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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诚讲,或是系于杨玉环的原因,江采苹对李瑁同样有着极强的排斥。每每思及杨玉环今后的事情,江采苹免不了由此念及起李瑁这个悲催到家门的可怜人。但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故,尽管眼下有且只看见李瑁坐在席次上,江采苹楞是也莫名浑身不舒服。
今日本是朝贺之日,若有哪位朝臣未出席,确属稀奇事。但身为皇子,李瑁在座,却叫人同觉稀奇。
江采苹捧着酒樽,暗自仔细回想间,兀自灵光一闪。昨个的那场皇家家宴,似乎并未瞧见有李瑁的影子,倒是广平王李椒及其父忠王李屿父子二人直立于花萼楼殿门外的情景,颇让江采苹记忆犹新。当然,那会薛王丛自斟自饮于傩舞阵列似醉佯醺的样子,于江采苹脑海中,也一样挥之不去。
只是今儿这场宫宴,薛王丛并未参与席间。至少筵享至现下时辰,薛王丛尚未出现在江采苹视野里。李屿、李椒父子俩同样未在。按理讲,李屿今时已是李隆基新册立的太子,且,由今日起,李屿已可担当监国,替李隆基分忧朝政之事,理应逢着今日群臣进宫朝贺的时机一同入宫来。可惜李屿这个太子及监国之人未在席,李瑁反倒入了宫来,并坐于群臣之间代为把酒言欢。
“咳~”忖扰间,江采苹忽而被樽中的柏酒呛得轻咳了声。
正日这日,皇帝多赐给群臣柏叶以驱邪益寿。因松柏延年,耐得风霜雨雪,故而世人认为,以柏叶浸酒,在新的一年饮柏酒,可得长寿。江采苹却喝不惯这种柏酒,尤为嗅不惯酒气。适才,江采苹仅是浅尝辄止了下,权作敬奉,不知是否是被樽中的柏酒熏的头晕,还是旁的甚么,这刻已然腮晕潮红,羞娥凝绿。
李隆基含情凝睇江采苹绯若流霞的颜颊,遂不无关询道:“可是喝不惯此酒?朕也不喜吃这酒……”
江采苹抚捂着胸膛,须臾,才赧然道:“实不相瞒陛下,嫔妾并不会饮酒。故,究是何种酒,之于嫔妾并无异。实不关酒事儿,乃怪嫔妾闻不了这殿内浓烈的酒气性……咳咳~”
面对着江采苹的韶颜雅容,李隆基略显沉思,旋即朝侍奉在侧的高力士示意道:“你且差人,伴侍梅妃去御园透透气。少时,倘若梅妃仍有气郁不舒之症迹,朕事先准你即时遣人赶往太医署,传太医亲往西阁当面为梅妃诊脉。”吩嘱完高力士,李隆基抚下江采苹玉手,换以温声道:
“朕少晚些时辰,再行去西阁看爱妃。”
正文 第131章 情话
御园。
江采苹款步姗姗,捡了处亭阁处,酒微醺,稍做休息。
冬日的风,夹着彻人清醒的凉意拂面而来,仿佛要吹拂开撩焖于人心头涧的那一弯愁绪。
倘非含元殿里的宴飨,先时便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纵使李隆基允可江采苹出殿透透气,江采苹也不能真就撇下满座的群臣,独自前来御园逛荡。人,或多或少都需要有享拥**空间的时候,即便是九五之尊亦不例外。时下,宫宴既已接近尾声,接下来免不了是些劲歌热舞搬上场,江采苹一个女人坐陪满殿的男人,总有点不合时宜,反不如识趣的主动先行请离。
冬日的御园,虽说并无几样景致可供人赏心悦目,又全不像春夏秋之时,百花争艳斗色满园,但或许恰是因于这时节稀鲜有惹人游园的美景的缘故,园内的空气着实清新怡人。尤其是四周酵酝的那份静谧,在这皇宫之中,甚为难得,身处其间,颇让人油然顿生舒惬闲爽。
江采苹才倚栏游径不大会儿,已是有脚步声渐行渐近亭阁。来人的步子,缓中杂重,听似心情犹豫、沉重。
“寿王见过梅妃。”李瑁踌躇于距离亭阁丈八开外的假山旁,仰望着坐于亭阁里双眸微闭姿色天然、朱唇榴齿的砾灿练的江采苹,有一瞬间的晃神,匆忙行了个微躬礼。
江采苹慢睁开眼帘,循声目注向李瑁,只见李瑁一张粉面,于晌午头上日头的照耀下,些微泛着酒红。其实江采苹早已料到李瑁这刻必来寻其,故才在踏出含元殿之后,事先调遣开了高力士。并烦劳高力士代为传唤先时与其同来赴宴的几个身边近侍,为的便是趁这空当,见上李椒一面。
先前尚在含元殿时,李椒的目光一个劲儿似有意若无意的直在江采苹身上打转儿,却又全无只字片语,为免招人侧目,江采苹临从含元殿中场退席时分,就故作无状的瞟了睨李瑁。李瑁倒也不愚钝。这会儿还真是独个人找至此。来寻见江采苹了。
然而,此刻见了面,但又相对两无语,一时间不知从何座谈。半晌冷场,江采苹才抚了抚头上的云髻,莞尔道:“寿王无需多礼。快些起见。既为一家人,繁文缛节不作拘泥即可。”
闻罢江采苹所言,李瑁直立于原地。看似欲言又止。
江采苹见状,于是颔首笑道:“昨日家宴,似未看见寿王在席。且不知。今个殿内的宴席,寿王可是吃得好?”
