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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剩下三箱金元宝,和一对黑着脸的小夫到。
上官夜离长臂一伸,将突然发着小性子,耍脾气的小女人揽进了怀里:“娘子,让你受苦了。”
婉清扭着脸,不肯理他,她确实在发无名火,外面的胡人越闹越利害,街上每天都有流血事件发生,老百姓躲在家里不肯出门,府里头派出去采买的,被误伤了一个,腿打断了,东西也采买不齐全,后院的墙正紧锣密鼓地修着,但仍然每晚都能听到后山上的狼嚎声,坠儿几个每天晚上都挤在一间小偏房里,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北面院子里住着怨恨冲天的欧阳落衣,上官子墨时不时的进后院子里来晃荡一下。
这一切,都让婉清精神高度紧张,尤其这一两天,她心里郁堵得慌,很想找个点儿发泄发泄,除了上官夜离,她不知道要怨谁,要怪谁。
这可能就是所有已婚女人的通病吧,嫁了人后,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遇到不愉快最先怨的就是丈夫,总爱拿丈夫和别人家的比,看,人家的男人又升职了,她老婆就调了好岗位;看,那谁谁的男人发了大财,她才不用上班赚钱呢,老公养着,舒舒服服做少奶奶呢……
而婉清,也像千万个已经妇人一样,在经历了太多阴谋,太多的压抑之后,她把所有的怨气,一股脑儿都怪到上官夜离身上来,明知不对,明知很无理,但就是要怪他,要怨他,要在他面前撒娇,要对他耍小性子,发脾气。
一伸手,婉清推开上官夜离,冲口道:“我就要贪污怎么的?若不是我,这三箱东西你根本就拿不回来。我拿点劳费不行啊,我又不是圣母玛丽苏,凭什么要奉献给朝庭……”
拉拉杂杂,七七八八的,说了一大通,声音不大,却是满含怨气,上官夜离静静地,温柔地,怜惜地看着她,眼眶微潮,任她的小肉拳,一下又一下地打在自己胸前,只是等她骂累了,打倦了,再两手一抄,将她打横抱起,送到里间床上,拉开被子,拥着她一起躺下,什么也不做,只是拥紧她就好。
第二天起来时,婉清睁开眼,见一双俊眸正心疼地看着自己,脑子里想起昨晚的那幕无理取闹,婉清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对着身边的人绽了个大大的,没心没肺的笑脸:“相公,今天怎么起得晚了?不是说要分发军晌的么?”
“让四哥去发了,今儿我不去衙里,在府里头陪娘子。”上官夜离温柔地抚了抚婉清的手脑,眼睛清亮亮的,却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今儿四嫂回带流放犯女来吧,一会子又要忙,时辰还早呢,再睡会吧。”
婉清大眼眨巴了几下,眼底浮出一层雾气,军晌虽然解决了,军粮却还是问题,钱大人做得太枯心了,竟然把镇子里的几个粮仓都掏空了,秋收已过,寒冬已至,两万大军的粮草从何而来?
朝庭筹的粮都拉到了大屿关前线上去了,边关重镇的守军用粮,一般都是自备一半,朝庭发一半,现在朝庭今儿的粮草早就发放过来,再向朝庭伸手,只怕皇上会跳脚,自备……到何处备起啊,四周都是贫瘠的山梁,北疆从来就不是产粮区。
他要操心的事情还太多太多了,很多都迫在眉睫,大白天的不去忙,却说要在家里陪她一天……
婉清的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头拱进上官夜离的怀里,手悄悄的环住他精瘦的腰身,贴近他,闷闷地,细细地说道:“对不起,相公。”
上官夜离捧着她的头,在她乌鸦鸦的秀发上轻吻了一下,也不把她的脸从被子里挖出来,只是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柔柔地:“睡吧,再睡一会儿,什么也别想,乖乖睡。”
温暖的怀抱,坚实而有力的心跳,踏实而安宁的气息,婉清悠悠的舒了一口长气,闲闲地闭上眼睛,就当这一刻是偷来的闲暇,偷来的幸福好了,真的又睡了个回笼觉。
郁心悠在穿堂里急得来回转,四少奶奶半上半过来的,带了二十几个年轻犯妇,而都督府衙门里,赵大人正急得满头大汗,坐立不安,要找上官夜离谈公事。
平安发完了军晌,几个军营佐将都过来要当面向都督大人道谢,大堂里坐满了等着要见都督大人的人。
而婉清的门紧闭着,豆芽儿向根标杆一样杵在穿堂门边上,谁来也不许吵到都督大人和夫人,方妈妈和金嬷嬷两个没事人一样的各忙各的事,到了中午,里间的门总算开了,都督大人和夫人面色红润,精神焕发地走了出来,郁心悠第一个迎了上去,语不惊人誓不休:
“钱夫人死了。”
婉清听得一震,正要说话,平安在穿堂里报道:“爷,赵大人来了,正在衙里侯着您呢。”
郁心悠鼻间一哼,小声道:“不会是来贼喊捉贼的吧。”
婉清和上官夜离对视一眼,唇边就带了笑意,四少奶奶笑吟吟地进来:“那样的女人,死了倒干净,弟妹啊,人我可是给你挑好了,就在外头偏屋里呆着呢,你现在就跟我去瞧瞧不?”
