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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是要唯唯诺诺地真挚相对?抑或佯装不拘地虚辞讨好?
他将马拴在墓前石桩上,回头见她仍是动也不动的站着,似乎有些奇//。345wx。怪,指点她道:“进去吧。”
唉,她也讨厌自己现出这傻傻呆呆的样子,可又真的是很茫然,单看他指点她的黑洞洞的去处,眼前只剩着白茫茫的一片。祭司哥哥没有教过,该如何与法老独处,就算讲给他听,他也不会相信——让她戒心全无的两地之君,亲近犹如一同牵手长大——陛下,可有可无的过往里,我将您遗忘在了记忆的哪个角落?
墓道里燃着长明火,沿了阶梯往下走,他拉住她的手,空气里凉意渐起,没有潮气。
他的手心好热啊!她想,再一想,许是她的手凉。
墓室中略略染过些许火影,勉强辨出供桌上的青莲,花香里尚还回旋着水的清新,困在祭品与随葬之间,她不敢擅动,法老却很自在,从那些仅能识出模糊轮廓的供奉里拣出想要的物事,仿佛天生着一双猫眼。
……又或者,他已来过这里千百次了……
手心忽多出一只釉瓶,瓶口闻不出酒味,“喝吧。”他说。
她很听话地喝到瓶空,一点违拗的念头都没起,他又递来一瓶,她接过喝尽,黑暗里他拨开她松散的额发,吻了吻她的眉心。
是初会还是重逢,她也惘然了。
他拉她倚墙坐下,沁凉的石地延伸出去,墓主的棺椁只在她几步之外。
“会惊扰到这里的主人吧?”她小声问。
“那最好了,他该出来看看你的……”他低声说,“我很希望他能见你,但这些年……那些事……我想他是不会再返回来了……”
他沉静的语声落入耳中,莫名心疼。
忽然有很多话想对他讲,却找不到可说的言辞,寂然无语地与他并肩坐着,不过三言两语,他已占据了每一个掠过心头的念想,她还未有觉察。
半晌,他轻轻呼出口气,说:“阿洛。”
她“嗯”了一声,不知所措。
他再叫她:“阿洛。”
她明白了,伸出手去,指尖刚触到他的手背,旋即被他握住。
倏然心定。
像是在半空里飘荡了七年,无所归依,却蓦地落在他的手心,她在降落的瞬间失重般恍惚,不觉倚住他肩膀,蓝冠戴在他的额上,冷冷地抵着她的发心,她却一点也想不起他是两地之君,只想:我可以对他任性吧?可以对他撒娇吧?可以惹他生气,然后再逗他开心吧?让他在朝阳下为我簪花,太热时往他衣襟上别一支甜薄荷,想哭时会听到他的安慰话,夜凉侵袭时也像这样靠住他,让他轻轻亲我的脸颊,可以尽情地喜//。345wx。欢他而不必担心这喜//。345wx。欢会变成他的负担,可以是阿洛,也可以是柽柳田庄的七。
可以吗?
可以吧……
甚至想,可以把她的来处也告诉他,忍不住想念时,会有他陪着她。
他才刚握住她的右手,她就想把全部的自己都给他。浮在他不曾明言的喜悦里,波浪温柔,漫涌起伏,载着她往前,水很暖,天很蓝,岸上的风雨从此与她无关。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她悄悄问。
“很久以前留在记忆里的名字,看见你,就叫了,出口时并不确定,那准是主神将这名字刻在我心里的。骑在马上俯瞰中庭,我想,阿洛,你会站在哪里?是挤在前边还是被排挤到最后一行?祈盼你能在众人跪拜时仰起脸,让我发现。西风经过,留下阿蒙…拉的垂怜,如同主神赐予我的指点,梅瑞特转身向我招手,而后我就看到你了,我知道那就是你,一望见就知道,即使你仍然背对我站立。”
“梅瑞特就是那走在祭司行列里的小姑娘么?”
“她是主神赐予母后的恩典,今年已满七岁了。“
他拨开她的指尖,吻她的手心,屏息静过此刻,听见他说:“你是主神赐给我的恩典,阿洛。”
她受宠若惊,因他的信之不疑。
“我能不能也叫你的名字呢?”她怯怯问,“不管何时何地,也用诞生名叫你?”
“当然!”
“你会到柽柳田庄来看我吗?”
他微一迟疑,似从未想到她也是柽柳田庄的七,顿了顿才问:“你还想回去?”
“是啊。”
“那好,”他承诺似地说,“我会去柽柳田庄看你。”
“每天都来吗?”
“每天都来。”
如果许下的诺言不能在这一刻兑现,为什么就不能等到兑现的那一刻再来许诺呢?
