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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王家旧宅,也是墨岘和七师兄的未来新居,刘七和萧猎人竟然早就各自推着小车,带着绳子、锤子啥的,等在那里了。
墨岘赶忙上去道谢,别管这几位同村人的来历是否也是特别,他们在古代,特别还是古代的山村里生活,那在冬季之前的几个月,就必定要为过冬忙碌不已。就像他对七师兄说要准备柴薪、食物和衣物一般,他们也一样要努力储存这些生存所必须的物品。
但是人家现在放下了自己的正事跑来帮忙,这人情可是绝对不轻的。
“没啥。”刘七朝着墨岘一摆手,“我那地也没有多少,况且还未到收成的时候,有孙家兄弟帮忙看着便好了。”
刘七虽然如此说,但墨岘自然不能想当然的如此认为。不过现在也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总之他把这人情记下,日后必定会回报。
要重新建房,那首先便要拆房。
这土坯房外表看着只有房顶破败些,四面墙都是好的,但真的动手拆,墨岘才知道,幸好那炕塌了,让他们起了重新盖房的心思。否则这房子住进去,那可真的是要出事的!
房子的四面墙就和那土炕一样,早就酥了,甚至有一堵墙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蚂蚁搬空建了蚁穴,那墙被弄榻时跑出来的密密麻麻的蚂蚁,让众人看着都有些头皮发麻。其他蜈蚣蝎子之类的,也有不少在这房中安了家。
萧猎人甚至趁着离家近,跑回家去取来了一双筷子,一个瓷坛,用筷子将蝎子蜈蚣朝坛子里夹,说是他还有一块猪油,正好晚上把这些东西用猪油炸了来下酒。
刘七和赵五爷也在旁边叫好,蝎子蜈蚣虽是五毒之二,但也确实都是美味佳肴,且能活血祛湿,也是穷人滋补的好东西。
墨岘还在扒开的灶下抓到了一条大蛇,刚想着今日要做拿手的蛇羹给众人尝尝,要捏碎蛇头时,被赵五爷匆忙叫住。
“这可是家蛇,不能杀!”
“家蛇?五爷养的?”墨岘奇怪,听说过家猫、家狗、家鸡什么的,还真没听说过家蛇的。
“这可就是你不懂了,看这蛇双眼旁边各有两条黑线犹如两条眉毛,这便是黑眉。这种蛇无毒,最善捕鼠,比老猫还管用,而且招福,无论到谁家里谁都要开开心心的养着,哪里能杀来吃?”
“哦。”墨岘恍然大悟——要不这破房子里虽然虫子不少,但是老鼠、黄鼠狼之类的却半只也没看见呢,有这条黑眉在这住着,那些小东西怎么敢搬来?
有人帮忙进度加快,这是好事。
但不好的是,墨岘原本计划的干上一个时辰左右,就回去看七师兄一次的打算落空了——总不能让来帮忙的人干活,他这个主人却不见踪影了吧?
一直到了晌午,众人都要回去吃饭,墨岘才得了空朝家里赶——按说他这个主家人是要给帮忙的人准备吃食的,但是这村子显然也不是“正规”的乡村,而且墨岘现在还住在赵五爷家里,就连烧壶热水用的都是老爷子的柴禾,有什么可以招待众人的?所以到了点,众人便都自然的各回各家。
墨岘进屋问了问七师兄,见他没说什么需要帮忙的,夜壶也是空的。便没多想,立刻去准备午饭了。
烙了几个死面的大饼,沾上赵五爷原本就有的自制大酱,再夹上些咸菜野菜,便好了。
老爷子乐呵呵的去吃卷饼了,墨岘也把卷好的一份拿给七师兄。其实这也是墨岘工作时想好的,少少的几种可以让七师兄好过些的东西之一。毕竟,卷饼是能让人一只手拿起来就吃的。
看着七师兄拿起饼来吃,墨岘便准备去给七师兄重新把茶壶灌满。但是他拿起壶来,才发现这里边本来就是满的。
墨岘顿时愣住了,这人就算一动不动,一个上午过去也是会口渴的,怎么七师兄几乎没喝?拎着壶,皱眉想了半天,墨岘才总算明白了为什么。
七师兄怕喝多了水,方便时弄脏了床,或者弄脏了衣裳,给墨岘添麻烦。所以他忍着,忍着不喝水,也忍着不方便。
18
18、018惨事…… 。。。
墨岘心里很难受,不过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七师兄,好让他别再这么委屈自己。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八成对方都只是会口头答应,然后在他离开后,继续我行我素。
“现在你总归是能喝点水了吧?”所以墨岘只得端了碗水来,放到七师兄的面前。而口干舌燥的七师兄,正艰难的吞咽着卷饼。
墨岘毫不掩饰愤怒和无奈的语气,让七师兄清楚的知道,对方已经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匆忙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七师兄尴尬的笑笑,头凑过去要喝水。于是墨岘熟练而温柔的将他扶了起来,同时将水碗抬到了一个最让七师兄舒服的位置。
浅浅的喝了两口,七师兄就闭上嘴摇头了。于是墨岘的脸更黑,一上午没喝水,现在喝的这点也只够把口唇浸湿,哪里够解渴的?
