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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焰可是华府的宝贝疙瘩,但凡出了屋子,身后至少得要两个人跟着,就怕有什么闪失。
“昨儿她家中来人,说是小旺儿病了,就向夫人告了假,连夜赶回去了。”四喜解释了一下,小旺儿就是奶娘的亲生儿子,只比小少爷大了两个月。
“那弟弟屋里现在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照应?”华灼又皱起眉。
四喜笑了笑,道:“也不是,夫人把五贞派了过来临时帮忙,今儿天气好,她这会儿正在替小少爷翻晒被褥。”
其实这两日五贞都有些恍忽,四喜是过来人,知道这丫头快要许人了,难免有点神思不属,让她跟出来,也是心不在焉,索性就没让她出来。
华灼怔了半晌,看来府里是真的人手不足了,连弟弟屋里缺的人都要母亲身边的丫头来顶上,还是个快要许人的,等等,刘嬷嬷先前好像说,母亲正犹豫着从绘芳园里调人手,还是从家生子里挑几个补进府来,她忽地记起一事,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把华焰交到四喜手里,道:“带小弟回屋吧,如今人手不够,轻易别带他出来了,等奶娘回来再放他出来走走。”
然后她便匆匆往西跨院去了。
善婶儿来了,而且已经来了有小半天,依照方氏的吩咐,她送来了绘芳园里所有下人的花名册。其实这个花名册方氏手里也有一份,不过绘芳园里的下人流动比较大,内园还好,外园伺候的人有许多是临时雇佣性质的,几乎每隔几个月就要换掉一批,但如果有表现得极好的,也会调入内园,因此方氏手中的花名册并不是很准确,而善婶儿送来的,是最新登记造册的名单。
“娘,你是打算从绘芳园挑人吗?”华灼轻手轻脚地靠近,没让人通报。
方氏正在翻花名册,被华灼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眼一抬,笑骂道:“你这丫头,猫儿似的,走路也没个声。”顿了一顿,才又道,“上回去绘芳园,见到几个丫头似乎都不错,我正找独善问情况呢,若真是好的,就补上府里缺的人手,她们都是独善调教好了的,过来就能用,也不用再调教,省了许多工夫呢……不过其他人也是要安排,杜家那里也同意连园子带人一起接手,所以这份花名册回头还要给杜家送去。”
“娘,园子里人员流动大,恐怕不那么可靠吧。”华灼提出置疑,她本来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方氏点点头,道:“外园的人,自然全部留给杜家,一个不带,不过内园里的人,都是独善调教过的,挑几个能干灵俐的来,大可以放心。”
善婶儿站在下首,笑了笑,道:“夫人真是过奖了。”
“会做事,还是忠心耿耿,娘,依女儿看,还是后者比较重要,宁可咱们麻烦些,也别再节外生枝的好。”
华灼说得比较隐晦,但善婶儿的脸色却有些变了,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暗指她不忠心吗?却是不知道刚刚过去的九惠的事,因此想歪了。
方氏怔了怔,转而会意,笑了笑道:“你这话说得也不错,我也只是看看园子里有没有合适的。”又对善婶儿道,“成了,花名册先放在我这里,等我慢慢细看,园子里眼下正在把所有的物什清点造册,正是最忙的时候,我也不留你了,等我瞧着有适合的人选,再派人叫你来。”
第127章 意外除患
善婶儿走的时候,心里还在犯嘀咕,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被小姐暗示了一把不忠心,难道是清点园中物品登记造册的时候,私下将一些不招眼的小玩意儿藏下的事情暴露了?想到这里,善婶儿走得更急了。
方氏这时却对女儿笑道:“你匆匆赶了来,这回又有什么说道?”
