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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比适才的傩舞,愈为令人叹为观止的舞姿。如果说,前刻的那场傩舞气势如虹的话,时下江采苹的惊鸿舞,则是整个舞台上,焦点中的亮点。
惊鸿舞,确实名不虚传。优胜伎乐飞天一筹。尤其是舞央的舞者,擎一支白玉笛,噙一枝龙梅花,跃玉足挽玉手,螓首蛾眉雍容大雅,美目流转间顾盼神飞,宛胜洛神,犹似嫦娥。一笛一舞,足以倾天下。
诸人早已看呆了神儿,即便是风流如薛王丛者,这会儿也一样,端持在手的樽中酒,已然忘却饮。李隆基亦同样,整个人完全失神于江采苹的绝代风华之余,眼底尽是浓浓的复杂。
高力士察言观色着李隆基龙颜变化,再凝神目注片刻三丈开外之处、正轻盈摇转着娇躯的江采苹,旋即悄然从殿门前恭退往花萼楼一角,朝早就静候在那里的小夏子招了招手,随即附耳了几句交嘱之后,只见小夏子即刻弓着身从人群里绕离花萼楼正殿,疾步冲偏堂走去。
眼下这时辰,花萼楼正殿人满为患、热闹异常,坐落于拐角处的几间偏堂,此时却是宁静安谧的很。
此刻虽说天色才擦黑,不过,皇宫里已是掌上了灯,各宫各院彩灯高挂。毕竟。今个乃是除夕之夜,不止是宫城、皇城亮橙辉煌,整座长安城亦是灯火通明,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喜迎新春,万家烛火暖春风。
待步至偏堂,小夏子抬手以指关节轻叩了两下门扉,立时便已有人从偏堂里面应声打开了门扇。
开门者不是旁人,正是云儿。由拉开的门隙间看见来人是小夏子。云儿忙侧了侧身。虚礼请小夏子进门。这时,挤聚于偏堂里端窗格处的彩儿、采盈以及月儿仨人,闻见堂门口处的动静,遂也疾奔了过来。
“高给使差仆特来代为转告声,一切甚为顺利……”看眼紧凑至门边来的采盈等人,小夏子顿了顿。才又续道,“汝等且告知江才人,少时依计行事即可。仆先行告退。正殿那边尚需仆当值。”
高力士所交待之言,既已按原话传到,小夏子说完。转身即打算返退出堂门槛去,及早回花萼楼正殿候遣,熟料,说示罢尚未来得及抬腿走人,却已被采盈抢先一步拉拽住胳膊。拦截在前:“哎,姑且稍等!烦请详叙点,奴家小娘子究是怎地情况?怎生去了这许久,仍未见回来?”
故作无状的斜睨偏堂那扇被推敞开的窗格,小夏子反问道:“江才人正在殿前献舞,莫非汝等不知?”
“献、献舞?”采盈显是打愣。再看云儿、彩儿及月儿三个人,面面相觑之际,看似更是不无诧异。
半个时辰前,小夏子引领着江采苹主奴五人,从经过御园的那条宫道上行来花萼楼偏堂后,江采苹只简单吩嘱采盈、云儿等四人暂时于偏堂内稍候,转即独自一个人随同小夏子走出了堂外去。且,临离去之前,除却还有再三交代四人不准踏出门槛半步以外,并未提及其它。采盈四个人自是各自心知肚明,江采苹临末的交代,实则多是针对采盈一人而定下的口规,故,纵观先时就已听见偏堂外头鼓声震天响,似是在欢歌载舞好不热闹,四人倒也谨恪守着江采苹叮嘱,闷在偏堂里捱憋至这刻,却也未敢逾越雷池一步,顶多推开了最靠里面的那扇窗子,纵然根本观赏不见外面的情景,好歹能听听音儿也不错。
然,小夏子这一来报信,楞是把采盈四人给说懵了。对于江采苹去献舞之事,其等确是真的毫不知情。但若实话实答的话,仿乎又有些抹脸儿。身为近侍,却连主子行踪均摸不清,主子出门去做甚么更加是一问三不知,反而被人问到脸上,说来如何不丢脸。
“不,不是。奴等当、当然知悉此事。可奴家小娘子说,有奴等的份来……”采盈张嘴说释着,边尽可量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边对旁侧的云儿仨人速度的递了个眼色,示意其等莫说漏了嘴,“何以奴家小娘子竟单独行事了呢?且不知,奴家小娘子今下所献之舞,乃为何舞?”
