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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被自己蒙了防护罩,可她的行动却随着自己的心意一次次的不顾一切的想帮助他。
可既然注定不能爱,那么伤到他也注定是个必然。所以事到如今也好,她可以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离去,正如她早已想好的那样。
皇帝的心跌落谷底,其实他早已身心疲惫,焦头烂额。洪灾才过,瘟疫又起,边疆告急,先帝驾崩,国库亏耗,百废待兴,且边关无数城池沦陷,战事未捷,兵行一日,黄金万两,如今他几乎是捉襟见肘了。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朝中左承相独大,加之其女张晓蓉如今在后宫中亦是一手遮天,而且她的儿子既是长子,又是正妃之子,若生异心,张氏一脉几可动摇朝纲,届时新皇年幼,其母,其外祖父皆可越俎代庖,独揽大权,皇室王权旁落,他便会成为愧对列祖列宗的天大罪人。
若有莫言的陪伴和安慰,或许逆境之中他也能燃起几分希望和勇气,未料,她竟然那般绝情。
他知道她抗拒皇室,他也知道她与逸风绝非那种心有灵犀的刻骨铭心,也绝非感天动地的轰轰烈烈,她接受他,因为他是他的丈夫,因为他足够爱她,因为她足够善良。可是,他觉得那不是爱情,而是更像亲情。所以他总觉得他还有希望。
皇帝常常觉得她不但并非对他无情,他们才是心有灵犀的,他们曾经肝胆相照,他们曾经生死与共,可是,他从来没想过,原来即使没有了逸风,她还是不肯接受他,甚至不愿承认那份感情。
他知道,她要走了。离开逸风,也离开他。在他得知她去了若氏的时候,他的心几乎跳了出来,他再也忍耐不住的跑去找她,她却烦得吵着想要安静。
皇帝静静的坐在正明宫内,心中思虑万千,郁火燔灼,胸中一股腥热涌上喉间,他拼命压制,却终于一口喷出,然后陷入了一片浓浓的黑暗。他隐约听到远远近近来来往往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心里却在暗暗的庆幸着,他,终于可以稍稍的休息一下了。
莫言还未来得及离开,便再次进了宫。而这次带他进宫的人,不是别人,却是李义。该庆幸的是李义仍未离开,若李义已然离京,恐怕皇帝此番也凶多吉少了。
正妃张晓蓉与皇帝的关系可谓“相敬如冰”,自从南川一行,他二人之间连面上的和合也已然再难支撑。先前,皇帝忘情之时曾无数次对着小榕呼唤莫言的名字而不自知,这也是莫言曾经遇刺的原因。而皇帝自然也知道张晓蓉曾暗中派人刺杀莫言,心中早已暗恨多时,登基之后,竟然连立后都省了,夫妻情分早已荡然无存,甚至新婚时候的你侬我侬,小榕也明白那是全然的愚弄和利用,心高气傲如她,怎能不万般记恨。
如此,李义若不在,白月若没有及时求助,皇帝便当真危险了。
莫言坐在皇帝的榻前,为他施针。此刻的他是个完全陌生的他,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双眉紧锁,即使是在昏迷之中他仍然有那么多忧虑的事情。
解开他胸前的衣襟,寻找穴位施针,那些狰狞可怕的伤痕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南川的一切瞬间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那些昔日曾经流着鲜血的伤口,每一个都是为了保护她而留下的。
莫言忍不住颤抖的手几乎无法施针,她到底对这个男子做了什么可怕的事,让这个曾经光彩夺目,英气逼人的他变得如此脆弱可怜,甚至,吐血昏迷……
悠悠转醒的皇帝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是他太过想念所以才出现了幻觉,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如今正端着药碗坐在他的床前。
直到,他看见她的身后还站着李义,和无数的内侍臣。
皇帝对着一干众人轻轻的摆了摆手,片刻,屋子里便只剩下了皇帝和莫言二人。
他看着她犯了大错般的把头低到胸前,捉着碗边的手指因为用力已经泛出青白之色,心里竟然有些小小的高兴。他当然知道善良又心软的她,自责了,内疚了,也,心疼了。
于是他又重重的咳了几声,仿佛要把自己的心肺一起咳出来一般,果然,那个小脸皱成包子一样的丑女人便手足无措的赶紧凑过来又是拍胸又是捶背的,让他郁闷至极的心大大的出了一口闷气。
“这里好疼……”皇帝痛苦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表情可以媲美好莱坞名角,直冲奥斯卡金奖。
