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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官员是房亮,而这两位女子自是钱灵犀和钱敏君了。九原已经进入最紧张的秋收季,不光是军部在忙,连知府衙门的一应大小官员都参与了今年的收割工作,忙得是不可开交。
但工作再忙,钱灵犀还是有几句话要叮嘱的,“你要小菜自是有的,我再让人做些糕点给你。只是眼下虽忙,也要记着保重身体。出门的时候把水壶带足,没水的时候不要随便喝外头的生水,随便寻户人家讨碗热水也比那强。否则吃坏了肚子,还是自己吃亏。”
面对钱灵犀的殷殷叮嘱,房亮一一记下,钱敏君在旁边只是抿着嘴笑,幸好面纱遮住她的容颜,只有那弯弯的眼睛流露出几分促狭之意。
不过钱灵犀可不管这些,交待完这些,又凑近低声多加了一句,“自己办事小心着些,尤其是在这忙的时候,可千万别出错。”
房亮会意的点头,“你放心,我省得。快回去吧,我走了。”他转头跟钱敏君也打了个招呼,拨转马头,匆匆走了。
钱敏君凑上来问,“你们说什么悄悄话?”
“正经事。”钱灵犀递了个眼色过去,钱敏君知趣的不再问了。心中却是雪亮,他们说的肯定是关于寻找高杰把柄之事了。
要说高杰,可做得实在太不象样了些,从家乡贩来九原急用的农具牲口,高价贩卖不说,还恶意挤兑同行,弄得有些边境商人闻风而动,想从中分一杯羹是半点门道也没有。人家可把着监军的大门,不是他家的东西,一概不许往军营里放。
要不是之前得了王越的提点,钱灵犀一直有在暗中派人盯梢,还真发现不了这其中的蹊跷。高杰也算是聪明,净找不相干的人出面,也不打他家的招牌,并把一家子拆成几路人马来做这生意,还相互稍稍的压压价,弄得似模似样的。
这事虽然王越说不要告诉钱文仲知道,不过钱灵犀连钱敏君都告诉了,又怎会瞒着一家之主?钱文仲后来思来想去,觉得他虽与高杰有私怨,但此事毕竟关乎朝廷,属于正事,这才同意了钱灵犀在暗中追查。
他在官场多年,知道想要参奏此事,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一定要有真凭实据,而他虽是兵部主事,却只能干活,管不了查帐。但房亮虽然位卑官小,工作职责却正是文书与记账。眼下军里人不够用,让他们知府衙门也参与进来了,所以钱灵犀才私下把此事给房亮也透了点消息。不过怕连累了他,钱灵犀只让他注意钱财变动,至于其他异样就不要管了。
房亮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孰重孰轻。眼下收割是九原头等大事,把这些顺利完成了,再要弹赅谁,怎么弹赅再说。只是想想钱灵犀新得的马,心里着实有些不舒服。
他早打听到那日抓着他的袖子说长道短的是谁了,先是觉得莫名其妙,自己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就算他要立威,陷害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做甚么?可后来,在知道钱灵犀与邓家糖厂的关系,还看到他送给钱灵犀的百灵鸟时,房亮的直觉让他隐隐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看看钱灵犀姐妹今日身上簇新的骑马装,明显不是九原的货色,是出自谁的手笔,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他心下焦燥,那马鞭便挥舞得更急了些,身后的长随跟着有些吃力,却还以为主子是一心要快点在公事上立功,好博个前程,他身为下人,自然也是一门心思盼着主子好,自己也可鸡犬升天的,于是咬牙跟上,并没有抱怨半字。可他哪知主子心里真正着急上火的另有其事?
钱灵犀姐妹俩回了家,还来不及把猎物带到石氏面前炫耀一番,石氏就笑吟吟的高举着一物,“灵犀,你们家来信了。”
是么?钱灵犀喜出望外,衣裳也不换就进屋拆信。信是钱扬武写来的,也不知这小子怎么这么有心,居然想起给自己写信了。
可等到看完书信内容,钱灵犀的脸色变了,岂止是难看,简直是愤怒!
然后,情不自禁的开始掉眼泪。
石氏吓着了,“这是怎么了?”
钱灵犀一字没说,只把信递了过去,钱敏君凑到母亲跟前一起匆匆看过,俱都无语了。想劝她的话也全咽了回去,只是默默的陪着她,一起掉眼泪。
当天夜里,天一黑,钱灵犀就迫不及待的进了空间,“丑丑,快出来。”
“不出来。”别扭的小家伙还以为是饲主又要拿小女孩的衣裙来蹂躏他,躲在大青石里藏得极紧。
“快出来吧,我家出事了,快帮我把我彩凤姐姐召唤出来。”她说着,语音里都带着哽咽了。
丑丑吓了一跳,很少见到他家饲主这么难过的时候,难道真是出事了?
