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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亲王府,位于宫城的东南角上,离着宫城可说是近在咫尺。然而这座王府却是整个平京最为清冷的一座王府。原因无他,只因这座王府的主人几乎从不见客。
夏日午后,本是一天之中最让人觉得困倦的时刻,然而这一日,睿亲王府门前却来了三个人。三人都穿着便衣,从衣着上可以清楚的辨析出,这三人,两名儒生一名武士。三人的衣着都很简朴,但却浆洗得干净笔挺,一眼便可看出,这三人都非是有钱子弟。
睿亲王府门前,这会儿正坐着一名门房。与其他府第穿的整整齐齐,看着体体面面的门房不同的是,这个门房只有一条右腿,而他的脸上,更有一道看着甚为狰狞恐怖的疤痕。这时候,这门房正歪坐在一条长凳上,背倚着身后高直的梧桐树正打着盹儿。
三人匆匆走来,对于睿亲王府的门庭冷落倒也并不意外。丁一鸣与游方信二人都是今科进士,而睿亲王百里肇不巧却正是今科的主试。因此及第之后,二人也曾结伴前来拜望座师,却被百里肇婉拒,而那个时候,他们便已见过了这有些冷落的门庭。
上前一步,走至那门房跟前,丁一鸣和声叫道:“这位管家,我等”
那门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抬,便已冷冰冰的道了一句:“不见!”
丁一鸣听得眉头直皱,事实上,他早想好了,如今摆在三人面前最难的问题,便是要见着睿亲王。倘或连面也见不着,那自是一切休提。然而即使三人再怎么想,也不料今儿他们竟遇到了这么一个门房。一边的罗起东早耐不住,跟着上前一步,低声求恳道:“这位管家,我们有要事要求见王爷,烦请”
“不见!”也不等他说完,那门房便又重复了一句。这一次,他好歹抬了抬眼皮,扫了三人一眼。而后眼皮便重又耷拉了下去,一副半睡不醒的模样。
在旁犹豫一会,游方信终于也上前道:“这位管家,我等二人,乃是今科进士,睿亲王乃是我等的座师!如今我等”
“不见!”似是觉得三人扰了他的睡眠,那门房睁眼,没好气的狠狠瞪了三人一眼,而后却干脆站起身来,抱起长凳转到树后,依样画葫芦的重又坐了下来,复又阖上了双眼。
罗起东心中大急,才要追过去再说什么,却被丁一鸣一把扯住:“算了,他是不会为我们通报的!多缠也是无益!为今之计,只有守在这府门口,等待时机了!”
第七十一章 剑走偏锋
罗起东心下焦灼,有心再追过去求恳一番,那边游方信却已伸手拉住了他:“起东,不可造次!这里,可是睿亲王府!”身在王府门前,若强行纠缠不清,两下里一旦冲突起来,便是得了机会能见着睿亲王,再要开口求恳,也不免面上讪讪。
被游方信这么一提醒,罗起东也只能颓然的后退一步,心中更不由的生出一种屈辱感来。他若生在高门, 又何至有今日之辱。明明心爱,却觉配之不上。如今更是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这种有力却使不上的感觉,委实让他心中憋屈至极。
见他神色愤然,丁一鸣与游方信又岂能不懂他的意思。各自沉默了一刻,却还是与罗起东关系更为亲近一些的游方信低声的开口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深吸了一口气,罗起东轻轻点一点头,毕竟勉力将那股恶气给咽了下去。三人退开几步,在梧桐树下站住,目光却时不时的看向睿亲王府的大门。睿亲王府不愧为整个平京最为清冷的王府,三人在梧桐树下站了将将个许小时,眼见着日头逐渐偏西,这座王府却仍无人出入。
三人在此枯侯无果,丁、游二人倒还罢了,那边罗起东却再忍不住:“一鸣,表哥”
他才只说了这么四个字,那边却忽然传来一个长长的哈欠声,三人忙自移眸看去,却见睿亲王府那名断腿门房已睁开了一双有些浑浊的双眼,正捂了嘴在打呵欠。目光落在三人身上时,那门房已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你们三个…竟然还在?”言下满是诧异之意。
丁一鸣何等精明,一听这话,顿知事情大有转机,赶忙上前一步,陪着笑道:“这位管家,我们确是有要事要求见王爷,还请管家无论如何帮我们通报一声!”
