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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黛愕然,半晌方苦笑道:“敢情王爷竟是吃定了我呢!”
百里肇听得哈哈一笑,却道:“这点你却可放心,你若不愿意,我总不会勉强你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远黛心中也已约略猜测出百里肇的意思,毫不犹豫的点一点头:“此去江南,却不知王爷打算何时返回?”
“至迟十一月吧!”略一思忖之后,百里肇如是答道。
… …
次日远黛醒来之时,却是难得的见百里肇正倚在床头,竟是全无起身之意。窗外,缕缕阳光透窗而入,更有鸟鸣宛转,悦耳动听。下了一夜的雨,天居然就这么转晴了。
慵懒的舒展一下四肢,远黛轻舒一口气:“难得能在清早见着王爷!”她随意的道。
转头看一眼远黛,百里肇微笑道:“你若喜欢,我x日陪你便是!”
这话从他口中说来,仿佛只是信口一提,却让远黛无由的竟有些心跳加速,微微偏头,她强作镇定的道:“王爷又在拿我取笑了!”
百里肇扬眉,反问道:“这话却是怎么说的?”
不意他竟会反问自己一句,远黛苦笑摇头道:“王爷心怀天下社稷,这些笑话,往后还是莫要再说了!”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远黛心中竟是不由的泛起一丝淡淡的怅惘。
而果然不出她所料的,听得这话之后,百里肇便没再言语下去。坐直了身子,远黛张口,几乎便要叫出“文屏”二字来,好在及时收回,硬生生的换成了:“惠儿”
这趟出门,因王府之事已都交到了杜若与文屏二人手中,她便没有带二人同来,而是带了惠儿与翠衣两个大丫鬟。素日有文屏在身边伺候惯了,这忽然换了惠儿,她还真有些不惯。
到了疏影山庄后,百里肇似乎也变得随意了许多,与远黛一道用过了早饭后,居然依旧坐在屋内,看着全无起身离去的意思。远黛见他如此,几乎忍不住再要问他一句,然而话到口边,却还是生生的止住了。这几日,她实在已是惊讶太过,以至于这一时半会的,她都不想再从百里肇口中听到什么让人吃惊的话。
“七月流火,正是一年里头最热的时节呢!”她随口的道,且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昨夜大雨倾盆,骤雨初歇时刻,又是身在山中,推开窗棂,顿然便觉凉风习习,全无懊热之感。
百里肇笑笑:“疏影山庄本是避暑之地,夏日到此,却是再好不过的!”他说着,倒又想起一事来,因开口道:“我这疏影山庄里头有数处温泉,你应该知道吧?”
远黛颔首:“曾听萧姐姐提过!”
百里肇道:“我昨儿本想提醒你,但见你若有疲色,便没有说。你今儿若有兴,倒可以过去泡一泡!”
远黛抿唇一笑,下一刻,却道:“这温泉,对王爷的双腿有害无益,王爷暂时就莫要泡了。”
百里肇一怔,面上神色旋有些古怪。事实上,他所以时常过来这绿萼岭,一来因为此处的确风景清幽,二来,便是因为这处温泉。然而这会儿听远黛这意思,敢情这温泉他竟是不能泡的。苦笑的摇了摇头,百里肇道:“你且说说,可还有别的要注意的吗?”
远黛但笑不语,却站起身来,道:“我推王爷出去走走吧!”见百里肇颔首,她便走上前去,慢慢的推了轮椅,一路出了暗香院。惠儿有意跟了上来,也被她摇头止住了。
她的记性一向是极好的,昨儿走了一遭之后,便将这疏影山庄的大概路径给记在了心中,结合上次在萧家别院小住的经历,却并不费什么气力,便寻到了那条通往照水林的路径。
虽说已是盛夏,但绿萼岭上林木成行,行走于小径之上,头顶之上,浓荫密布,偶有阳光穿过重重树叶的缝隙,也不过留下些许的光斑,遍布于小径,却哪有一些炽阳如火的感觉。
二人走不多时,便已见着了前头的照水林。盛夏时节,梅花早已落尽,便连青梅也早被采摘殆尽,所余下的,只是青青枝叶,照水湖,却仍清幽宁静,安然的躺在林内。
目注照水湖,百里肇却是不由一笑:“远黛的箫,吹的真是极好的!”
