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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除了胤锇给她扮鬼脸,旁的人倒看似没有太作难,胤禩还是从容不迫的样子,胤禛谨慎落笔。墨涵猛然心惊!折磨她的那几个小魔星,未成年就已醉心谋略,何况他家一脉相承的这些高人呢?待到答案送上来,墨涵才知自己是何等的狂妄自大,实在是低估了这些人的变态系数:胤锇答对侏儒一题,胤佑错了水草一题,旁的帅哥全对!墨涵深吸一口气,看着她文质彬彬的爱人,他也是全对!这第一个问题就是骨肉相残的例子,而这些被灌输了儒家忠孝仁义思想的皇子居然能回答正确,不得不让墨涵感叹。
墨涵卷起答卷,说:“多谢各位阿哥的答案,墨涵这就去向皇上复命!”她福身屈膝,告辞而去,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这场游戏才开场,还有二十年,他们在游戏中,自己呢?能置身事外么?能看得下去么?胤禩有那么多的敌手,前景堪忧!就算意甲中喜欢的球队再多,最终总会排定座次,夺冠的,降级的,一个漫长的赛季!
“回皇上的话,墨涵分不清楚,皇子们个个纯良至孝,卑劣的惟有墨涵一人!”她带着很重的情绪,也不管是对谁说话。
“大阿哥三杯酒,不至于惹你这样,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五月,裕王福全是每况愈下,若哪一日精神略好,墨涵从胤禩的脸上就可以得知。老康也特意去看了几次,而另一位恭亲王常宁也缠绵病榻,老康然曾过问。同是兄弟,未免分得过清。未及月圆,老康派了胤禩去江南巡察盐道、织造,这些都是肥缺,管事的多是正白旗的包衣,连墨涵都知有曹、李两家。这本来算是出门单独历练的好机会,只是胤禩记挂裕王的病情。墨涵大略记得裕王是在六月薨的,且在常宁之后,想来胤禩这一去,若顺利,倒是赶得回来。他去王府辞行,才从世子口中得知这差事原是裕王为胤禩讨来的。
北京的夏天让人烦躁不安,墨涵的情绪也如天气一般,她原不是借物撒气的人,可这几日连着碎了几件瓷器。她不会无故迁怒于人,可佩兰还是小心翼翼,只当她是为了胤禩远行而烦闷,然知她是见天的数着日子听到索府的消息。
五月十七,未时胤禟给她捎了消息,墨涵急着就去含淳堂见太子。那里的奴才除了沃和纳,墨涵是一个都不识得,可她早差了沃和纳去加新嘎府上。传报的奴才挡着不让墨涵进,又去请来了石兰。
“格格真是有空闲,怎么想起来这里了?园子里阿哥那么多,没人陪你玩么?”石兰也没想到墨涵会忽然闯来,在宫中时,胤礽给她立的规矩就是不许去招惹墨涵,可今个儿算是自己送上门的。
“我没功夫跟你废话!把太子请出来!”
“哼!你当你是谁?无品无级,敢在这里喧哗。”
“石兰,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怕你,小时候如此,现在更是!我力气比那时候大,牙齿也更利。我只给你说,你若还顾着太子是你的丈夫,替他着想,就快些寻他出来。再耽误下去,只会给他惹。你弄清楚,我不是劳你拈酸吃醋的!”墨涵恶狠狠的样子总算是唬住了石兰。
胤礽出来时,见墨涵已在日头底下晒得脸颊通红,一脚就给看门的太监踢去:“瞎了你的狗眼!”
墨涵拉着他就走:“你有气回来再说。表哥,你可私下许了叔公什么事没有?”
“我──涵儿,你怎么想起问这些?”
墨涵听他这样说,走得更急。
“你慢点儿,小心中暑!”
“表哥,哪日查抄?”
“涵儿!”
“哪日?”
“十九。”
“可是今日转箱子?”
“你怎么知道?”胤礽有些不解。
“这事不是凌普背着你做的,而是你默认,或者是你一手安排的?”
“涵儿,朝堂的事你不要牵扯进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表哥,我到这个世上,你护我周全,为我做了很多。我是没办法还的──皇上虽然把叔公的事交给你办,可索府、加府周围指不定有多少眼线,你这样事先转移财物,皇上会怎么看你?叔公此次已无回旋余地,这些东西本该充入国库。而对你,国就是家,家就是国。”
“我并非贪那些财物,只是叔公恳请难辞。且当中有十六箱东西是郭罗妈妈留给你的嫁妆。我不能连这个都保不住。”
“那些东西是珍贵,可叔公的案子是你在皇上跟前扭转局面的唯一机会。你要挽回圣心,此时半步都错不得。”
胤礽忽然停住,拉住墨涵,眼睛逼视着她:“可是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喜欢的是老四还是老八?你还管我做什么?”
