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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花了半个小时才抵达木屋门口。
木屋看上去很简陋,也不大,立在树林外有些突兀。我上前轻轻地敲了敲木门,却没有得到回应。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呢?我自嘲的笑起来,想着或许是猎人进山打猎时,建在这里用来歇脚的房子,于是推开门。
一看,果然如此。木屋里很是简陋,却有许多日常需要用的东西,连土灶也有。我轻轻地将杜清歌置于土灶对面的床上,仔细将屋内检查一番。除了一些碎柴火之外,竟然还有一些大米放在角落的坛子里,坛子边上还有一些伤药,当即信息若狂。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帮杜清歌清理一下伤口,不然恐怕他会有危险。
想着,我将锅盖揭开,清理一番,又从外面的水缸里取上水,舀进锅里。
这些都很容易,只是点火却很难。我找遍了整个房子,才在床底下找到一个火折子,在灶里堆好柴火,将火点燃起来。
待我将热水烧好,天色已经昏暗下来。除了风声,四周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寂静的有些恐怖。
我定了定心神,从中衣上扯下一块干净的布,丢到热水里面。然后凑近杜清歌受伤的右脚旁,看着那鲜血模糊的裤脚,手心有些发抖。
深深地呼吸,轻轻地将他的裤子掀起来一点,由于血流太多,裤子已然与伤口融在一起,我只轻轻地一扯,昏迷中的杜清歌就不安的动弹起来,似乎极为痛苦。
狠了狠心,不再搭理杜清歌的反应,只是麻利的将裤子一点点掀起来。
杜清歌极为痛苦,甚至呻吟出声,听在我的耳朵里,如同一把把刀子,刺进我的心里。
这么想来,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要求跟着他,他一个人绝对可以安全的逃脱。
裤子一点点地滑上,将整个伤口露了出来。我一看,眼泪当即泛出眼眶,再也无可抑制。
杜清歌的右脚上,赫然有四个长长地划痕,伤得很深,血肉模糊之下,甚至可以看见森森白骨。
我忍不住的梗咽出声,也不顾满手的鲜血,捂着脸哭得无比的痛苦。
如此看来,杜清歌的这条右腿,怕是要废了。
四个爪痕,皆不同程度地带去了他腿上的四块肉,中间那个一个爪痕都可见森森地白骨。可以说,他的这条腿就像是被挖空了一般,已经没有多少肉,血液更是不停外流。
他却忍着疼痛抱着我跑了那么远,里面的骨头只怕也已经受到伤害。再这么下去,只怕连生命都会有危险。
知道时间紧迫,我不敢再耽搁,赤手伸进那开水里面,忍着灼热的疼痛,仔细的清洗起伤口边缘的血迹来。
杜清歌疼得不断地动弹,极不安稳。
一边洗,我一边无可抑制的哭,似乎这哭声吵到了他,杜清歌竟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见我的模样,目光初始有些迷蒙,尔后清明起来时,竟然对着我弯了弯嘴角,“伤口很深吗?”
看不见他的笑容,却也只那是极为苍白的。我不可抑止的留着泪,点点头。
“我的包袱里有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的药丸你喂我吃一个。”杜清歌见到不远处的包袱,轻声说道。
我知道他必定是在想着保命的方法,也没有洗手,连忙从包袱里将瓷瓶翻出来,倒了一个药丸出来送至他的嘴边,杜清歌唇畔微动,就着我的手将药丸吃了下去。
“包袱里还有用褐色纸包着的药粉,那是可以止血的药。”杜清歌缓了缓气,轻声地开口。
我依言将包裹里的纸包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将药粉一点点铺在伤口边上,药粉刚触碰到杜清歌的皮肤,他疼得倒吸口冷气,却没有呻吟出声,只是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死死血迹,已经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我害怕他要要射自尽,忙开口安慰,“你可以叫出来,我不会笑你。”
杜清歌却已经痛得痉挛起来,似乎听不到我说话一般,依然死死地咬着下唇,血液越来越多流下他的嘴角。
再让他这么咬下去,只怕他的下唇都要被他咬掉。
我闭上眼,深深地呼吸,再次狠了狠心,将手里的药粉全部倒在了他的脚上。
杜清歌剧烈的颤抖起来,我迅速弯下腰,死死的将他搂住,然后低下头,毫不犹豫地亲上他满是鲜血的薄唇。
虽然不能确定,可是我的心里知道,他必定是李墨白。所以,这么做我丝毫无悔。