莫言忽闪忽闪乌黑大眼中已经泪花闪现,小嘴扁扁的并着,好似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
“莫言也会心疼我是吗?”皇帝格外认真的看着她,而她的眼泪终于像拧开的水龙头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哭着哭着,不知怎地,某女便哭进了某男的怀中,还被某男轻轻的拍着后背,好像,受了气受了委屈的那个是她一样。
哭过之后,定然是尴尬的沉默,好在某个腹黑的皇帝察言观色的火候已经炉火纯青,懂得见好就收,而不是凑过来像往日一般逗弄她。
他极轻的用拇指擦干了她腮边残留的几滴眼泪,对她微微的笑了笑,可是即使如此,那笑容里还是充满了寂寥和忧虑。莫言对皇帝如今的处境是十分明了的,她明白皇帝此刻内心的忧虑和焦急。
“为何不御驾亲征?”莫言终于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皇帝愣了一下,从古至今,射日国还没有皇帝如此过,不过胡国却显然已经那么做了。
皇帝心中颇为震惊,他踟躇这么久的困难,若是御驾亲征的话便可适当解决了。他的兵力若全部集中去北义,那么朝中定然空虚,在朝中局势他尚不能完全控制的时候,和他的大部军队在一起无疑是明智之举,且除外此番押运的粮草银两,国库已然空虚,朝中既已无法再为边关提供军需,那么他自然也无须再担心什么。
“可惜,朕的身体……”皇帝挖个小小的陷阱,于是某人便马上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身体之事自然不用陛下忧虑,我会竭尽全力为陛下医治的。”莫言自告奋勇的许诺着,还没有意识到,如此就等于她要陪伴着皇帝一起出征。
皇帝的目光深处是一抹亮亮的笑意,不过瞬间闪过,莫言根本无从发觉。皇帝胸中的郁结之气时日已久,如今得以爆发,倒不至于郁而成积,不过那些恼他焦头烂额的朝事令他难得半刻的欢颜。皇权带给他的到底是什么,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曾无数次思考,似乎无非就是兄弟反目,夫妻陌路,所爱不得,烦忧无数,或者他有最高贵的地位,可惜与那地位相对应的权力却少得可怜。
外人不能理解,或许会觉得皇帝有无尚的权力,皇帝自然是无所不能,可惜,恰恰相反,除去个人的情感不说,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所有的责任都太重太重,重到他需要顾忌的东西太多,做任何事需要考虑的都太多,反而是这个不行,那个不可,缩手缩脚,不能随心所欲。
若他不是太子,若他不想要那皇位,那么他不必娶左承之女。若他不想要那皇位,他不必违背良心的连感情都要故意伪装的去伤害晓榕,如果不是因为皇位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去争取莫言而不用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逸风,若他不要这皇位,大王子也不会那般无所不用其极的弄到弑父戕弟。
既然决定了要亲征,那就是时候该给某人写封信了,那个和他一样同为皇室子孙却逍遥了太久的,久到令他都开始妒忌的那个人。拘月楼里某个悠闲自得的,戴着面具的帅男突然耳朵发热,似乎有人在远方惦记上了他,一种不良的预感让他的心毛毛的慌乱了起来。
北义城一下子变得很热闹,城内有林将军、宋将军、李义、皇帝、莫言,还有若梨的父亲一家,而城外便是柯什日、纳布勒、铁男。
逸风派来的几位暗士在皇帝的命令下回去给他们的楼主送信了。楼里那两位男主在接到信的时候同时变得浑身冰冷。
闫钰的表情格外的严肃,甚至于连他的脸色也显出灰败来,那信中“皇兄”的称呼令他顿感五雷轰顶。要他回去负起他该负的责任吗?原来离京时皇帝问他可有牵挂根本是另有所指,而绝非针对白月一事,看来父王临终之时显然是将他的身份告诉了小皇帝,所以,他逍遥的日子也就只能到今天为止了,终究是赵家的天下,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逸风得知莫言随皇帝出征去了北义,除了担心,还是担心,闫钰怎会不知道他心中的慌乱,知他即使是到了京城也无心办事,便放他去了北义。
逸风到达北义的时间早于莫言他们,因为西川与北义的距离较近,且他一个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自然比押运着粮草的大批人马要快得多。因而,当莫言在北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