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叫……祸水东引?她的意思是,王御女之所以做出毒害邵采女的事来,全是因为我这个皇后管教不力?真是……一记妙招。我不得不站起身来,垂首认错:“臣妾知错,以后定将对各位妃嫔严加管束。”
太妃的定力显然不如太后,脸色立时就变了,但太后的话太过官方化,她也反驳不了,只能咬了咬牙,趁着太后不注意,飞了一记眼刀过去,直看得我胆战心惊。
太后,真是一位值得我好好学习的领导;当然,太妃也不差,她的那些手段,亦值得我细细琢磨——这是我从长乐宫出来后,默默作出的工作总结。
千步廊边,太妃青顶篾织纹簟的翟轿追上了我的杏黄色腰舆,轿旁一路小跑着的袁嬷嬷口中叫着:“皇后娘娘,请略等等太妃。”
我只得命肩舆在廊旁停下,扶了夏荷的手下轿来。翟轿紧跟着停下,太妃亦走下轿子,我躬身一礼,随她步入千步廊。
千步廊边凉风习习,风中夹杂着莫愁湖水的气息,太妃驻足于青绿色的栏杆边,牢牢盯住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皇后,你今日对王御女的处罚,未免也太轻了些,真是辜负了哀家的一番好意。”
好意?只怕是“一番周折”更为恰当罢?我险些就要笑出声来,连忙借着眺望远方,别开脸去,虽然这样做,显得有些失仪。
我看着风景,许久没有出声,太妃忍耐不住,再次出声:“皇后不准备给哀家一个说法么?”
说法?自然是有的,这件事自始自终,我就像个傻瓜,任人摆布,虽说没受到甚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内心的那种挫败感和无力感,也是让人很不好受的!既然我不好受,为何却要让你事事顺心?你的真实目的为何,我无从知晓,但此次想借我的手,除去一枚太后手中的棋子,我还是看清楚了的,若真如你的意除去王御女,与我有甚么好处?君王的平衡之道,我皇后亦是要运用的,只有代表着三位上级的三方妃嫔斗得你死我活,我这皇后的位置,才能坐得安稳不是?
所以,只降王御女一级份位,的确是我故意为之,但你又能奈我何?
我心中暗暗冷笑,转过脸来,却是满面微笑:“太妃恕罪,臣妾是有难言的苦衷,乃是迫不得已。”
“哦?”太妃描绘精致的眼角朝长乐宫的方向一扫,似有所指:“怎么,是那位刁难于你?”
第五十七章 障眼
我可不敢污蔑上级,忙道:“不是,是王御女和碧纹的口供有问题,臣妾想,若是严惩王御女,只怕难堵后/宫众人悠悠之口。”
“甚么?她二人的口供有问题?”太妃明显一惊,“亏得你刚才在太后面前没有露出来,不然她可不会轻易放过去。”
“是,的确有问题。”我恭敬答道,“先是碧纹不愿指认王御女,声称她所行之事,与王御女无关;后是王御女拒不承认碧纹是受她所指使,一口咬定香烛之事她并不知情。臣妾寻思,这二人的口供如此一致,若臣妾还重罚王御女,只怕……”
“只怕?只怕甚么?”太妃声色俱厉地打断了我的话,“后/宫之中自有后/宫的规矩,奴才犯事,主子一并担责,岂能因一句不知情就可置身事外?王御女自己的侍女行那不轨之事,她不知情,还要谁知情去?”