李瑁明显怔了愣:“有劳梅妃挂怀。昨个不幸偶感风寒,故,未列席在座。今晨但觉病症有所减轻,便急入宫来。好在尚赶得及今日的朝贺之礼。”
对于昨夜未进宫赴宴之事,李椒供认不讳之际,对此更为圆的滴水不漏。江采苹却也未往深里追探,须臾,只付之一笑道:“原来如此。寿王身体欠安,这冬日的天儿,虽已过了腊月门,可尚未更及乍暖时令,白日外头的风大,寿王姑且入亭小坐片刻为宜,切莫重感了。”
李瑁朝着江采苹拱了礼后,方才提步迈向亭阁中。而后径自挑了较靠边上的位子,端坐下身子。不过,间距江采苹所倚靠的亭栏,却是仍隔有两步之遥。
尽管只是相隔两步而已,实则已是不可逾越之距。
适才李瑁站在亭外,不无分别扭。现下俱坐于亭内,江采苹突兀发现,其与李瑁同样是挖不出合适的话题,依无共同语言可言,无形中反倒更添窘觑。为免愈为尴尬不堪,半晌无语,江采苹遂言不由衷的关询了句:“寿王妃近来可安好?”
李瑁慌忙起身,拱手作揖应道:“回梅妃,一切安好。”
面对江采苹,李椒这副恭敬尤嘉的样子,委实与当日和江采苹初次照面那夜时的表现判若两人。当日薛王丛与高力士携带江采苹赶往寿王府暂避雨时,李瑁一见江采苹之下,当场疑为天人,疑是玉人来,对江采苹的情义流露无疑,尽浓于脸上,然此时甚至乎连正眼看均不敢看江采苹一眼。由此一来,不禁令江采苹模棱,捉摸不定这究竟是李瑁本性使然,到底是迫于宫闱的冷情。
莫非,生于皇家,便唯有君臣之纲,至于亲情,自古皆是用来牺牲之品?如若不然,何以李瑁对与薛王丛呆在一块的江采苹,大可随性所欲的表露其内里的感**彩,即便是为之痴迷,照样当着薛王丛之面彰显不隐,但对今下已然摇身一变成为其父李隆基妃嫔的江采苹,却换以如履薄冰之貌,在紧紧恪守并维持着所谓的礼规,且寸步未敢僭越。难不成只因江采苹成了李隆基的后妃,而后。宫里的女人,不论尊卑贵贱,每个再不是世间的其他男子胆敢沾手者?这就是皇权……
“小娘子在这呢!着是叫奴等好找……”
就在这时,云儿、彩儿等人恰赶来。采盈自是尚未有幸见过李瑁,但彩儿仨人早在寿王府替江采苹梳妆那日,已然对李瑁不算陌生。见李瑁眼下也在,其等立刻朝李瑁屈了屈膝道,
“奴等见过寿王。”
“寿王?”采盈跑在最前冲至江采苹身边,但见彩儿仨人行礼,这才回看了眼立于侧上的李瑁,口中喃喃道。
“不得无礼。”江采苹即时蹙眉嗔睇采盈,旋即含笑向李瑁,“寿王莫怪,实乃吾管教无方。”边说,边朝采盈使了个眼色,示意道,“还不快些给寿王赔个不是?见了寿王,岂可这般莽撞?”
反观采盈,从头到脚打量眼李瑁,方努努嘴道:“恕奴失礼了。恳请寿王宽谅。”
采盈嘴上在赔礼道歉,但口吻却让人听着有些怪怪的味。绝非不咸不淡可言喻之。就连小脸上的神色,楞是亦透着不友善。
看菜吃饭,量体裁衣。为此,江采苹不动声色的尽收于目,蓦地如醍醐灌顶明了于胸,何故采盈竟对压根从未见过面的李瑁有着如此发人深省的敌意。想必个中原由,该是源于李椒。近些时日,采盈同李椒走的较近,这在外人眼里实也非是甚么秘密,虽然辈分上,李椒与李瑁乃是叔侄关系,但现如今,如若一旦牵扯上册立太子的事情,这俩叔侄的关系,恐怕应是形同水火。
毕竟,广平王李椒,不单单与李瑁是为叔侄,于名义上,李椒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