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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棋艺又精进不少。”林景殊静观棋局,沉吟良久,缓缓道出他的评价。
坐在对首的李道非闻言,面上不掩得意之色:“那是自然。”随手又下出一子。
他与山白相识本非甘愿,但相处日久,眼见山白医道之外,书法、武学均有造诣,他心头便有些不愿承认的小疙瘩在。而三年前,他总算寻访到山白,无意间,却被他发现山白居然还下得一手好棋,他当时的恼怒可想而知。
想他自小练武防身,尚能与山白一较高下;至于书法,他虽写得不差,却无心钻研,能识字看账便觉足够;只有下棋,他这三十年来还从未有过接触。这一比之下,自己明显处于下风,他李道非又怎能忍气吞声?
因而他打点生意之余,也开始找些棋谱作为消遣。他如此舍得下功夫,原本纯粹是为了争强好胜。没想到入门之后,他竟然对下棋真正有了兴趣。对此他倒是始料未及。
“几日不见,我当你已回汴梁。想不到今日,你又来此。”林景殊淡淡说着。这回两人相见,和往昔颇有不同,李道非不单是为了对弈,而是忙里偷闲特意前来,这一点他也十分清楚。
照理说,李道非已见过长宁,而作为林家家长,他的态度李道非也该明了。既然他来澶州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便该及早脱身赶回京城才是。可他偏是要拖延到了今日。
今日……是初九!原来如此。林景殊嘴角微勾,很难得地现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我明日便回。”李道非眼中只见棋盘,并不曾费心看他,自然难以发觉好友这隐约一笑。
“清远不在城中,我也未曾见你动作,这未免不合你的秉性。”
“想用手段,也得找着机会。”李道非手执黑子,在空中稍稍停顿后方才落下。“清远还未归么?”
“再过两日总该回了。”对他这个表弟,林景殊也只有无奈摇头。他看得出来,清远对长宁有情,但他在误会消解后始终不愿低头相见,恐怕,更是碍于他的身世。
到达澶州当晚,清远便收到一封辗转寄来的信,信中只说有他生父的消息,他便匆匆赶去和知情人会面。直到翌日临走前,他也只知在长宁门外徘徊半日,终是没有勇气和她相见,更谈不上和她说上半句话了。
饶是长宁天性开朗,也抵不住清远这般对待。试想他又怎能放心将妹子交托于他?可长宁却……
而他,也并非不想成全清远,否则,他也不会将她恰是正牌长宁的事实,对清远刻意相瞒了。
看来,长宁的终身还是听凭天意吧。只要长宁能获幸福,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就再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我已来此半日,怎么还不见那丫头现身?”黑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忽地重了些许,就见李道非只手托腮,口中低喃,神情开始有些不耐。
“只怕还在自己房内。这几日总是如此。”再看棋局,他不过稍稍走神片刻,便在不知不觉中形成胶着状态。这李道非在棋道上,着实是颇有天份。他若再不专心应付,只怕这局还要输给此人了。
李道非眉头微拧,这一分神,下棋便开始漫不经心了。
“你想见长宁?”林景殊留心棋局,随口问着。
“怎么?”李道非登时摆出一副“我见她有何不对”的架势。
“京中既日日有书来催,你便应早些启程,以免误你正事。”他并无他意,只是道出事实。
“那算什么正事?不过是京官家宴,无趣得很。”他却不得不去。
正说着,门外忽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渐渐近了。这两人耳力都是极佳,听见动静便同时停下,彼此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将脸转向房门。很快,纤细的身影便映入二人视线。
来人轻轻“噫”地一声,有些讶异地抬起原本低垂着的头颅,看向书房敞开的大门,内里情形还真是一览无余。
“二哥,李道非……”她喃喃张口。
“进来吧。”面对妹子,林景殊不用刻意便能露出笑容。
连希玖嘴角抿了抿,勾了个浅浅的弯,“二哥,你怎么没在前堂?”
“难得清闲罢了。”
“哦。”连希玖漫应道,将手中书册放上书架后,攥着信封慢慢走回二哥身旁。
“你们在下棋啊。”见她语带惊讶,李道非不悦回道:“我就不能下棋?”这丫头,他会下棋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只是有点意外。”她确实是从来没有想过,李道非除了会做生意,也会有什么个人喜好。
“二哥,我给莫姨写了封信报平安,可我从未写过信,也不晓得有没有写得不对之处。二哥能帮我瞧瞧么?”
