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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蹭蹭窜起。她真的无法忘记,无法忘记那些抹灭不掉的残酷记忆和悲惨往事。纵使这三年,她夜夜梦到他,每日每日地想念他,她依旧无法忘怀,她依旧停止不了自己要报仇的心。
可是怎么办,她该怎么办。那个人,那样失魂落魄,那样黯然神伤,她心疼极了,难受极了。老天爷,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待我?娘,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办?眼角划过泪水,心怔怔发疼。
隔日清晨,天下了迷蒙细雨,灰灰沉沉的。
茗雪挑了帘子出屋去,望了一眼,叹道:“竟又下起雨来了。”
素清撑着油纸伞正从屋外而来,手里提着食盒,茗雪便问:“素清,你一早去了哪儿了?”
“茗雪姐姐!”素清加快步子,不一会儿便道了屋前,收起了伞,才道,“这天,真是反复无常。昨日还星光璀璨的,一早便下起雨来了。”
茗雪接了她手里的食盒,掀开一看,香气扑鼻而来,便道:“这是从哪里拿来的?”
“是方才八小姐送来的,说是昨晚老夫人特地吩咐她的。”素清回答道,“郡主可起了?”
茗雪摇头道:“还没起呢。许是昨日睡得晚了,今儿又凉快,便睡得沉了。”拉起素清的手往左厢房走,“让郡主好生歇着,咱们把这些放到锅里用热水温着,免得凉了。”
二人说了些许闲话,将膳食放好,又回到屋子里来。
恰时,程绯染正好醒来,二人便撩开帘子,道:“郡主,你醒了?”
程绯染揉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一头乌黑青丝披在身后,脸上未施粉黛,模样纯真,仿似孩童一般。
茗雪轻轻笑了,她的郡主,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像一个小孩子,纯真懵懂,少了那份温婉疏离。“郡主,我扶您起来吧!”
程绯染还没有真正睡醒,便就茫然地点点头。素清打来热水,为她擦拭了脸,她才有了一丝清醒。眼眸眨巴眨巴望着窗外,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道:“又落雨了,来了几日,便落了几日,也没个罢休的意思。”
茗雪为她穿罢衣裳,又梳了一个简单的小髻,插上一只白玉簪子,显得她素雅清丽。她不禁笑道:“还是你懂我的心思,知道我何时爱做什么样的打扮!”
茗雪笑言:“奴婢在您跟前十几年,自然该懂得你的心思,不然这贴身丫鬟可就白做了呢。”
茗雪从八岁便开始照顾程绯染,如今已是一十三年。
程绯染拉过茗雪的手,道:“茗雪,回京都之后,我求了母亲,为你寻一门亲事吧。你如今年岁也大了,我虽然舍不得你,但终究是要放你出府去的,免得耽误了你的前程。”
“不,郡主,我要一辈子在您的身边侍候你。”茗雪摇摇头道。
程绯染知道茗雪是有些死心眼的人,这亲事已提过好几次,茗雪都拒绝了,叹了一口气,道:“茗雪,你的心思我非常明白。可是,一个人生活终归是太辛苦了。你听我的话,回去之后,我让母亲给你谋一门好亲事。”
“可……”茗雪刚想说什么,却被外头素清打断:“二公子,您来了!”
屋外,杜谨诚一身白裳,撑着油纸伞,缓缓踱步而来。一脸笑意,浅浅淡淡。“郡主可起了?”
只听得素清道:“刚起。二公子,您怎么这么早?”
杜谨诚轻笑一声,道:“早晨闲来无事,便随手做了些桂花糕,来收买你家郡主!”
素清不禁呵呵地笑起来,朝里头喊道:“郡主,二公子来了。”
杜谨诚撩了帘子进门,身后随着的是她的贴身丫鬟萧舞。萧舞行礼请了安,方道:“郡主,这是二少爷一早做好的桂花糕。”
程绯染莞尔一笑,极尽端庄,任谁也瞧不出她昨夜放肆哭过,“多谢二公子了。”
茗雪忙去接了食盒,打开,只觉得桂花清香扑鼻而来,拿了一块放到程绯染手里。程绯染轻轻咬了一口,亦觉得浓郁的桂花清香在口中萦绕,心中闪过一丝喜意,可面上却依旧如常,只淡淡道:“确实不错。”
杜谨诚倒不计较她的冷淡,只笑言:“我也是许久未曾亲自动手了。”
程绯染的眼神瞥过他身后的萧舞,心中便就有了几分了然,问道:“二公子一早便送桂花糕来,又是亲自动手,只怕是有什么事儿吧?”她尽量让自己装得冷漠一些。
杜谨诚微微一笑,只从怀里掏出绣帕来,正是她那日交给他的。“前日你说这绣帕是你府中丫鬟所绣,可是真的?”