“多谢四嫂了,人先让金嬷嬷帮我瞧瞧,把把关,先呆上三天,看看再说吧。”婉清对四少奶奶福了福,对四少奶奶办事的效率深深感佩,这事还真是帮了她的大忙了,只等屋子卫修缉好,羽绒服作坊就可以开工了。
四少奶奶却不肯走,神**言又止,看看婉清和上官夜离似乎都不忙,只好笑道:“你们先忙着,我明儿再来。”
上官夜离已经去了前院都督府衙,婉清便留了郁心悠说话:“怎么突然就死了,可知道是怎么死的?”
“中毒,说是点心里头掺了砒霜,今儿早上,她跟前的丫头唤她起床时,发现早就死透了。”郁心悠眉头微皱地说道。
“钱师爷昨儿晚上就被活捉了,是谁下的毒?”婉清站起来,在屋里踱着步子。
“所以赵大人急得不行了,一大早就来找阿离,看来,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嫌疑最大。”说到这个,郁心悠脸上就带了笑,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婉清笑着嗔她:“师姐这么急,不是已经找到了些证据吧。”
郁心悠伸出一根白嫩如笋尖的手指戳婉清的脑门儿:“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这辛苦为谁忙来?还不是想给你们两口子出气,我可是听说,你在娘家时,他那闺女可没少欺负过你,而这一回,阿离在军营里头也被他害,谁让他自个儿就行得不正,背着老婆行那龌龊事,给他点教训也是好的。”
说着,她就从怀里拿一根金簪子来,递给婉清,婉清拿着在手里打了个转儿,赫然发现,簪子上刻了个淑字,这是赵家女儿特有的簪子,婉清又眨巴眨巴了眼睛,眼里含了笑:“师姐,别说这东西真是你在钱夫人身上找到的,她那一身的金翠,晃得人眼花,这东西虽好,可人家还不一定就能看得上,就算……那谁要送,也不会送自家的这种才对。”
郁心悠白了婉清一眼道:“证据就是证据,你罗嗦什么,能抵用就行,你管我是从哪里拿来的,我可是当着衙役们的面搜到的,你还能说我作伪证不成?”
婉清的心里暖暖的,赵大人自己不干净,也怪不得让人钻了空子,这一次,算是栽在龙景镇了,她脑中突然又现出赵昱轩那张清俊干净的脸来,想起自己在寿昌伯府对着树杆撞时,他挡在树前,手捂胸口,怜惜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叹,眼色黯然,赵大人若是被押,他肯定会很伤心的吧。
都督府衙大堂里,赵大人火冒三丈:“本官不过是借住钱宅而已,宅子里出了人命,应该是你都督大人的责任,你身为一方父母官,辖下治安混乱,街上每日血流成河,你没有尽到保卫一方的责任,倒还怀疑到本官来,本官还要向皇上申斥你护卫不力,让官身陷险地呢。”
上官夜离微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大人,一旁的佐将刘将军气得差点跳脚:
“钦差大人,昨日末将率队在镇郊截获两箱金子,正是从钱宅流出来的,你好好的都督府不住,好好的驿站不住,非要住到私宅里去,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你原挖到了钱大人收藏的金子却得而失复,怀疑钱夫人理应外合算计了你,所以才杀她泄愤。”
赵大人被说得哑口无言,刘将军说的大都属实,除了杀害钱夫人以为,其它的他都无法否人,也无法辩驳,先前的那一番话,不过是强词夺理罢了,此时萎顿下来,人像是骤然老了好几句一般,眼里带了一丝的乞求:
“贤婿!”
“钦差大人,此乃公堂之上,请注意言词。”上官夜离面无表情的打断赵大人,这个时候再来攀亲戚,不觉得太晚了么?
赵大人还想分辩,当平安把那个簪子拿去时,他气得差一点吐血,却连否认的力气也没有了,他也是官场上打滚几十年的人,所谓的证据,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