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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涵这才发现日头早已沉下去,她竟然待了整一天。
“我回去了,怕让惠珍一个人等急了。”
“用了饭再走吧。”芷柔急忙挽留,哪能让她空着肚子回去。
“不了,我没有事先告知那丫头,怕她白白等一场。”
本来芷柔执意让底下人送她回去,却被若涵婉拒了,毕竟两家离得并不远,顺道她还想去广茂香一次,给惠珍丫头带些新鲜的卤味。
若涵是广茂香的常客,因为是老主顾了,老板亲自挑了卤味,顺道还送了点。出了广茂香,她沿着巷子缓缓朝小筑走去。
往日安静的巷子里熙熙攘攘的遍是小贩和邻里,若涵转念一想,才记起今天是农历六月六日。一般寻常百姓家都会将出嫁的老少姑娘给请回家,好好设宴一番。
一群孩子手里拿着花糕,嘴里唱着童谣高高兴兴地从她身边穿过,若涵笑着闪避开,回头时,忽然发现巷角有道白衫身影望着她。
娥眉不免一蹙,手里提着的油纸包也落了地。
他一身白衣,如画般的站在那里,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淡淡柔和的月光洒在他半张金色的面具上,清冷的、鬼魅似的招摇。
凤千鹤!!
若涵内心一颤,那道欣长的人影已经闪身不见。来不及思考,本能驱使她追了上去。
她就要追上他了,可是每次绕过街头巷尾,在她以为就要抓住他时,他总是在她的视线中突然消失不见,随后又会在灯火阑珊处不紧不慢地混在人群中朝她频频回首。
他究竟要做什么?是耍着她玩还是另有阴谋?虽然知道这样太危险,可是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喧闹的人群隐没去了他的身形,若涵站在路口中央,却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该死!他在哪儿?在哪儿?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丈外那逸云清风般飘然而去的白衣男子,她想也没有多想的追上去,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
男子回头,若涵紧绷的神经瞬间迸裂。
面对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诧异地眼眸,她不知所措,平生第一次感到窘迫。
“若涵……见过八阿哥……”
胤禩瞧了瞧还扣在他肩上的手,白玉似的,指尖柔嫩还散发着淡淡的紫罗兰香。
“沈姑娘,别来无恙。”
若涵在他的目光注视下猛地缩回手,赶忙道:“对不住了八爷,我……我认错了人。”
她只能这么说,可心里却犯起疑虑。刚才明明紧紧跟着凤千鹤,为什么八阿哥的背影会和凤千鹤如此相似?而且两人都穿着相似的白衫,难道一切只是巧合?
胤禩的眸光温柔而明亮,从那张色泽红润的口中说出的话语也是格外动听。一口地道的京片子中夹杂着一点沙哑,分外诱人。
“这天色已经黑了,沈姑娘还是早点回去吧,你一个姑娘家在外怕是不安全。”
“谢八爷提醒。”
若涵讪讪一笑,不禁多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
俊雅的面容,清澈柔和的目光,浑身透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儒雅贵气。她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个卓尔不凡的男子最后会沦落到被称为阿其那,胤禛果然有糟践人的本事。
胤禩温和有礼地道:“不如在下送姑娘回去可好?”