她曾是这样想的。
也仍能听见心底里微微的坚持,害怕未知的多舛世事会改变了彼此,害怕结局会是她不能承受的悲伤,可还是迫不及待地相信了他。相悦是一瞬间的沉陷,罔顾去路的冲动与盲目,被她丢弃的自我在王墓的静寂里呼喊挣扎,回声过耳,听不见;却看到命运在前方给了她笑脸,童话般的甜。
十五岁,才刚萌芽的扰人欲望们多么青涩,惟有热情趁年轻成了气候,依着直觉,在仅有的单纯思路上流淌,仿佛永不匮乏,仿佛就是在爱了。
“我们走吧。”他忽然说,挽她站起,她真不想离开这片黑暗,怏怏问:“不能再呆会么?”
“有别人来了,”他不容质疑地道,“我听见‘暴雨’在叫我。”
“暴雨”一定就是那匹大马了,她想,被他拉着往上跑,一起冲到天光里,却不甚刺眼,外边暮色已降。山道折转处,岩壁映上了另一边反来的火光,灯心草编制的鞋板擦过沙地,阵阵琐碎杂音;法老牵住受惊不安的坐骑,梳着它的鬃毛轻声抚慰。
与他倾听着,守候着,如预料般看着一个白色的身形朝向他俩渐渐跑近来。
“王姐,你来啦。”
“图特摩斯,你不该在这儿啊——噢,这姑娘也在啊!”长公主一见到她,猛然停步,责备弟弟道,“你自己过来就很不妥当了,为何还要多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她提起裙要向眼前的“阿蒙神妻”行礼,立刻被法老拦住。
“这是我的姐姐,纳芙瑞长公主,”他对她说,“你和我一样,敬称她‘王姐’就好。”
边想着他的“你和我一样”,她很听话地叫了一声:“王姐!”
“哎呀,”长公主一时哭笑不得,只能说,“这姑娘还真是不认生。”
“无论如何都想要领她过来,让父王见见她,”法老微笑道,“有她在我身边,我想父王会愿意转回来看一看我俩的。”
“回去该如何对母后交代?你可想好了?受罚是一定的了!”
做弟弟的满不在乎笑了笑,“进去吧,”他催促道,“一年中只在今天能见着你,不要再让父王多等了!”
说罢他攀上坐骑,俯身抱她上去,抖散缰绳,快步掠过后边追着长公主而来的凉轿随从与护卫,“阿洛,”他往她耳朵里吹气,“抱紧我!”
她很自然就抱着他了,脸颊贴住他胸前垂挂的护身符,想起日光下还不敢依靠他的自己,胆战心惊地揪住马鬃,每走一步都害怕会从马背上滑落,那时他没有说话,小心将她拢在两臂间,忍耐着泛滥季的曝晒与她的疏远,一步一颤地,带她慢慢走在巡游队伍的后半端……“暴雨”在荒野上疾驰,急风捋过她的头发,荷露斯神受伤的右眼瞪住她,像是在埋怨她不能早有觉悟。
刚到村口就撞见了三哥,好在就他一个,冷不丁从无花果树上跳下来,不等走近细看,劈头就喊:“七!”
只好再等他喘过口气,意识到她并不是单独骑马回的家;生生听他咽下一声惊叹,以极其罕有的利落扑到沙地上,向她身边的两地之君行跪拜礼。
法老坦然受过三儿的礼,她告诉他:“这是我三哥。”
“三哥。”
他竟是张口就喊,刚要站直的三儿给吓得立马又跪回去了。她很不愿意看见三哥这般卑躬屈膝行礼如仪,忙跑到他身边拉扯他站起。
“那么再见,”她作出轻快样子来与他作别,“我和三哥一起回去了!”
“好。”
他应,却没有动,停在暗夜里灼灼凝视着她。
当下一个日出来临,会不会发现今天的一切全都是梦境里的幻象?
终于还是情不自禁地跑了过去,踮起脚捧住他的脸,吻了吻他的嘴唇。
“我会一直等的!”她急急说道,“不管以后会怎样,图特摩斯,明天你一定要来啊!”
许是高兴到不能够沉稳,他离去时信誓旦旦的“我一定来!”,听着也有几分浮泛。她目送着他跑出梦境,想,原来幻象的尾声都是收在失落里的。
如梦初醒般怅惘,心底偏回涌着想念的酸甜,一切发生得太快,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转身往家走,三儿却拦住她道:“先别回去,家里挤满了闲人,应酬他们对你没好处,等人散了再进去吧。”
“都是冲我来的吗?“
“你想呢?”他笑道,“随他们等去!小七,我问你,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