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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儿耸耸肩,难得好脾气地微笑着,避而不答。
“三哥说他要养猪——”
图提嚼着饼,揩掉嘴边沾的粉屑,含糊替他辨道。
“啊?”都是一惊,瞪住三儿,“当真?!”
三儿天真地望住母亲,眨着眼答:“养猪挺赚的啊!除了那些自以为了不得的贵人,不都在吃猪肉吗?”
“那能一样吗!”夫人怒道,“你想让你爹在永生之地不得安生还是想让我变成笑柄丢人现眼?猪倌是再下贱不过的,连像样点的女人都娶不到——”
“就是啊,”三儿咧着嘴直笑,一本正经地叹着气说,“看样子我只好去寻个奴隶做老婆——”
“噢!你闭嘴吧!”夫人松了口气,赶忙喝断他,“坏小子!尽胡诌!”
光捧着酒盏回来了,奈巴蒙留心端详她的神情,她却把脸俯得低低的,教人瞧不出她唇角的弧线是抑是扬。
“娘,”他道,“就让光嫁给荷瑞吧。”
他谁也没有看,目光锁住眼前,鹰嘴豆里仍有没拣净的芫荽碎,星星点点的翠。
荷瑞是四的正名,他这会儿早已喜形于色,嘴角不住抽抽,止不住地溢出笑,生怕不能火上浇油,七急得冲他连连皱眉摇手,求他收敛点欢喜。
幸好夫人压根儿就没朝四看,她盯着祭司,神色间与其说是恼怒,不如说是惊疑。面对长子有生以来头一次公然拂逆,做母亲的实在不愿意就此闹将开来。
只能先自退一步,再行思量。
“容我想想吧,”她疲倦地说,“也不是说话间就得定下的事,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但说到底这不是你的婚事,让该想的人都再仔细想想吧!”
父亲没在,家中婚娶之事理所当然就是长兄作主。祭司从来都是好脾气,但确实也没谁敢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兄妹几个知道这事大概是不会有变数了,而夫人自己,所要费心考虑的也仅仅是该怎么做才能因此而少丢点脸。
光依旧低垂着脸,好像他们争执的是别人的终身。
七心神不定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敷衍地吃了几口饼,急急说道:“听动静像是五哥回来了,我瞧瞧他去!祭司哥哥!”
都听出她是有话要说,没谁愿意去凑这兄妹俩的热闹,他们是学了圣书体的人,真有秘密可听,剩下的几个也没谁能懂。
她在柽柳林边等了一会,祭司便走出来了。
“我看塔内尼天亮前是不会回来了,有心喝酒的人,不醉不归。”祭司很随意地启口说道,“先前我听你说话的声气,像是认得来找他的那位贵人?”
“你也认得的,祭司哥哥,那位少爷很久以前来庄上找过塔内尼哥哥的。”
奈巴蒙想起来,那位异样的少爷。
“那的确是多年不见了。我听闻这位少爷这几年一直驻守在孟菲斯,看来他又转回都城了。和那时比,他变样了吧?”
“他可真够高的,”她老老实实地说,“我得站远点才能正着脸同他讲话,要不然他还会以为我这乡下丫头是在仰慕他这位贵人呢!”
奈巴蒙学着三儿点点她额头,笑道:“好好说话!”
“我真的很恭敬啊!”七揉着额叫屈,“那位少爷才不客气呢!对几乎不认识的人就板着脸刨根问底的,还当我稀罕他纡尊降贵来审问我呢!”
她这一说,祭司倒好奇了。
“曼赫普瑞少爷吗?”
“就是他啊!”
“他审你什么呢?”他笑了笑,“问你是不是从北边来的?”
七不觉一愣,倍感意外,她的来处是她的禁忌,听见祭司哥哥明知故犯,她有些介意,沉默着没有回答。
“他一定是疑心很久了,要不是在练兵场上狠狠晒脱过几层皮,这位少爷的肤色大概与你相差无几。他家祖上在大绿海边风光过几百年,也曾朝着南边发号施令,很是威风了几天,但转眼就垮尽了。如今剩的这一支,血都混了,子嗣之中有些长得毫无破绽,另一些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要是这位少爷会惦记着打听你的来历,那他大概是疑心你与他家有些渊源,毕竟他族里子嗣单薄,能多认回一个远亲也是好的。”
“这样啊,”七如释重负,笑道,“那下回他要是真的问起,我就说我和光是一样的。”
祭司立刻斥道:“你和光怎能一样?不要胡说!”
“有什么关系?马上都要喊她作嫂嫂了。”七不以为然,“我早知道光肯定是要嫁给哪个哥哥的,可没料到最终得着眷顾的人会是四哥。“
这才算是言归正传了。
“是光托了你来问我的吗?”
