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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苹端持过茶盏,蓄满盅中茶水,垂眸浅笑了下:“后。宫不得干政,嫔妾不敢越雷池一步。”
四下静极一时,落针可究。片刻,李隆基一摆手,示下高力士退下,阁内只余下其与江采苹二人。
高力士退于门外时分,云儿正巧由庖厨出来,彼此心照不宣之下,于是一并于阁外暂且静候。
阁内良久无声,江采苹移下坐榻,依依垂下眼睑,温声细语道:“可是嫔妾犯下何过失,陛下是来问罪嫔妾?”
“爱妃何出此言?”李隆基不怒而威,龙目微皱。先时从南熏殿一路徒步而来,本想安抚江采苹,然而此刻,面对江采苹的不咸不淡,楞又忽觉难以启齿,不知如何开口作问薛王丛轻薄江采苹一事为宜。
江采苹一贯貌婉心娴,是以,李隆基对其日愈怜宠。在旁人眼中,江采苹现下正是谓李隆基心头上的女人,兄弟之妻不可欺,身为男人,且是一国之主、一代帝皇,心爱的妃子受人调戏,而这人还是自己的手足,叫其情何以堪,怎不左右两犯难。
抬眸凝目李隆基,江采苹娥眉轻蹙,黯然垂目:“嫔妾不解陛下因何不悦,昔,文王有日昃之劳,周公执吐握之恭,嫔妾一介女流,无法为夫君分忧,倘使因一己之过,烦扰陛下,上忤圣心,罪应万死。”
紧握下江采苹一双柔荑,李隆基微霁颜:“朕这会儿过来,确是有一事。”略顿,才又面有肃穆之色道,“日前设宴梅阁,宴欢未散爱妃便离席,可是有何事瞒着朕?”
“莫非宫中传有风言风语?”江采苹美目清濯,眸底却显而易见地划过一抹异色。
“空穴不来风。”尽收于目江采苹的不自在,李隆基已有定数,“爱妃有何苦衷,只管道来,朕为爱妃做主。”
“嫔妾无事。”反观江采苹,却面带仓惶的别过脸去,迟疑道,“当日董芳仪的公主,在宴飨上瞌寐着,因顾念有不少朝臣同在席,为免过早无故退席有失体统,故,唤了身边婢子告与嫔妾。嫔妾唯恐扰了圣兴,李相等人亦不能尽兴而归,嫔妾又不胜酒力,故而代为在寝殿看顾二十六娘。”
那日江采苹下赐美酒瑞露珍,正尴尬的使力挣脱薛王丛的勾绊,不经意间瞟见董芳仪的帝姬在席次上打盹。见状,江采苹遂移步过去,让乳媪抱了公主随其入内,姑且在寝殿的卧榻上酣寐,至少不致于被席上的宴饮之声惊吵。况且,董芳仪的帝姬不早不晚正为江采苹解了围,当时高力士虽已迎过来代斟美酒,圆了场子,但江采苹的心绪仍处于纷乱中,心神不宁又坐立不安,与其如坐针毡在那陪笑,反不如寻个借由中场离开,也好尽可量平复下心绪。
此事江采苹事后早已告知李隆基查悉,为的便是以防日后有变,到时也有个托辞可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只是未曾料及这一日来得如此快,薛王丛既已入宫请罪,今下旧事重提,如若心存侥幸意欲混淆视听并非易事,如此一来,唯有和盘托出实情才可推诿掉之前的欺君犯上之罪,开脱罪责,保全己身。
“二十六娘有乳媪照拂,爱妃大可无需事必躬亲。”李隆基轩了轩长眉,缓声抚拍了下江采苹的素手。犹记着,当时让高力士一催再催江采苹,均未等见江采苹出来,刘备三顾茅庐尚可请得动诸葛亮出山,是以,对此龙颜确有不快。
李隆基话里话外,听似不无责怨,江采苹低垂臻首,颜颊稍染猩红:“二十六娘着实讨人喜爱,嫔妾甚喜之。嫔妾不及董芳仪、皇甫淑仪有福,悉心看顾二十六娘,仿乎可弥补嫔妾心底的愧歉。嫔妾原想看着二十六娘寐着便回席,许是乍换了寝殿的缘故,二十六娘看似寐不安,嫔妾不忍丢下权当视而未见,这才与乳媪一块儿哄其入梦。”
那日的宴饮,先有常才人、新平公主母女二人从中作梗,施以刁苛,李隆基几欲当场震怒,倘使董芳仪的帝姬又哭闹起来,谁敢担保天颜不会勃然大怒。既然设宴梅阁,江采苹岂可坐视不理,任由情势一团乱而袖手旁观。如果恁凭那场宴飨不欢而散,不光触梅阁的霉头,恐怕更正中某些人的下怀,叫人诡计得逞。
“爱妃可知,薛王今日一早便袒肉跪行入宫,言说特来跟朕请罪。”见江采苹面上一怔,李隆基未怒反笑,“五郎说,时赐宴,误触爱妃珠履,可有此事?”