我从未见过太妃这般的严厉模样,不由得深深埋下头去,瑟瑟发抖,当然,一多半是装的。
许是我抖得太过夸张,太妃终于缓和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我道:“皇后,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不知在这后/宫之中,每一个机会都是稍纵即逝,你今日错过严惩王御女的机会,他日再想寻她的大错,可就难了。毕竟那一位……”太妃说着,朝长乐宫的方向望了一眼:“也不是吃素的。”
奇怪,我与王御女无冤无仇,为何要去寻她的错?难道太妃真以为拉下王御女,就能损伤太后的元气不成,真是痴人说梦!殊不知太后她老人家的棋子多着呢,王御女不过是个障人眼的幌子而已。
我看着太妃毫无挑剔的妆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太妃一意撺掇我对付王御女,莫不也是一个障眼法?唔,让我再仔细想想,明棋梅御女和瑞珠、似被买通的菊香、尚未被撤消的迁宫旨意——我似乎抓到了一丝头绪。太妃,原来你真是在给我使障眼法。
“是臣妾经验不足,谢太妃赐教。”我俯下身子,诚心诚意地给太妃施了一礼,谢她让我明白了她的用意,也或许,是用意之一。
太妃眼角微弯,虚扶我起身,道:“皇后也不必妄自菲薄,谁都是一步一步踩着失败走过来的,来日方长,一定还能再寻着机会的。”
“是,谢太妃提点。”我轻声答了一句。
太妃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笑了:“皇后办事虽显稚嫩,看人却是准的,你挑的那位吕郭吕太医,嘴巴很是紧呢。”
我不明所以,遂以询问的眼神,抬头看太妃。
太妃笑道:“吕太医明明查出了毒源,却就是一口咬定没查出来,害得哀家只好委托了蒋太医前去助皇后一臂之力。”
原来如此,怪不得紫云阁内吕郭未露面,而蒋太医却编了一通“越职代为查探”的瞎话来。
很好,虽说单凭此事,并不能判断出吕郭的忠心所向,但至少他这回没有辜负我对他的期望,值得我再寻机会予以试探。
我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嘴上却恨恨地道:“太妃,他哪里是嘴紧,而是确实不知道毒源是甚么!事到如今,臣妾也不瞒您,那毒藏在香烛中的事儿,还是我身边的一名侍女查出来的呢,臣妾若是早知吕太医如此无用,连个侍女也不如,当初怎么也不会用他。”
太妃听了我这话,哑然失笑:“因吕太医不肯张口,蒋太医实在无法,才编了一通代为帮忙的话出来,却没想到误打误撞,编的话竟合了实情。”
我满脸气恼,道:“待臣妾忙完这一阵,一定罚他。”
太妃劝慰了我几句,另起话头,道:“邵采女中毒一事既已了结,皇后应及时禀与皇上知晓才是。”
我连忙答道:“臣妾这便去蓬莱殿,面见皇上。”其实这事儿她不说,我也是要去的,虽说皇上最近总不给我好脸子瞧,但我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向上级汇报工作不是?
太妃满意地点了点头,拖曳着泛光砑裙,转身登轿而去。
我谨守着礼仪,微微躬身,目送她的翟轿远去,直到轿角垂下的铜雀消失在拐角处,方才登上腰舆,吩咐抬轿内侍朝蓬莱殿去。
自千步廊到蓬莱殿,路途甚远,我端坐轿中更显无聊,遂拉起潇湘竹帘,朝外瞧风景,远眺,是甘泉宫前的小梅林,可惜时值盛夏,并无梅花绽放,仅能望见光秃秃的枝桠;近看,却是南苑不尽的假山奇石,花卉盆栽,这里是离皇上的蓬莱阁最近的花园了,不知宫内的那些个嫔妃,平日有没有盛装打扮着,妖娆多姿地漫步于此间,以期能够“偶遇”圣驾。
肩舆自南苑穿出,再经过一段长长的雕花甬路,便抵达了蓬莱殿,于后殿大门前停下。我仰首看那金黄屋脊两端的大吻,龙口大张,神态飞扬,暗忖,不知今日皇上的心情如何,是否会待我冷面依旧。
守门的内侍通报过后,皇上跟前的迟公公,腰间别着玉石嘴的金烟杆,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躬身一礼,引我入内。
我不急不缓地走着,吩咐夏荷道:“前儿南边有金丝草进上,改日给迟公公送些过来。”
金丝草乃烟叶中的极品,寻常难得一见,每年的贡品中,也不过仅有数匣而已。
迟公公马上笑眯了眼睛,拍了拍腰侧的金烟杆,道:“还是皇后娘娘体恤人心,奴才这里先行谢恩了。”
我笑着开玩笑道:“金丝草虽然名贵,但本宫还送得起,只是迟公公在御前行走时千万少抽些,别熏着了皇上才好。”
迟公公笑道:“娘娘说笑,借奴才一个胆子,也不敢在御前抽烟叶,这烟杆奴才时常别着,只不过是因为奴才把皇后娘娘的恩典时刻记在心里,不敢相忘。”
说话间,已进入了前殿,迟公公把我朝东边一引,指了御书房道:“娘娘,皇上已吩咐过,娘娘来了可径直进去,不用通传。”他说罢,便向后退了两步,立到了门边。
第五十八章 藕糕
我轻提缬花长裙,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今日皇上头戴垂角幞头,身着赤黄大科罗袍,仍同上回一样,坐在窗前的楠木雕花书案上批阅奏折。一方朱砂砚搁在他右手边,已见干涸,我紧走两步上前,拿起墨条,磨起墨来。
皇上听见动静,稍稍抬头,眼中有惊喜神色一闪而过:“梓童来了?”
我敏锐地捕捉到这目光,心中暗喜,看来皇上今日心情不错。上级高兴,下属就自在,我放下墨条,盈盈下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