那一朵红棉,鲜红艳丽,恰恰就落入了萧舞眼中。萧舞震惊万分,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这帕子……
闻言,程绯染下示意便蹙紧了眉头,那日明明告诉过他是丫鬟所绣,而且还告诉他那丫鬟已逝去,今儿他怎么又问了?还在思忖,却瞥见萧舞那慌张的神色,便缓缓地舒展开来,莞尔一笑,“自然不假。那丫鬟很是乖巧,特地为我绣的这绣帕。”
萧舞是大夫人的人,二少爷对她一直都不十分深信,可如今竟在她面前讲出这帕子的事,恐怕是故意为之吧。聪慧如他,难不成真怀疑他母亲了么?若是知道了真相,他是不是会很痛心?想到此处,程绯染便又开始纠结起来。
杜谨诚惊喜万分,激动道:“那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眼神里透着殷切期望,叫人分不出真假。
程绯染有些为难,却见他背对着萧舞朝她一笑,便松了一口气道:“好!待我回京时,你与我一道,去见她!”这到底是何故?二少爷真的知道了么?
一句话,杜谨诚欣喜非常,而萧舞便是惴惴不安,浑身发抖。可从头至尾,杜谨诚仿佛就想没有见到她的不妥一般,“多谢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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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谨诚缓缓地走,一步一步走得极慢,身后跟随的箫舞,愈发得心惊胆颤。
“箫舞。”杜谨诚停顿了脚步,转过头来。
箫舞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发声,且先前她本身就慌张,如今更显得惊慌失措了。“二……二少爷。”
杜谨诚轻笑道:“你慌什么?”
“没……没有。只是二少爷突然转过身来,奴婢才吓了一大跳。”箫舞忙垂首解释道。她不敢望着二少爷的眼睛,好像二少爷会把她看透一般。
“箫舞,方才那帕子,你怎么看?”
果然,二少爷来问她了。“那帕子,的确与明珠所绣有相似之处!”箫舞战战兢兢地道。
杜谨诚轻叹了一口气,“那一针一线,与明珠绣的无异。只是那帕子,实在太新。箫舞,你说,明珠是不是还活着?”
“奴……奴婢不知!”箫舞呼吸急促,手指也略略发抖。到底怎么回事,明珠明明已经死了。三年前,是她亲手将明珠埋葬的。可是,那帕子又该怎么说呢?那小小的红棉,的确是出自明珠之手啊!
杜谨诚垂下眼睑,暗自握紧了拳头,道:“罢了,咱们回去吧!”
“是,二少爷!”
待二少爷回了明墨轩,箫舞找了借口便去找大夫人了,将今日的事皆数告知大夫人。
“什么?”大夫人震惊万分,原来二哥儿那日问她,竟是因为这事。“你说得可是实话,真当瞧见明珠的绣帕了?”
箫舞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道:“是,是的,大夫人。奴婢亲眼瞧见的,那的确是出自明珠之手。夫人,您,您说是不是闹鬼了啊?明珠她,明明是死了呀!”
“你胡言乱语什么?这世上哪来的鬼怪?”大夫人怒道。
陈妈妈道:“夫人,这物有相似,或许是二少爷瞧错了。”
大夫人思忖了片刻,道:“不会这么凑巧的。箫舞,你好好看着二少爷,若是有什么异样,立刻来禀报我。”
箫舞定了定神,“是!”方才退了屋去。
大夫人在屋里踱来踱去,似乎有些慌张,“陈妈妈,你去请老爷,就说有要事相商!”
陈妈妈见大夫人心神不宁,便宽慰道:“夫人,您别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陈妈妈,我只有二哥儿一个儿子,即便他以后离开杜家,我也不希望他来怨恨我。三年前那事我情非得已,可错已铸成,无法挽回。我如今能做的,就是瞒着二哥儿。”
陈妈妈连忙道:“好,好,夫人,我去请老爷,你莫慌。有什么事儿,陈妈妈替您担着。二少爷要怨,便怨我好了。”
“陈妈妈……”
明墨轩内,杜谨诚倚在窗前,似乎是在望那绵绵细雨。身后小影轻声言道:“主子。”
“萧舞可是去找我娘了?”此时的杜谨诚仿佛与地狱修罗一般冷冽,浑身透着的寒气直叫小影打了一个寒颤。
小影点点头,道:“主子,夫人一向待您极好,恐怕此事有误会。”
杜谨诚勾唇而笑,却异常冷峻,“娘是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