迟疑的看了三人一眼,那门房无奈挠头道:“不是俺有意为难!俺便是给你们通报了,那薛总管不肯给你们报到王爷跟前去,也是百搭。你们又何苦非要搅闹得俺跟着挨一通说!”
三人听他这么一说,又见他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不觉都是各自好笑,这时才知道,这人原是一个浑人,之前所以对三人那般爱理不理,却是因为那时他正瞌睡着。这么一想,三人心中的愤懑顿时也消了不少。互视一眼之后,罗起东忍不住的上前一步,低声求恳道:“这事事关重大,还请管家务必帮忙才好!”口中说着,已自探手入袖,掏出一块银锭子,塞入那门房手中,笑道:“这点银子算是我等三人请管家喝酒的!”
那门房见了那银子,眼中便自然的露出了馋色,但却并没伸手去接:“这事俺帮不得你们,又怎好收你们的银子!你们三人还是快些走吧,赖在这里也没用!”
罗起东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那边丁一鸣却忽然伸手拉了他一把,而后却朝那门房笑道:“管家已将话说的这般明白,我等若再为难,倒不免不识抬举了!不过我们如今却另有一事相求,还请管家务必为我等释疑解惑!”
那门房听得一双环目直愣愣的,好半日方才明白过来,当下摇头道:“你们这些文人,说话老这么文绉绉的,倒把俺老袁弄得好一头雾水!你问吧,不是进去就行!”
丁一鸣笑笑,便问道:“我们三人在这府门口已等了好一会子了,不见人进去也就罢了,怎么却连个出来的人也没有?”不管睿亲王府门庭多么冷落,这也总是一座亲王府邸,里头佣仆既多,日常用度自也不会少,断然不该这么久也没个人进出才是。
老袁听得这话,不觉楞了眼看他,脸上全是掩不住的诧异之色:“俺们这是亲王府,不说正门,就是这角门,每日里进出的也只那一两个人,府里人有事,都得从后头进出!”
这话一出,丁一鸣三人这才恍然。他三人都是寒门出身,对于这些讲究虽也略有所知,但当真遇到了,却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谢过那门房老袁,又打听了后门的所在,三人这才离了王府大门。临去时候,罗起东毕竟将那块银子硬塞了给老袁,这才走了。
说来也巧,三人将将走至后门口,便见一顶二人抬的青布小轿正从里头摇摇摆摆的出来。三人互视一眼后,罗起东已蹿前一步,抬手拦下了小轿:“烦劳几位停一停!”
那两名轿夫本来抬得晃晃悠悠,不急不缓的,却压根儿便没想到一侧会忽然蹿出一人来。走在前头那人一惊之下,一个急刹停了下来,无奈后头那人犹自迷迷糊糊的继续抬着往前,顿时将前头那人撞的一个趔趄,那轿子也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轿内旋即传出“嗳哟”一声,显然轿内人被这忽然的一下子惊得不轻。
三人听着这声音,却是女子的娇呼声,显然轿内所坐的,却是一名女子。三人心中虽自有些尴尬。然而事情已然做到这个地步,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的做下去了。疾走几步,丁一鸣上前,对了那轿子深深一揖:“我等此举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冒犯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轿内稍稍沉默,过得一刻,青布轿帘却被人抬手揭了开来,从轿内却走出一名水红轻衫,翡翠褶裙的秀丽少女来。点漆也似的瞳眸扫了三人一眼后,那少女已盈盈朝三人一礼:“原来是罗大炫、丁大人与游大人在此,却不知三位大人为何而来?”
这话一出,三人却是齐齐一怔,这才忽然发现,眼前这名少女看着竟是似曾相识。犹豫一刻,丁一鸣才迟疑的道:“姑娘…可是凌…不,是睿亲王妃身边的人?”
见他语气不甚确定,少女也不生气,只径自的安静笑道:“三位大人可唤我做文屏!”这话却是肯定了丁一鸣所言不虚。
三人听她当真是远黛身边之人,心中不免又惊又喜,丁一鸣忙道:“文屏姑娘且听我说”
… …
失笑的摇了摇头,搁下手中的茶盏,远黛起身道:“说起来,这罗起东还真是颇有些福缘。不得其门而入,便剑走偏锋的在门口守着,竟这么巧偏生就守到了你!”
文屏抿嘴笑道:“可不正是如此呢!”她这一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