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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南山窑,一众画师正在那儿描着花鸟小品、小副山水类的图案,其实就是几笔而已,却能让个素白的瓷器添几分趣味。画师们真精心画着,窑工和窑管都在盯着出釉里红的窑口,也没人来招呼姚海棠和杜敬璋。
“还记得釉里红吗?”姚海棠侧着脑袋问杜敬璋。
“宫里有。”
……
浪费表情
这时忽然有人看到了姚海棠,连忙上前来说:“东家也来了,正好来看看今天的釉里红开得怎么样……哟,这位是?”
敢情终于有人看见气场强大的杜敬璋了,姚海棠笑眯眯地不说话,原本以为杜敬璋会自我介绍来着。可她忘了一件事,杜敬璋可是皇子,到哪儿都没有自我介绍这一说,于是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窑里的管事一看,这二位一个是笑得灿烂,一个是满脸温柔之气,窑管顿时间觉得自己悟了:“唉呀,这莫不就是咱们未来的老爷。”
想得也太歪了,姚海棠瞪了管事一眼,说道:“瞎说什么呢,这是四公子。”
却见杜敬璋在一边是笑得特亲切,看那管事的眼神都特温和亲切:“不碍事。”
管事一听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连忙行了大礼:“草民不知四公子到访,适才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
管事嘴上是这么说,心里早想好了:“得,四公子是东家未来的夫婿,那天底下还有谁敢找东家的不是,四公子几个小冷眼儿就瞪死你们了。”
这一声招呼可好了,那边的画师们齐齐横眼看过来,等确认了是杜敬璋,有一个是一个放下手里的活儿连忙过来行礼。从众人的举动中看得出来,大家都杜敬璋还是诚心敬重的,就像言相爷说的:“尊重道统乃立朝之本。”
“都起吧。”杜敬璋既不拿架子,也不过分亲热,因为他知道这俩样都会让人不安。
众人在围观过了四公子的真人后,纷纷回到岗位上。
釉里红烧得算是比较成功,十成四,姚海棠自己烧也就十成七八的成功率,凭着她转述的能烧成这样,这群工匠果然是牛人捧了两花瓶回马车上,姚海棠就问杜敬璋:“回天然居用饭么?”
“中午豫王长孙周岁,我得替父亲去一趟。”杜敬璋交待了去向后,把姚海棠送回了天然居,然后就领着人走了。
姚海棠捧了花瓶往柜台上一摆,对高掌柜说:“拿来供四时花朵,现在不是梅花开得正好吗,供梅花应该挺喜庆。”
可是高掌柜接了釉里红花瓶没有一点高兴的表情,反而是不时看着楼上,把花瓶摆好后,高掌柜指了楼上右侧的雅间说道:“东家,慧思公主在那儿候着你呢。”
“她来做什么?”姚海棠心说杜敬璋还劝自己别动手,她也打算息声儿了,可慧思公主这自己送上门来算是怎么回事?
高掌柜一摊手说:“我哪儿知道,东家还是快些上去吧,慧思公主等了已经有一会儿了。我也没敢说您和四公子一道出去了,东家可得悠着点儿。”
经由青苗的教导,高掌柜已经明白个中厉害了,所以机变得很,一见到慧思公主来就小心安排,处处留了话头子。
姚海棠依言上了楼,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要担心的是慧思公主。挑了帘子进雅间,慧思公主面前摆着的是蒸过三道的“三粮液”,姚海棠就笑眯眯地上前去说道:“让公主久等,实在是罪过,罪过……”
慧思公主盈盈地一仰头,眉眼不笑而自然微微上扬,这就是传说中的丹凤眼,慧思公主这盈盈一抬头双眼一眨,真是道不尽的风情:“没下帖子就来了,等些时候也是我思虑不周,这样贸贸然来还请姚东家见谅。”
和慧思公主一比,姚海棠觉得自己青嫩得跟刚长出来的小葱似的,这就是小姑娘和shu女的区别,生生让自己觉得气场小人一大截:“慧思公主言重了,只是不知慧思公主所来为何?”
姚海棠懒得跟慧思公主瞎掰扯,直接一句话就把事儿挑开了来说,省得绕来绕去反而麻烦。
她直接,慧思公主也直接,张嘴就问道:“昨儿姚东家可是和言公子见过了?”
这么一问,姚海棠就忍不住暗自高兴,但脸上半点声色不动,只说道:“是,小言最近常来,我与他也算一酒之友,常来饮酒做客也是自然之事。敢问慧思公主,这可有什么差池之处?”