“不是的,她怎么敢呢?”七忙道,“是我没弄明白,又不是猜不着娘的心思,祭司哥哥你何必这么突然地提出来,而且非要在今天定下不可呢?”
“今天人都在啊,”祭司微笑道,“两个当兵的都回来,娘正高兴,既然提到你五哥的事,顺带就说出来了。早几年前荷瑞就慎重同我说过,他想娶光为妻,心很诚。”
“都不管光的心意吗?”她鼓足勇气问,“祭司哥哥,你问过光吗?“
“为什么我要去征求奴隶的意见?”
“也许……她愿意再等一等……也许她还不想嫁人呢?”
“哦,”祭司冷冷道,“这我可看不出来!”
七脸红了,想起光平素行止,知道自己词不达意,说错了话。
“可是祭司哥哥你不知道,”局促间她冲口而出,“光想嫁的人是三哥啊!”
我知道啊!
谁会不知道呢?摊在烈日下曝晒一般,清清楚楚的事。
顿了顿,祭司脸上泛起了全然不同的笑意。
“那么小七,”他低声问,“你说,阿蒙奈莫内会愿意娶她吗?”
“三哥不会在乎的!”七马上说,“他才不管是奴隶还是猪倌,他只看人,才不会管这些呢!”
奈巴蒙一怔,道:“阿蒙奈莫内不会看轻谁,不见得他就会更看重谁。光的心意不过是任性而已。小七,不要由着奴隶任性,你不能因为怜悯就混乱了玛阿特的秩序!”
七不语,沉默间透出到此为止的意味,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不敢反驳。此时夜色已显,她挽着他往回走,他真怕她听见他无声底下的心潮起伏。
小七,你三哥是天生的努乌,捉了豹
5、第五章 婚 事 。。。
子剥皮换酒喝,这是他喜//。345wx。欢过的日子。他不是能安定下来的人,不会为了永生之乐甘受现世辛劳。光嫁给他,只能追着他的影子徒劳一世,她留不住他的。
默然走进田庄,“休息去吧。”他道。
七在夜的暗影里叹了口气。
“祭司哥哥,”她惋惜道,“你要是不做奉献祭司,那该有多好……”
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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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光 语 。。。
开年之初,星象监曾预言下一年的泛滥会比往年来得早些,庇赖于都城墙影下的一众村庄,为了第二轮播种能赶在水涨前收获,这个月的麦收就更是半点都耽搁不得,听闻有些村子还向省长大人请求征调牢狱里的犯人充当劳力,而在他们这里,收获季的传统就是将从军的男丁解散回家。别家的男人们都只管收割,麦子捆好往谷场一送就完事了,扬谷从来是女人们的分内事,可是谢普塞特夫人家的麦子都是要用细眼筛筛过的,这筛谷偏又是男人的活了,柽柳田庄的五子得领着自家的佃户和奴隶忙到入仓才能歇息。
逢到这种时候,七就留在麦田,手上挽只苇篮,和光一块儿梳拣地里遗落的麦粒。收割的当时已经捡过一道,这会再来,只为乘隙在下一轮播种开始前喘口气。在微微起风的晴朗里席地而坐,闲闲眺望别家的风景;一年里也只有这时,能停留在宛如静止的光阴里,不用在意哥哥们的喜好,不必顾虑母亲的心情,这个人间也在微风里化为无形。邻近麦地的喧哗路过耳畔,像是从另一个世间游荡而来的回音;田垄边的麦草散出的微酸气味,闻着就觉得是一种抚慰——初来时曾有段日子哭得昏天黑地,那时收获季节刚过不久,田庄里堆得有两三人高的麦垛拢在畜栏边,攀上去就能望见对岸的城郭。最初她不敢爬,三哥不得不使出全力将她整个提上去,戴胜鸟绕着耳边飞过,落在他的右肩,麦香气擦过她鬓角,蓬蓬的暖意。
她忽想起自己已有好些年没再爬上麦垛远眺了,很久以前她就不甚在意田庄外边的天地了。她试图去想方尖碑的鎏金顶在骄阳下折射的光芒,连带着想到隐现晨雾中的金字塔群,如果当时仰望过金字塔便即回家,她也就不会到这里来了吧?
蓦地一道光斜扫过来,眼前一眩,登时只见一片金光漫溢,她急忙侧脸避开,这光束却跟着追来,一闪一闪地,挡她的视线。
“光,”她指着那方向问,“是不是小哥在那头照着我玩呢?”
光抬眼望了望,说:“是有位我不认识的贵人朝着我们这边看,可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