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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侍奉在旁,听彩儿从头到尾详述了遍之后,这才明晓原来之前彩儿是奉江采苹意思,前往东宫那边跑了趟。江采苹倒也未刻意支开云儿,今下采盈、月儿尚被关押在天牢里,若非李隆基今晨格外开恩,特赦云儿、彩儿两人回宫,江采苹身边连个可使唤之人均无,是以,对于这两名近侍,为今之计,必须必的疑之不用、用之不疑才行,否则,接下来的一切便无法按谋划办下去。倘事情全无进展,冤屈就洗刷不了。
听完彩儿说叙,江采苹浅吃口茶,若有所思半晌,抬首道:“现下采盈、月儿俱不在,凡事吾只有交代汝二人多加辛苦。”
彩儿显是一怔,但见云儿从旁屈膝道:“小娘子这是道的何话?奴等有幸侍候小娘子,乃奴等几世修来的福气,何来辛苦之说?小娘子这般说,岂不折煞奴等。”
“可不是怎地?有甚么事,小娘子只管差遣奴与云儿即是。除非小娘子把奴等当外人,不当自个人……”彩儿边随之附和,边连连点头,脑袋点的跟拨浪鼓一样。
彩儿说话办事一根肠子通到底,这点蛮像采盈的脾性,不过,彩儿的争强好胜却远比采盈心理扭曲三分。云儿则是采盈、彩儿、月儿四人中。历来行事最为有分寸懂尺度者,不过,人的心思太过缜密,有时候不见得尽叫人安之。有道是,人无完人,金无赤足,却也不可过于苛求。
江采苹颔首从蒲凳上站起,环目云儿、彩儿:“眼下。当务之急是先行查清王美人宫苑之中的命案。云儿。汝即刻随吾前往王美人那里……彩儿,汝且留于阁内,一者,时下阁内无人看管不像回事,其次,时下已然晌午。汝稍作休憩,及早备晚膳。今陛下开恩,夕食时分。汝与云儿当好生叩谢皇恩才是。故,今儿个的晚膳,汝需多呈上几样拿手菜食。以讨龙颜大悦。”
略顿,江采苹敛色续道:“少时若无旁事,吾自唤云儿早些回阁来,为汝打下手。吾不在阁中时,如陛下那边传来何话。亦或有谁人登门,小事汝大可做主回之,倘为紧要之事,即刻报知吾,可懂?”
彩儿点下头,貌似欲言又止。江采苹自知,彩儿实则是有点不情愿。以往每次出阁,江采苹鲜少有带彩儿伴同之时,想来小有不甘愿实也情有可原。然而这次与往稍有不同,由江采苹的后话可知,此次江采苹可是将整个梅阁的事儿全权交由彩儿暂代掌管,但愿彩儿幸不辱命才好。
江采苹未加赘言,交代完便步向阁门外。
“莫辜负小娘子一番用意。”云儿看眼彩儿,当即紧跟几步,一同迈下阁阶。
彩儿站于阁门处,目送云儿于后跟随江采苹走出阁园,身影消失在梅林之中,挠挠脸颊,虽不解云儿临行前的低语是何意,但江采苹既有吩嘱在先,其亦已当面点头承应,便唯有照做的份。
此刻正值午时三刻,连日来的阴雨今早骤然放晴,头顶的日头不免使人直觉蒸得慌。因是晌午头上,后。宫的诸妃嫔多半在午憩,各宫的婢子大有趁机偷个小懒打个盹眯会儿的人在,宫道上并无几个人影。
“小娘子,前方有座凉亭,要不要歇下脚?”见江采苹额际涔出点点细密的汗珠,云儿不禁不忍于心,正巧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亭子,于是出声请示。这大晌午,江采苹身体尚未痊愈,着实撑不得累。
“无事。慢些走便是。”江采苹面带微笑说着,提步未走两步,余光不经意间也瞥见位于岔道口处的那座凉亭,娥眉紧蹙。
“小娘子,怎地了?”冷不丁江采苹脚下瞬停,云儿忙关询,焦急之色溢于言表,生怕江采苹有何不适。万一李隆基开罪下来,小小一个宫婢吃罪不起。
但闻江采苹严郑道:“云儿,吾且问汝,宫**有几座凉亭?”