云儿仨人自也不难明懂采盈暗示,于是全未插话,只在边上静听。但见小夏子这才笑了笑,说道:“江才人并非是一人独舞,尚有内教坊的数十位舞伎,相协江才人献舞。至于江才人所献之舞,是为何舞,实不瞒汝等,仆今年也是头回有幸欣赏江采苹这支舞,还真介个叫不上名儿来。”
众所周知,皇宫里的内教坊,可是专门为当今天子排练歌舞的地方。近几年来,内教坊更着实是人才辈出,现如今在宫中当差于梨园中的司乐人,十人至少有九个是出自于内教坊。换言之,倘是连小夏子这种长年累月侍奉在圣驾前者,于逢年过节时候,皆未见识过江采苹今夜所献的这场舞,那么,据采盈估摸来,恐怕是便唯余一种可能性了。
“许是仆见识短浅……”察觉采盈等人若有所思,小夏子倏然换以窘色接道,“不过,江才人这支舞,却是跳的绝美!仆虽不怎懂得赏舞,可看诸位王亲脸色,却可知,殿内的人诚然个个看江才人跳舞看得如痴如醉,活像是在看天仙儿下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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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萼楼殿门前,江采苹以最后一波腾空奔月之姿踮着脚尖旋转落地之后,微欠身面朝殿门前的李隆基揖了礼,这场象征着其即将华丽蜕变之舞,也已算是接近尾声,临近落幕时刻。整场下来,一直伴舞在江采苹身边的那十余人舞伎,这刻亦已再度挥舞起挽于己身臂腕上的条条彩带,盛衬江采苹离场。
涟漪般的彩带,波光夺目,叫人眼花缭乱时分,那十余人舞伎圈圈环舞的与此同时,江采苹已是白玉笛含在唇瓣,再奏那曲曾于宫中那片梅花林吹奏过的《梅花落》。一步一奏,一步一退,于彩带飞扬间,渐行渐远渐渐远离开了花萼楼殿堂前的那片空旷之地。
李隆基、薛王丛等人站在花萼楼殿门前,早已呆了神思。迎睹着原本若即若离在视野内的美佳人,若隐若现飘然而去的刹那间,曲折扣人的笛音却牵荡在了心田。那入耳的笛韵,仿佛是从遥不可及的九天外传来的天籁之音。一时间,沉浸于所见所闻之景中,不觉间已然情迷其中。
直至时远时近的笛音,飘荡于空气中戛然而止之时,花萼楼殿堂内外的诸人,方恍然若梦般顿醒过神儿来。再行定睛细看殿门前的那一片空旷地儿,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在。那感觉,就好像刚才发生在眼前的一切,真的只是做了场妙不可言的美梦而已。那仙姿卓卓的梦中人,连带那场尘世间罕见奇绝的美舞片段,甚至乎那余音犹萦绕于耳际的只应天上才有的笛曲,统为梦中虚幻之景。
十余人舞伎彩带飘飘退却离场,李隆基四下里寻觅眼空无一人余留在场地的花萼楼前的那片空地,半晌晃恍,急切的迈上前几步,貌似是想要伸出手去抓握住些甚么东西似的。
薛王丛侧首望眼已然不自觉的与其同立于殿门外的李隆基,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的那双桃花眼促狭,狭目一闪而过一抹隐隐的伤痛。
李隆基与薛王丛齐肩并立于殿门外,却又久久不语,站于殿堂内的一干人等,后。宫众位妃嫔以及诸王及其同来赴宴的妃妾,自然不敢妄加吱声。人人杵于花萼楼里,擅自独坐回席位也不是,冒然步上前搭话更不宜。
圣意难揣,但这次,每个人心下均看得明白,想必不出几日,后。宫怕是就要崛起一位后起之星。不但是后。宫,或许这天下,也该是时候新生一位可母仪天下之主,以示为天下女子典率。
国,不可一日无主。同理,后。宫,中宫主位,亦不宜长期悬虚。日前,亦即小年之日,李隆基口谕册立忠王李屿入主东宫,以代太子位,却引发朝野上下不少人为此嘈切异议不息,如若中宫之位有了人主,想是也不失是趁热平息关于东宫之位风波的良策。
“臣弟敬阿兄一杯。”就在这空当,但闻薛王丛径自替己珍满持于手中的酒樽,侧身迎对向依然处于晃神状态的李隆基,举了举樽中酒,开口打破沉默道,“阿兄后。宫的美人儿,果是才貌甲天下!臣弟若得此红颜,当是于愿足矣。干!”
薛王丛三分醉意的语毕,二话未说,“砰~”的一下子,便拿自己手里的酒樽对碰了下李隆基斜握在掌心的酒樽,俩人樽中的酒登时溅洒了一地。
“朕需嘉赏你,当初为朕挑选了这般个奇女子入宫才是。”看着薛王丛一饮而尽其樽中剩余的不到半樽的残酒,李隆基入鬓的长眉微皱了下,继而眉舒颜展道,并带笑同饮下了手中酒,随就大踏步回身步向花萼楼殿门方向,颁下谕令:
“传朕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