只在钱灵犀的手心拍一道灵符,丑丑告诉她,“只要彩凤姐姐睡着了,就会立即进来的。”
钱灵犀牢牢握着那张灵符,蹲在灵泉旁焦急的等待。丑丑肉肉的小手托着两腮,忽闪着纯真的大眼睛陪着她。
这孩子近来明显懂事多了,眼里似乎也藏了些心事,只是在钱灵犀面前掩饰得很好,让她没有发觉。
第285章 晚了
过了三更天,钱灵犀才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钱彩凤。
再一次进到这里,她似乎有些吃惊,见到妹妹也没有从前的惊喜,反而表情略有些不自然的问,“找我有事?”
钱灵犀看着姐姐深吸了口气,想要说的话似乎有很多,但脱口而出时只有最关键的一句,“你和离吧,那唐竟熠不是合适的良伴。”
钱彩凤沉默了。
还以为是她顾忌着名声,钱灵犀急急劝道,“你不要怕那些闲言闲语,有什么比自己的幸福更要紧?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爹娘那里我去说,你要是觉得在家里呆不下去,就到九原来。这里有大把的地方可以安置,咱们姐妹再一起酿酒来卖,不会比在家差!”
钱彩凤转过头来,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你也知道他的事了?”
“我这不刚刚才接到扬武的信么?”钱灵犀越说越气,“爹娘居然还想瞒着我,老四说,要不是扬名哥哥帮忙,他还不敢给我写这封信。可就连他也知道,姓唐的那人靠不住,爹娘怎地就如此糊涂,还想让你跟他过下去?你说他要是个纯粹的书呆子也就罢了,可那人不仅呆,还犯浑!干出那样没脸的事,还敢在爹面前顶撞,这样完全不通情达理的男人,怎么可能好好过日子?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么?姐——”
钱灵犀还想再说的话,戛然消失在钱彩凤的眼泪里。
从小到大,钱灵犀不是没见过姐姐哭。有愤怒的哭,委屈的哭,感动的哭,喜悦的哭。可从来没有见过钱彩凤会这样,默默的,无声的掉眼泪。她什么话都不说。只坐在那儿低着头,任那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手背上。可那样一种悲伤与无助,却浓浓的渗透出来,让人心酸。
“姐……姐你怎么了?你别不说话,你说说话呀。”姐妹多年,钱灵犀被她的样子吓着了,眼泪不听使唤的跟着一起往下掉。
钱彩凤那是谁?是钱文佑家的小辣椒。吵起架来整个小莲村都没有不怕的。在钱灵犀的印象里,姐姐总是活泼的热烈的,欢快的气场强大的,什么时候她能变得这么安静而沉默?
摇晃着她的胳膊,钱灵犀想把原本的姐姐找回来。“你别怕,那个姓唐的不是在京城没回去吗?你又没跟他怎么样,就算是他不同意和离,写休书也行!总之咱不跟这种人过了,我保证将来再给你找个好姐夫,行不?”
终于,钱彩凤抬起满面泪痕的脸,却替妹妹轻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幽幽的吐出两个字。“晚了。”
钱灵犀心神一震,脸色顿时变了。
钱彩凤给自己也抹了把眼泪,吸了口气才说出话来,“你还不知道吧,在爹走后,他……就回来了。三天前刚刚到的家。”
她深深看了妹妹一眼,却不再说下去了。
钱灵犀闻言如遭雷殛,她的信是钱扬武那天一早写好就寄出的,可钱文佑带回唐竟熠回去的消息却是在十天之后,所以她收到的信里仍是说着唐竟熠赖在京城不肯归家。钱灵犀起初在愤怒之余还有些小小的欣喜,若是姐姐并没有和唐竟熠圆房,那么就算分手伤害也不会太深。可见钱彩凤眼下这神情,钱灵犀明白,分明是木已成舟,大错铸成了。
“灵丫,灵丫我好恨!”钱彩凤终于哭出声来,捶打着妹妹的肩,发泄着心中的满腔委屈,“爹娘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早知道是这么个东西,我死也不会跟他圆房的,死也不会!”
钱灵犀无言的把姐姐抱进怀里,泪水随着她愤怒的伤心的委屈的苦涩的控诉,一起如雨般落下。
这能怪谁?似乎真的应该怨她们的爹娘。
如果说大伯他们给钱彩凤订下这桩亲事时是被一些外在现象误导了,那钱文佑呢?他是亲眼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