林景殊接过她递过的信封,抽出其中有字的信笺。李道非在旁从容窥视,瞅到其中竟还有几张空白的花笺,不免疾手抢过一张来仔细端详。连希玖不好发作,只得狠狠瞪他一眼。
林景殊看过后,没有置评她的蹩脚书法,只是点点头,将信笺塞回信封还给她。
书信这一关看来是通过了。连希玖便又赶紧提出:“二哥,今天天气很好,我想出门逛逛。”她现在是他的妹妹,有什么事跟他报备一下比较妥当。
“去走走也好。长宁,那药丸可吃了?”
“二哥,我都好了,怎么还要吃啊?”见他神色有些严厉,她只好老实回答:“还没。”
“你身子不好,自然要多调养些时候。吃完药再去吧。”
“可是二哥,你正好没事——要不再带上姐姐,一起去。”只是她一个人去的话,她怕迷路,就只能就近走走,若有二哥在,她倒可以再逛得远些,去驿馆投信也不成问题了。
“你二哥怕是没得空闲了。”林景殊一想不错,点头便要应下,正好也可带淑人散心,却教李道非给截住话头,还冲他使了个眼色,“既然成亲的日子都已定下,你也该早作准备。”
“真的吗?”连希玖喜形于色,忙问道。林景殊只得无奈称是。他趁今日难得空闲,才翻出黄历从中挑选了几个吉日,还未最终定下。不想李道非却利用这一点做起文章来。
也罢,今日既是初九,他还是成全他吧。“那么,就麻烦李兄了。”
第二十三章 来而不往
从永康堂正门出来,眼前正对着是一条紧窄的路面,路上行人稀少,不见摊贩,耳边也清静得很,听不到任何闹市嘈杂的声音。这里显然离闹市,还有一段距离。
连希玖眉目低垂,闷声不响地向前走去。即使有人迎面而来,她能赶在撞上之前闪身而过,也是出于本能。至于李道非,则是不疾不徐地跟在她左侧一步处,手中摇动折扇自在纳凉,似乎并不在意受她如此冷落。
她不理他的原因么?他大略也猜得到。难得她此时会将他惦在心上,不如就让她多惦记一会。他还真想看看,她到底能够缄口忍耐到几时。
趁她眼下心不在焉,他也就毫无顾忌地将她看得彻底。
她今日梳的并非他惯见的小圆髻,而是梳起两鬟,横垂在左耳上方,双鬟上各系有一颗玲珑小珠,除此以外并未见到任何饰物。可见她对圆珠着实有些偏好。她的肤色仍是自然的白皙,未有任何修饰,使得他贴身极近也嗅不到一丝脂粉味。寻常女儿家喜戴的那些,他也从未见她戴过。看来,她是真的不爱费心在这妆扮上头。
他的瞳眸隐着笑,自她双鬟经耳后下移至颈间。透过水绿夏衫的领口,一条细细的银芒正若隐若现。他的目光顿了顿,垂眸思量片刻,便又迅速地回移到她小巧的耳垂上。她,居然没穿耳洞。原来,这也是她不戴耳坠的原因之一。
“李道非,二哥本来肯定想陪我来的。”连希玖终于按捺不住开口。
“哦?”李道非随口敷衍一句,将视线强从她耳际挪开,注意起她脸上的表情。
“你是故意的吧?”她突然扭过头来,瞪向他的目光里清楚地写着“可恶”二字。
“何以见得?”他以扇遮面,只露出那双凤眸直盯住她,顺便遮去他嘴角压抑不住的笑意。好,他就爱见她这般生动模样,已有多久未曾见到了,他还真是——想念得紧啊!
——他居然不承认!这个李道非还真是可恶!
她的感觉肯定没有错!她的提议明明很恰当,而二哥当时也点头了,要不是被李道非忽然插上一句,现在陪在她身边的肯定不会是他。可这毕竟只是怀疑,总不能当作理由吧?
她张了张口,无法直接反驳他,只得指控道:“你好端端的,干嘛用扇子遮住脸,肯定是在偷笑,这就是证据。”
“这也算得理由么?”他长叹一声,目光未稍离她,倏地将扇面移开,露出他难得认真的表情。“即便我笑了,也是看在你脾性不改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