凝脂焉知会不会知情,偏偏她又死得蹊跷,是死无对证的了。”
朱成璧凝眸道:“你的意思是,凝脂把事情告诉了钱小仪?”
竹息道:“奴婢只是猜测,当初凝脂的事情就是一笔糊涂账,她到底是服毒自杀还是为人灭口,都是不得而知了。”
竹语觑一眼朱成璧愈发凝重的神色,小心翼翼道:“五年前,贺婉仪与钱小仪污蔑娘娘,被竹息姐姐揭发,偏偏那一日舒贵妃知晓此事,动了胎气早产,是而先帝对贺婉仪与钱小仪深恶痛绝,不惜打入冷宫以示惩戒,奴婢猜测,钱小仪若知晓那晚之事,必定会陷太后于不仁不义之地,也就不难解释为何流言纷扰最早是从冷宫附近传出的了。”
听竹语提起当年之事,朱成璧越发痛恶烦厌,冷冷剜一眼窗外絮絮而落的雪花:“果真如此,那钱小仪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竹息忙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朱成璧遽然起身:“备轿,去冷宫!”
冷宫中,住着被废黜的嫔妃,殿阁宫院虽是壮阔幽深,但早已破败不堪、满目疮痍,更是荒草丛生、冷风绕梁。历朝历代,不计其数的嫔妃因为受不了被废后的凄惨生活,或是疯癫失常,或是悬梁自尽,所以六宫诸人,有不少都认为冷宫内积怨太深,阴气太重,轻易不肯涉足。
更有传闻,住的近的宫人,时常在幽深的夜晚,听到从冷宫内传出永无休止的哭泣呜咽和喊叫咒骂声,甚至有人声称在午夜时分见到飘忽的白衣幽魂在冷宫附近游荡,让人越发地对冷宫敬而远之。
轿撵出了上林苑,走到永巷尽头,冷宫渐渐显露于眼前,仓皇破败的气息无可避遁。
朱成璧扶着竹息的手缓缓出轿,扫一眼这破旧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