走了这半日,远黛其实也觉有些累了,将百里肇的轮椅推到照水湖畔的那块白石跟前,她自己便也就势的坐到了石上:“初雨呢?她又如何?”
她随意的开口问,并无盘诘之意,而只是纯粹的闲聊家常。
听她问起初雨,百里肇倒不由沉默了一刻:“若论箫音,初雨自是远不及你的!事实上,她是十四岁那年才开始学箫的。那一年宫内中秋宴上,有宫女**,我随口赞了一句,当时她随侍在侧,听我说好,便记在了心中!第二日,她便去寻那宫女,要学**!”
听着百里肇将这一番往事娓娓道来,却不由得远黛不偏头去看他:“她对王爷,倒真是一往情深!”她徐徐的道,话语之中却并无嫉妒之意。
第一一六章你说如何便如何
百里肇闻言,却是一叹:“我有时候会想,若是当日北疆大捷之时,我不问她的意愿,强令她嫁给蒋琓,那么她如今可能仍旧活着!”这话却说的甚是巧妙,既表达了自己的哀思,却又在不经意间撇清了与初雨之间似曾暧昧的关系。
远黛倒不在意,只微微摇头道:“王爷也说了,只是‘可能’仍旧活着而已。这世上,惟后悔无用,却每每令人痛心疾首,恨不当初,不料想,王爷竟也不能免俗!”
失笑摇头,百里肇深思的看一眼远黛,却道:“那你呢?你可有过后悔之事?”
远黛默然,片刻才笑笑道:“自然是有的,不过事已如此,多想也是无益,只由得它去了!”
笑着摇了摇头,百里肇道:“好个死鸭子嘴硬的丫头!”言下既有调侃,却又隐带怜惜之意。
这话才一入了耳,远黛便觉面上微微发热,略觉窘迫的别过头去,移眸看向面前的照水湖。照水湖水清澈如昔,偶有风过,涟漪轻漾,破碎了倒映于其中的一池风物。
“这个时候,王爷选择离开平京,难道就不怕变生肘腋?”过得一刻,远黛才稳定下心情,转而说起这些不会让她觉得面红耳热、窘迫不已的话题来。
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似笑非笑的看一眼远黛后,百里肇毕竟没有过分相逼,只应声答道:“若真要生变,我在也未必就能有用!”
远黛虽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这会儿她本是没话找话说,自然不能就此结束这个话题,当下说道:“虽是如此,但若王爷身在京中,应变起来怎么也能得心应手些!”
不置可否的笑笑,百里肇悠然道:“看你这意思,仿佛并不愿意出这一趟门?”
远黛一梗,下面的话便再说不出口。能离开平京一段时日,将这些烦心之事尽数丢在脑后,她自是再乐意不过的。至于那些所谓的时局、权谋,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我记得,去往江南待上一段时日,似乎是王爷提议的吧?”半晌,她才嗔然言道。
哈哈一笑,百里肇道:“此去江南,你打算带谁同去?”这一趟的江南之行,于他而言,既是心血来潮,也有其深意。正是风口浪尖时候,能避着些风头,还是避着些的好。宫中虽有消息传来,但真假却还难说的紧,他可并不以为他那位父皇真能这么轻易的倒下。
远黛先是一怔,很快便反问了一句:“带杜若如何?”她口中虽说着带杜若,但心中却着实有些犯难。睿亲王府一应事务,如今大都压在杜若身上。这个时候倘或杜若去了,她还真不知道文屏是否能应付得来。正是用人之时,她心下可实在有些不愿就此放了杜若去。
百里肇又是一笑,却道:“我的意思,你最好是带沅真去!”见远黛面现讶色的凝眸看了过来,他却很快的又补充了一句:“既去江南,岳尧自是要随行的!”
对于这一点,远黛倒并不意外。百里肇既去江南,自是免不了要去见一见初炜的,那岳尧随行,自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远黛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了岳尧而带上沅真同往。
见她皱眉,面上似有不愿之意,百里肇便知她的意思,笑了一笑后,他道:“我让你带沅真去,自然不能说全无偏帮岳尧之意,但最主要的,却还是为了你!此去江南,我打算是轻车简行,少带从人,而你带上沅真,一则可以全心信任,二来遇事也好有个照应!”
这话一出,远黛却更肯定了百里肇的打算。微微一笑,她道:“等我问了沅真再做决定吧!”这话却已表明了她的立场,对于带沅真同去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