若涵迟疑了一下,可为了化解刚才的尴尬只得点点头。“那有劳八爷了。”
一路走,若涵低头不语,因为实在是和这位八爷不熟悉。再者,明知道他将会是胤禛日后称帝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她自然要忌惮一下。
胤禩笑着侧过脸问:“上回见着姑娘还是在德妃娘娘的寿宴上,一别也有一年了吧。”
若涵想起那日胤禩似乎话并不多,却和每个兄弟姐妹都能友好相谈。除此之外,令她印象最深的便是他对良妃极为的孝顺,总是变着法的哄她开心。毕竟良妃的身份不同于德妃,她的寿宴恐怕不会如此铺张。
“若涵不才,劳八爷还记着。”
胤禩和蔼地朝着她微微一笑。“姑娘天人之姿,想不记得都难。”
若涵一愣,都说古人含蓄,这碰上的阿哥们可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刚想开口,却听他继续道:“九弟怕是为难姑娘了吧,寿宴那日……碰巧我路过。这里,我替九弟陪个不是,令四哥和姑娘为难了。”
若涵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胤禩柔和的目光再次锁住她的脸庞。
她回过神,短暂的错愕后终于镇定下来。“八爷客气,那日九爷恐怕是同若涵开玩笑呢,我早不放在心上了。”
“姑娘大度,非一般女子胸襟。”
若涵看了眼前方宅院外的红灯笼,淡淡道:“多谢八爷相送,前面就是我的小筑,八爷留步。”
胤禩望去,侧脸在灯火的辉映下略显黯淡,却依然不乏俊雅。他渐露笑意,拱手道:“那在下告辞了,择日再拜访姑娘。”
“八爷请。”
若涵走到门前,转身望着渐渐消失在巷子口的背影。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很不好的念头――胤禩和凤千鹤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结党营私、贿赂官员,这是暇影的所作所为,也不正是八爷党暗中进行的吗!胤禩精明能干,在朝中颇有威望,党羽众多,一旦太子被废,他是很有希望坐上那个位子的。胤禛和胤祥受命调查国库银两之事,胤禩若真是暇影的幕后主使者,他命人暗杀欠款官员从而造成胤禛逼迫过甚导致康熙对胤禛反感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涵的心情不免有些沮丧,九龙夺嫡终将到来,她无法左右历史,甚至可能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无法自拔。
如荼
翰林轩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如今厂子不仅扩大了几倍,徐景庭甚至将翰林轩的分局遍布大江南北。
“上好的大红袍,喝的惯就拿些回去。”景庭正算着账目,连日的盈利使他非常满意,也更显得神清气爽。
若涵喝了几口,摇头道:“我还是喜欢清淡点的,若是还有碧螺春的陈茶就匀我一些。”
“皇上已经命令禁止天主教了,这事你知道吗?看来这条商路是要断了。”
“刚得知,好在如今你的大部分生意都在江南,那里少动荡,也富足,不愁没有生意。”
景庭忽而目光灼灼地注视若涵,柔声道:“京城是是非之地,如今江南一带生意红火,我想将主心骨带去那里,你……你是否愿意和我一同前去?”
若涵不免一惊,“怎么?你要离开京城?”
“京城限制多,如今翰林轩一切都步上正轨,我也想修生养性,懒得应酬那么多的达官贵人。若涵,你是否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面对景庭的深情款款她不是没有动心过,但心头那个影子始终没有退散,她不想自己留有遗憾。
“让我再想想。”
景庭体贴地开口道:“我知道你的难处,并不是逼你什么,若你不愿,即便……你还是我的表妹,我会好好照顾你。”
“傻子。”景庭的痴心一直是她的愧疚,面对这样一个男子她的确是负了他。
景庭温和地一笑,“傻就傻吧,只要你懂我的心便好。”
若涵低头喝了一口有些苦涩的茶。算着日子,胤禛和胤祥随同康熙巡幸塞外已经整两个月了,不知为何,最近眼皮总是跳,心神不宁的。
胤禛在朝堂上面对的压力如火如荼,胤祥也早已娶了嫡福晋,听说两人柔情蜜意的,不久那兆佳氏便怀有了身孕。好在芷柔如愿以偿的诞下了个小阿哥,倒也不会显得太落寞。胤祥也给自己的第一个阿哥取了名――弘昌,寓意兴盛、昌乐。
“离开京城也好,这里早晚是是非之地。”她喃喃自语。
若涵正冥想间,楼梯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惠珍,你怎么来了?”
惠珍像是跑得急了,一脸微汗。“小姐,不好了。”她走上前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景庭见她脸色整个都变了,担忧地询问:“怎么了?”
若涵惶惶道:“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被皇上押进了宗人府。”
赶回了小筑,一个锦衣女子早已侯在厅堂里,看见若涵走进来忙不迭地上前拉住了她的双手。
若涵还没定神,冷不丁看见兆佳氏竟在小筑,不免感到事态的严重。
“沈姑娘,爷……爷被皇上圈禁了。”像来端庄温和的兆佳氏也没有往日的矜持,一双美眸哭得梨花带雨。
一旁作陪的芷柔也红着眼眶。“妹妹,刚才秦顺儿被打发了回来,爷现在情况不明,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四爷府里也是大门紧闭,我们不敢冒然前去,这一家子都没了主意。”
“福晋,芷柔,你们先别急,到底出了什么事?”
兆佳氏摇头:“秦顺儿也说不清楚,只说巡幸时出了岔子,十八阿哥殁了。爷那个脾气你还不清楚么,兴头来了管不住自己的嘴,什么话都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