“嫔妾的珠舄,那日确有脱缀……”江采苹若有所思的坦言道,“嫔妾本以为,是掉在了何处,一时又想不起是何时脱的缀,本想缀好就来,不成想却未找寻见。陛下今一说,嫔妾才晓,多是那日嫔妾净顾与太子殿下、广平郡王说话,不留神儿在薛王食案前磕绊了一脚,珠舄才脱缀……嫔妾失礼于人眼前,陛下莫恼怒嫔妾。”
含情凝睇盈盈垂下首的江采苹,李隆基起身揽过江采苹的柳腰,轻拍抚了几下:“委屈爱妃了。”
纵管看不见李隆基眼底的愧怀,江采苹却可听出李隆基言外之音,双臂环抱住李隆基偎依入怀:“嫔妾不觉委屈。”
江采苹的绝口否认,足可证明薛王丛请罪之事,确有其事。李隆基情知江采苹是为顾全李唐家的体统,生怕因此落人笑柄,故才大度的息事宁人,更不准身边的近侍就此张扬薛王丛的荒唐行径,面对江采苹的识体,怎不为之动情。
若非薛王丛尚知反省,今早入宫请罪,李隆基还对江采苹误解重重,怎知其中这番隐情,说来对江采苹才有失公允。
正文 第281章 盗墓
寒暑易节,春夏交替,月缺月圆又一年,又是春华秋实时。
金风送爽,丹桂飘香,三秋端正月,人月两圆,美酒千杯,凉露惊秋。
是日,江采苹正坐于庭院中的秋千上恭候圣驾,云儿由外急匆匆回阁,一脸急切:“娘子,奴适才在路上碰见小夏子。小夏子说,先时庆王入宫来,现下正与陛下在南熏殿,今个圣驾怕是不能来梅阁用早膳了。”
“庆王几时回的长安?”手把着秋千索,江采苹浅提衣摆步下秋千。庆王李琮是李隆基的长子,少年老成,早在景云元年,睿宗李旦为帝时就已封许昌郡王,及至先天元年李隆基即位,又进封郯王。
李琮原名李嗣直,与今下的皇太子李屿一样,英姿卓然,开元四年,曾遥领安西大都护兼安抚河东关内陇右诸蕃大使,并改封庆王,同年改名李潭。开元十五年,李琮遥领凉州都督兼河西诸军节度大使,开元二十一年,授太子太师,赐名李琮,至开元二十四年,进司徒。开元二十五年,因李瑛、李瑶、李琚三亲王谋反贬黜一事,李琮自请戍守边疆,专司一方民风教化,而远离了京都。江采苹入宫这四年以来,尚未见过李琮。
云儿趋步于江采苹身侧,步上阁阶:“回娘子,方才奴多问了小夏子几句,小夏子告与奴,庆王是快马加鞭连夜赶回宫来。”且待步入阁,才又附耳向江采苹,“奴听小夏子说。长安城东土原上刘华妃的陵寝被人盗掘。”
江采苹面上一骇:“何事的事?本宫怎不知?”诸如挖坟盗墓之事,虽说在千年以后常有耳闻,屡见不鲜,然而。时下大唐正值开元盛世。竟也有胆大包天之徒敢盗掘皇家陵墓,着实有够骇人听闻。
环目阁外,见彩儿、月儿尚在庖厨忙活备膳,云儿这才极小声说道:“小夏子告与奴,此事是前两日一早发现。陛下才下密诏召回庆王。”
大唐幅员辽阔。由边疆策马奔返京都,少说也需三五日的脚程,想必李琮是马不停蹄回来,估计连庆王府也未顾及回。便径直奔入宫来。当年刘华妃与王皇后、赵丽妃、皇甫德仪、刘才人等妃嫔同为李隆基宠妃,除却王皇后未诞下皇嗣之外,刘才人生光王李琚,皇甫德仪生鄂王李瑶。赵丽妃生郢王李瑛,刘华妃更是有功于李唐家,不止为李隆基诞下头个皇子——庆王李琮,还生下甄王李琬、仪王李璲。
李瑛、李瑶、李琚分别为李隆基的第二子、第五子、第八子,李琮、李琬、李璲兄弟三人各为李隆基的长子、第六子、第十二子,亲睹李瑛、李瑶、李琚惨死于宫廷政变之中,李琬、李璲谨听李琮聆教,四年间同是不曾踏出府邸半步,只想明哲保身。刘华妃早在开元初年,即已薨,三兄弟安身立命,别无挂碍,怎奈天弄人愿,竟发生这种为天下所不齿之事,是以,一经得悉,不约而同赶赴进宫,力求还母妃一个公道。
“陛下有何决断?”稍作沉吟,江采苹倚身于坐榻,敛色看向云儿。当朝皇妃的墓葬被盗掘,非同小可,这几日宫中却未泄露丁点风声,看来是李隆基早有令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