“我在这,你还怕什么?”墨岘仍旧保持着一手扶着人,一手举着碗的动作,以至于七师兄没办法重新靠到床头吃东西。
“你不是一会就走了吗?”七师兄讷讷的说着,总是温和与人直视的黑眸子,少有的滴溜溜乱转着,不敢和墨岘对视。
“你……”墨岘第一次恨自己这么笨嘴拙舌,最后只能咯吱咯吱咬着牙,把人好好的放了回去。
七师兄松了一口气,靠回床头后匆忙啃了两口仍旧热着的卷饼,却发现墨岘依旧坐在床沿不动——他还没吃饭吧?
“小墨,怎么不去吃饭?”
墨岘瞥了他一眼,依旧低下头去。
七师兄囧了:“我不喝,你就不吃?”
“嗯。”墨岘倒是老实,很干脆的点着头。
“你……你怎么能像小孩子赌气一样?我和你的情况怎么能相同?”
“不是赌气!夫妻……呃,我是说我和你……这个……”墨岘说到这脸红了,七师兄面上也同时有些发热,“总之,你我现在虽然是两人却也是一体,虽然你受了伤,我不能把自己的胳膊腿也打折了,因为我需要做的是照顾你。但是当你本人在清醒的状态下不吃饭、不喝水的时候,我能做的,却也只是陪你一起了。”
墨岘的这番话让七师兄感觉很奇怪,脸上发热,胸口也发热,说不清是难受还是舒服,只是依稀觉得和母亲还在时的感觉,有些类似——并非是将墨岘当“妈”了,而是有一种家的感觉。
“我少喝水并非是全为了你。”七师兄将吃了一半的卷饼放在了盘子上,努力直起身子,拽住了墨岘的手。
“那是为了什么?”
“这里毕竟是不是咱……我和你的家。”七师兄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虽然他心中已认定了和墨岘算是“咱们”,但要是说,还真的是有些难以启齿,“五爷让你我可以在此处安身,又让你我借住与此,甚至现在吃的,喝的都是老爷子的。我又怎么能……”
墨岘明白了,反手握住了七师兄的手:“我去吃饭。”
七师兄笑了:“快去吧,一会凉了。”
“我会尽快把房子建好,把东西弄好的,以后也会好好报答老爷子的。”
“胡说!”
“嗯?”墨岘又不知道什么地方说错了。
“不是‘你’要报答老爷子,而是你我二人——现在的事我没法帮你,但以后的事情,我必然是要和你一起担当的。”
“是我的不是。”墨岘一愣,随即便笑着老实认错,“我们以后要一起好好过日子,也会一起好好报恩的。”
七师兄没回答,只因为此情此景,怎么看都像是新婚夫妻彼此盟誓,实在是……别扭且安心,古怪得让他无法出声。
不过墨岘虽这么说,但还是心疼七师兄。因此,他虽明明说好了是出去老老实实吃饭,谁知道过了没多久,他就又回来了,还带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两颗苹果。洗净了,又切成两半,拿个粗瓷大碗装了——赵五爷家里没盘子,饭菜都用大碗装,装不下就直接上盆——放在了七师兄床头。
“水你不喝,这个能吃了吧?渴了嚼上一小口,虽是解渴得紧,且实际并没多少水。”
“你!你……你吃饭了吗?”七师兄说不准自己到底是气愤还是感动,喘了半天,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嗯,吃过了。”墨岘老老实实点头,“那么,我走了。”
墨岘其实觉得自己临走该做点什么,像是来个吻别,就算不吻嘴唇,也吻吻额角眉心之类的,可最后还是没下去那个嘴。只是用爪子摸了七师兄的脸一下,便逃也似的跑了。
门关上,七师兄忽然觉得房间变得空旷了起来,心里也闷闷的没了着落。不知不觉的,他就从刚刚半靠在墙上,变成了平躺在炕上,看着挂着两个篮子的房梁发呆。蓦地,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味——是苹果味。
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