“爱之、适之,过之、害之,这是姚东家说的话?”
狗屁朋友,姚海棠一听到这句话就知道,是小言跟慧思公主说了什么,慧思公主怕是上天然居跟她找场子来了。
人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当然不能摇头:“确实是我说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与言公子自幼一块儿长大,自来是亲密无间的,姚东家这话是不是说得过分了一些。”慧思公主说这话时一点儿也不带怨气怒气,只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平静,不愧是跟几个心机鬼一块儿长大的这个,姚海棠真不知道怎么应对了,正在姚海棠想抓着头皮找应对时,外边儿忽然有人挑了帘子进来,一看,正是言行云救星啊,姚海棠赶紧奔过去,捱到言行云说:“小言,你来了。”
看着她这恨不得摇着尾巴的模样,言行云不由得失笑,这姑娘怎么老能让人觉得这么可乐呢:“是,听着慧思公主也来了,就想着来拜会,海棠也是来拜会公主的吗?”
唉呀呀,这就是递台阶的来了,姚海棠赶紧顺着梯子往下爬:“是啊,听闻得公主在这儿,我这不就来拜会了。”
一眼就看出来她尴尬的处境,言行云指了外边说:“齐晏齐大人和齐大人的兄长也来了,我和他在路上碰着了,齐大人在下边呢,海棠不去招呼招呼?”
这话说得姚海棠直想抱着言行云尖叫三声,当然她既不尖叫也不抱,以最快的速度蹦着下楼去了。
而在上边儿,言行云看着慧思公主良久,尔后幽幽一叹说道:“慧思,何必为一个小姑娘特地而来?”
慧思公主捂了嘴一笑,跟花朵儿齐开了一样娇艳不可方物:“小姑娘呀……方才行云看那小姑娘的眼神可不一般,笑眯眯地让人觉得软和得很呐。”
这么一说,言行云就得明白,这是想错了他跟姚海棠之间的关系。但言行云也不多解释,毕竟解释得多了,不好受的反而是自己。只是言行云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慧思公主要为了几句话就来找姚海棠。如果自己因此而疏离了,不是应该正好合慧思公主的意思吗?
很多时候,疑问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就很容易长成参天大树,虽然眼下言行云心里的还是小树苗,但已经足够让他跳也来看透一些东西了。
本来就不是傻蛋,言行云这脑子一转,能想个大概,但是有些事,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想。
“这话可别胡说,我的心思可昭青天明月,你总应该明白。”言行云顺势坐下了,却也不愿多说什么。就像姚海棠说的,爱一个人的时候,纵使那人是至恶至鄙陋之人也是美好的,爱可以粉饰一切。
倘若不爱了呢?言行云近来总是忍不住想到这个问题,所以姚海棠那番话是绝对起到了应有作用的。
这屋里是有情人与无情人之间的对话,姚海棠则在楼下思量,是不是应该尽快把水运的事儿交待了,因为安丰带来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水运那边有人闹事,话里话外是要涨工钱,可姑娘是知道的,不管天然居还是水运,又或者南山窑,工钱都比别处高得多。”
对此,姚海棠忽然有种养了一群白眼儿狼的感觉:“难道真当我是心慈手也软吗?”
150.遇梅崖
午后雪又下了起来,厚厚地几乎要齐平到天然居的最后一级台阶儿了,这雪大风大加上事儿多,让姚海棠禁不住感叹,这真是多事之冬连老天爷都不让她省心,明明知道她最是怕冷,还一入冬就不停地下雪。
一场还没消融,另一场又接着下起来了:“安丰,准备准备,我们明天就启程去豫洲看看,既然是拿涨工钱来说话,我倒要去看看他们用什么样的嘴脸来跟我说涨工钱的事。官府那边都打点到了吗,虽然咱们这算是半官面儿的营生,但是该打点的不能少。”
做生意都快做成精的安丰哪能不打点呢,只应道:“上下都打点了,姑娘只管放心。”
“嗯,待会儿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上可能会晚些回来,青苗回来了就跟她说一声,别紧着四处找我,我现在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姚海棠可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自己轻功不错,也不会把隔空取物这样的手艺表演出来,她觉得自己得留点东西自保。
虽是启灵师,但并不是每个启灵师都会有这样的天赋,所以她瞒也是瞒得的。
而安丰一听就知道姚海棠这是准备去哪里:“姑娘,这样不好吧,公子做事似是向来不爱旁人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