“表哥!”
“我不是你表哥!我不是!你是我表的话,唐莞又是谁?我被废了同你有什么关系?自有老四、老八护着你,就是十四也时刻把你放在心上,你为什么还要管我的事?”胤礽声音哽咽,墨涵却是一下子泄了底气,猜不清他到底知晓了多少,不敢去看他。二人就立在西园外的石桥上无言对峙。
墨涵心里虽只爱胤禩,可几年来,她已经在心底把胤礽当作亲人,也习惯了他无微不至的呵护。如今听着他一句句刺耳的话,恰似五雷轰顶,不曾痛哭,可泪水然自觉的往外流。她心中更有对此亲情的诀别之意。可此刻哪里容她悲切:“不管我是谁,进宫七年,我就只有你这样一位兄长。沃和纳已去加新嘎府上了,没有你的手谕,不会放一件东西进去。申时之前你一定要去见皇上,说清楚此事。”她停顿梳,“我会去叔公府上劝说他改口。若皇上责问此事,万不可令你牵连其中。”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胤礽追问。
墨涵也不回答,径直去了。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帮胤礽。从她来这里,就一直亏欠胤礽,此事若能帮他,心中愧疚会少一分。那日太子寿筵的答卷让墨涵更清楚的考虑了夺嫡之争的艰难,于她,永远不可能两全。必有一日,胤礽和胤禩会执戈相向,胤禩有难,自己难道能袖手旁观?政治也好,爱情也好,有时候事物之间的道理是相通的,都是单选题,答案唯一。
康熙四十二年五月癸亥,内大臣索额图有罪,拘于宗人府。赫舍里氏的显赫由此划上句号。仁孝若知墨涵亦是无功而返,胤礽的命运无所改变,将作何感想呢?
中卷 无邪
执掌朝野长达三十年的索额图短短几天就沦为阶下囚,老康的雷霆手段让墨涵不得不佩服,也更加仔细回忆四十七年的风云变换,可除了帐殿警,其他多为后世传奇,究竟在那一刻发生了什么,谁也说不清。
墨涵那日有些中暑,连着几天胃口都不好,里也容易惊醒,倒是在上养了半月。这日黄昏,暑热难耐,幂翠轩外鸣蝉唱得人心烦,屋子就如个蒸笼般难耐。墨涵勉强起身,穿了外衣就要出门,佩兰叫住她:“格格,地热还没散,你别急这一时。眼颗好点儿!你又不许我去请太医,还瞒着惠主子,若再中暑了,怎么得了?”
“我没事,支持不住,会找个亭子歇歇,不会有事的。”
“格格,奴婢也乐意你出去走走。免得这些人说索府出事,格格少了靠山,门都不敢出了!”
“由得去说,我又不会少两肉。你别为着我与人争斗就是。”
“那你把这解暑汤喝了吧!”佩兰一片关切。
墨涵只得将一大碗咕噜咕噜灌了下去,免她忧心。出了门,果然还热得很,薄底的绣鞋隔不住地面的热气。她顺着石子小径往荷池走,想来水边总该凉快些。杨柳正是繁荣的时节,垂下的枝条却丝毫不动,竟是没有丁点风。
多走几步,墨涵也有些累,正想往回走,却听见有人喊她,寻声看去,是胤祥划着一叶扁舟而来。
“你倒是好兴致,居然有此闲情,就不知遇见采莲的姑娘没有?”
“你若愿移莲步,共同泛舟,不就有了?”胤祥话音未落,已伸出手待她。
墨涵也就欣然接受,伸手让他扶着上了船,斜亿船头,待胤祥划动双桨,船儿破水而出。他不沿着宽敞的水路而行,反而是让船游进了难寻边际的荷林中。船儿灵活的穿梭于枝间,如儿家罗裙的荷叶把一片凉爽的翆碧洒下,淡粉若无的彩是最适宜荷的清雅。
“你倒是会享受,寻到这仙境。荷下的清凉自不必说,此处闻到的荷是岸上比不了的,暑气蒸熏后的味道哪里有此处清新。”
胤祥也不言语,只起身折下一个莲蓬,丢到墨涵怀里,对她扬扬眉。她仔细一闻,这莲蓬却有别于荷的味,清幽之外还藏着一股淡淡的若薄荷般提神的气味。墨涵又就着深吸几口气,顿觉神清气爽,暑气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