温热的血液顺着我的嘴角划过,我看见杜清歌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幽深地黑眸带着复杂的情愫看着我。
似乎由于过于震惊,他牙齿的力道一松,与下唇分开来。我害怕他再次咬住下唇,慌忙伸出舌头挡在他的上下嘴唇之间,感觉血腥的味道,瞬间在我的口腔弥漫开来。
这是他的血,是李墨白的血,我泪盈于睫,心如刀扎。
杜清歌再次愣住,嘴巴动也不动,身体却依旧在疼得发抖。
我一直搂着他,维持着亲吻的姿势,直到他身体的颤抖,渐渐地平复。
我这才抬起头来,面对他忽然变得清澈的黑眸,顿时觉得有些羞涩,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不好意思的转过头。
“你……”
杜清歌只说了一个字,我慌忙开口打断,“什么都不要说。”
我低下头,一边是幸福,一边是苦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我自愿地。我不会怪你,也不会要你负责,刚才的事情,请你当作没有发生过。”
杜清歌没有再说什么,我默默地转身,将已经冷却的血水端起来,倒出房间。
“我允许你撕掉我的面具。”突兀地,杜清歌忽然这么说道。
我的手一抖,木盆便从手中滑落,‘咚’的一声掉在我的脚上。
我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忙蹲下身揉着,泪水再次抑制不住的滑下来。我一边哽咽着,一边开口,“你只需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李墨白?”
只要你是李墨白,无论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委屈。
杜清歌沉默,半晌才淡淡地开口问,“你亲我,是因为你认为我是李墨白?”
“是。”我回答的很快,而且很坚定。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蓦然地,杜清歌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是在婉转地说,他不是李墨白吗?
我一直蹲在地上,心里苦涩不已,不愿意动弹。夜色慢慢降临下来,土灶里面的火早已熄灭,周身树影婆娑,有些恐怖。
我知道杜清歌一直在看着我,可是他没有说话,只是这么淡淡地看着我。
寒意一点点侵袭而来,我终于抵抗不住,猛然起身,掏出放在怀里的火折子,点燃了角落里的油灯。
光线昏暗,却好歹照亮了整个房间,我猛然坐到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杜清歌,“我可以扯下你的面具?”
“是。”杜清歌淡淡地,却坚定的回答。
我闭了闭眼睛,抖着手摸索到他的下颌边,摸索到那一条细细地凸起,深深地呼吸。我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心七上八下,如同被鱼咬住鱼饵时浮在水面上的浮萍,沉沉浮浮,明明灭灭。
我忽然悲哀的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害怕,从脚底直接窜上脑海,我无比地恐惧起来,要是他不是李墨白,该怎么办?
他为我差点丢失自己的生命,我给了他自己的初吻,要是他不是李墨白,我该怎么办?
到那时,我该怎么办?
第一百八十一节 怀州医馆
第一百八十一节 怀州医馆
昏暗的光线下,我的手一直在微微的颤抖着,身体再次冒出无数的虚汗,不断地发着抖。
杜清歌的眼神黝黑,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我无比的胆怯,手一直放在他的下颌处,再也下不去手。
杜清歌见我一直没有动作,干脆自己抬起手来,伸手就欲揭掉自己的人皮面具。
我慌乱无比,连忙伸手压住他的手,“不必了,我不看了。”
“你不想见我的真面目?还是说,你害怕我不是李墨白?”杜清歌的声音很是低沉,似乎带着蛊惑一般,缭绕在我的耳畔。
我松开手,垂着头,不说话。是的,难道说,我就一辈子带着这个遗憾下去吗?
一辈子都去猜想,杜清歌到底是不是李墨白?
可是,如果他不是李墨白怎么办?
如果他真的不是,我该怎么办?
我抖着手,死死地压住杜清歌的手,心里泛滥成河,“我现在不想看,可以不看吗?”
“好。”杜清歌淡淡地回答,清冷的黑眸看了看我,似乎倦极,闭上了眼。
我一直抖着手,缩着身体窝在床边,直到心绪渐渐地平复下来。
看着杜清歌面无表情的脸,我甚至开始庆幸自己方才的决定,只要不能确定他不是李墨白,我便可以将他当作李墨白。这样,我的心里才会有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