却是她原本心里已经偏向从绘芳园挑人,但经过九惠的事以后,对女儿说的话又多了些重视,因此华灼话里一透露出绘芳园里的人不可靠的意思,她就暂时按耐了想法,将善婶儿打发走,准备先听听女儿怎么说。
华灼道:“女儿哪有什么说道,只是忽然想起一事,想给母亲提个醒儿。娘可还记得,当年郡守夫人到淮南府来,曾经到绘芳园来做客,当时娘还请了好几位夫人做陪,其中便有宋夫人。”
说着,她就把当时宋娉婷比她这个华家小姐得到消息还快的情况说了,然后又道:“当时女儿只是觉得她消息灵通,也不曾多想,直到现在,才忽地明白过来,恐怕宋家并不只是在九惠一个人身上下了工夫呢。园子里人多,来来去去的没个准儿,要安插人手进去再容易不过,恐怕就是善婶儿也防不住那些有心人吧。”
方氏听了,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沉吟了片刻才道:“咱们府上用人,素来都要将身家查得明明白白,才敢招进来,园子里却不计较这个,只要是得用的,有个保人便成,果然容易出漏子,我也是想着,总归是快要走了,只是临时招几个人手进来帮忙,待走时,是不带这些人的,现在想来,还是轻忽了,想不到宋家竟然处心积虑,这样说来,恐怕府里的人也都要再清查一遍才行,园子上更不能放过,那些有问题的人,一个也不能留给杜家,不然将来出了事,倒是咱们对不起杜家了。”
方氏这时候才真正重视起宋家来,郡守夫人到绘芳园做客,已经是快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自家老爷到淮南府来,也不过是一年的光景,宋家就已经在绘芳园里安插了人手,可见是处心积虑、蓄谋已久,若不是老爷一向为官清正,不谋私利,也不曾有什么把柄落于人手,恐怕早就出事了。
“实可恨也!”
她一拍座下扶手,面上带出几分怒色。
方氏一向是个宽仁的人,这一怒,行事不免就严厉了几分,先把府中梳理了一遍,不管是真有问题,还只是假有问题,但凡只要有了疑心,一律遣人出府,连查证也不用了,事实上,老爷再有半年便要进京述职,要做的准备本来就多,她也没有时间去查证,于是小半个月后,华府就又少了一个门房和一个长随。
华府清理完了,就轮到绘芳园,但绘芳园人手更多,里里外外足有上百个,这还不算那些临时雇佣的,等方氏把绘芳园也清理完毕,时间已经从春转夏,又到七月流火之时。
离华家离开淮南府还有两个月,这期间却出了一件大事。
河银贪墨案提前闹出来了,宋家上下全被拿住,一个都没跑掉,闪电般的速度直惊得华灼差点没被针刺到手,自从她绣艺略有小成以后,就再也没被针刺过了。
这事是怎么爆出来的?她百思不得其解,先前还一直在惋惜报复不了宋家,也救不了来年被新安江决堤而祸害的无数百姓,怎么突然就事发了?
其实华灼不知道,宋家事发,还真跟她有些关系。华顼虽然有君子之风,但却不是迂腐之辈,既然发现了宋家有对他不利之心,又岂能不防着,只是宋左尹这个人实在是谨慎之辈,在公事上没有什么痛脚可以让他拿住,除了挂落他几回给个警告,其他的华顼也做不了什么。
那一日,华顼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忽见书案上摆了一本书,却是一本《两淮水经》,里面记录了淮南、淮北两地的所有河流湖泊。
“红袖,这本书你翻出来做什么?”华顼有些纳闷,他不记得他有让丫头找这本书呀。
正在给他研磨的红袖伸长脖子一看,连忙哎呀一声,道:“不好呀,这本书是小姐要的,我摆错地方了……”说着,一吐舌头,连忙把《两淮水经》放回书架上。
华顼见她俏皮的模样,不由得一笑,低头继续处理公文,处理到一半,心里突然打个突。水经,河道?新安江的修河银?
如果是以前,他也想不到这事上去,但近来他正愁着不知怎么抓宋家的痛脚,因此一下子就想到新安江的修河银上去了。因为最近的一次新安江河堤大修,正是宋左尹主持的,那时候华顼刚刚上任,连淮南府的人事都还没有理清楚,而修河银又是在他上任之前一个月就发下了,当时前任淮南府尹就把修河的事交给宋左尹主持,所以华顼上任之后,也就没有再横差一手,现在想来,宋家如果真有问题,这修河银是最容易动手脚的。
事实上,华顼会想到这个问题,也跟九惠的事其中一个细节有关,七巧说,看到跟九惠有私情的那个男人穿了一件湖丝衫子,开始华顼也以为是赵家,等九惠说出是宋清波之后,他才震惊了,宋家是书香门第,虽然清贵,却不富贵,宋家大少爷,凭什么能把湖丝衫子当日常衣物穿?宋家哪来的钱可以如此挥霍?
贪墨河银?
这只是一个猜想,但是当华顼派人连夜挖开一处河堤,看到里面的情形以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