“凉亭?”云儿被问得打愣之余,略思,方作答道,“宫中的亭子,确实有几座,凉亭……后。宫似乎有且仅有这一座,平日便于妃嫔炎季纳凉。奴听说,往昔陛下有时也传召妃嫔在此赏玩……”
发觉江采苹面色突兀变得凝重,云儿未再往下接道。眼见江采苹旋即朝那座凉亭疾步去,云儿匆忙跟行。
“汝且于亭外静候。”待步至凉亭前,江采苹侧首语毕,独自步上眼前的凉亭。如果未猜错,这座凉亭理应为探监时听月儿口中所提及过的那座凉亭,同样是在这里,当日采盈与月儿曾跟王美人身边的红花发生过口角之争,三人并有过肢体上的打斗。
云儿立于亭外,看着江采苹在亭中踱一步停一步,忽而顿开茅塞,看明白江采苹何故中途折来凉亭。
凉亭里甚为干净,每根亭柱里外连这两日雨打过的痕迹半点皆无,石桌、石凳之上更是一览无余,显而易见,必是有人仔细收拾过。江采苹在亭内转了遭,楞是连任何的蛛丝马迹也未发现,照此看来,该是来晚一步。
如此说来,精心布局者定然另有其人,且,非是个简单的人。自事发之日起,采盈、月儿即被押入天牢,彩儿、云儿同是被李隆基一怒之下关入天牢数日,直至今日晨早上早朝时,才放行二人。当日曾与采盈、月儿碰过面的王美人宫苑里的红花,昨日也被宫婢发现一大清早坠井身亡。一桩桩一件件,下手狠毒,天衣无缝,既有替罪羔羊难翻案之际,又将唯一的知情者灭口,不煞费心思岂敢轻易为之?
“小娘子,可是有何发现?”见江采苹低眉沉思良久未动足,云儿心下一喜,以为江采苹察探见甚么新线索。
“走吧。”反观江采苹,并未正面回答,稍显迟疑才步出亭来,瞟睨凉亭四周,转即径直朝王美人宫苑方向开走。
云儿虽说心中颇费解,但也不便多过问,主奴始终有别,何时何地断不可僭越,以下犯上。尽管江采苹一向待人亲和,从未轻视过其等的卑贱。
“可是有何话要说?”片刻无语,江采苹打破沉默。
闻江采苹倏然发问,云儿微怔愣:“小娘子,奴有一事不解。”
见江采苹但笑不语,云儿一本正经地接道:“奴愚拙,今早寿王、寿王妃特来探望小娘子,小娘子何以事后又命彩儿,将寿王、寿王妃奉呈的东西原封不动送回了呢?”
云儿有此一问,江采苹早已料及。当时云儿代为相送李瑁、杨玉环出阁,江采苹这才附耳彩儿代办此事,并叮咐彩儿届时如何说示。因李瑁、杨玉环之前有说提今个东宫有寿宴,乃李屿为张良娣操办的寿辰之贺,宴邀众王亲及朝臣,故而彩儿一听江采苹是差其去东宫,爱凑热闹的好奇心作祟之下,当即满口欣然从命。
“是奴多嘴。”见江采苹缄口不答,云儿忙反省己身,垂首屈膝。
江采苹抿唇淡淡一笑,伸手搀扶起云儿,方才挑目道:“世上的很多东西,‘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得。”
云儿的悟性倒也极高,即时听出江采苹弦外之音:“小娘子是说……”
“吾甚么也未说。”江采苹莞尔打断云儿的话,继续向前走去。毕竟,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云儿紧走两步跟于侧,一时间却是百感交集。仔细想下,今早寿王李瑁及寿王妃杨玉环的登门,确也来得突然。彼此言词之间,仿乎闪烁其词。一方面说是晨早进宫时候,逢巧听宫婢议论及江采苹体有抱恙,另一方面却又献上了那枚平安符,看似根本就是有备而来,巧不巧地,今儿竟又是太子殿下李屿的侍妾——张良娣之寿辰……
“有心便好,吾怎好夺人所爱……”时下再行回想及江采苹当场曾说过的这句意味深长之语,云儿胸中的疑云豁然明敞,不由腹诽,原来如此。
思忖间,不觉中已然行至王美人住处。此处乃是宫中的一处较为偏僻之所,不过,倒也称得上鸟语花香,四下郁郁葱葱。
因无门匾,江采苹于是径自步入院中,只见偌大的院地上,正跪有十余人宫婢装扮相者。人人头顶一碗水,双手高举在上。
见此情景,云儿请示眼江采苹,正作势上前找人通传,却听“哗啦”一声响,从诸婢子罚跪的正前方房屋里传出,听似仿佛是一长串稀里哗啦掀翻碗碟碎地的聒噪音。江采苹遂抬手示意云儿先行莫出声,静观其变为宜。
“贱婢!叫你等弄个饭菜而已,你尝尝!想存心吃死本宫是不?滚,统统给本宫滚出去!接着重做,这次再做不好,本宫便罚所有人跪至天黑!”
王美人的高嗓门呵斥声中,夹杂有清晰可闻的扇耳光声。且不是那种自个张嘴的打耳光。
江采苹斜睨身前跪了一地的宫婢,阳光下那些婢子顶在头上的碗中水,无不荡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