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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大人见蓝枫贝勒来了,便不好当面问花舞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宾主落座,问过来意,方知蓝枫此来,也是提亲。
花舞因为已经知道自然没有任何惊讶,而尚书大人闻言,似也并不惊讶,只目光扫向花舞,见花舞原本还活蹦乱跳,这会儿倒像是霜打的茄子,目光幽幽地望着蓝枫,笑意全无,似在挣扎按捺着什么。
尚书大人见状突然明白过来,想到这孩子当初就一心喜欢蓝枫,而今见蓝枫来提亲心中定然起伏不定,可随后想到付雅,尚书大人一时也摸不清花舞的心思,似乎她对蓝枫仍是旧情难忘,可前些日子又为何公然想要嫁给付雅?
尚书大人对蓝枫道:“你前来提亲之事,你阿玛昨天也曾与我提及,可是纳兰大人之子付雅与舒贵妃之弟舒什兰也同时向小舞提亲,可叹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此番三家同时求娶,老夫也甚是为难。依老夫之见,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蓝枫却道:“大人,蓝枫是真心喜欢令爱,望大人成全。”
尚书大人沉吟片刻,方道:“蓝枫贝勒,老夫有个无理的要求,不知蓝枫贝勒能否应允。”
蓝枫说:“大人请说。”
“如果我要你只娶我女儿一人,终身不能再纳其他妾氏,你能做到吗?”尚书大人道。
“能。”蓝枫回答得郑重且干脆。
尚书大人目光一沉,微微颔首。
蓝枫走后,尚书大人对花舞说:“阿玛看,蓝枫似对你有真情意,只是这事到今天已没那么简单……”尚书大人正待继续说,却听花舞忽掷地有声道,“我一个也不嫁!”
尚书大人一怔,见她一副欲杀身成仁的决绝模样,将要出口的话再难说出。
付雅回到府中,终于等到不拉肚子不跑茅厕那已经是黄昏后的事了,任凭他身体好又有些功夫傍身此刻也已虚脱。这时下人来报说是荀宇与惟礼二人来访,付雅原本想不见,可知道他二人不是那么轻易能打发的,便强撑着见了。
荀宇与惟礼一进屋,看到他这副要死不死的模样,都以为他被舒什兰打残了。问过之后方才明白,原来他与舒什兰根本就没动手,这副惨样竟是被尚书大人小姐整的。
荀宇得知事情前因后果,也有了笑意。惟礼早已拍着大腿笑得不成模样,惟礼一边笑一边赞:“妙人,那个花舞实乃妙人!从第一次见到她我就觉得她很不一样,特别有种吸引人的气质,一说话,那双眼睛似会放光一样,让人移不开视线。”
付雅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起先还有些尴尬,见惟礼竟似有些神往,荀宇亦面带笑容,尴尬便去,心中竟也有了几分戚戚焉,坦言道:“说实话,我原本不想这么早结婚,可她……的确特别。”见荀宇、惟礼神色暧昧,付雅忙道,“我承认,我被她吸引了,我甚至还在考虑明天要不要再去提亲。”
惟礼闻言揶揄道:“因为她给你下了巴豆,你就改变心意愿意娶她了?”
荀宇道:“付雅,你要想好。这世间,有些人,有些事,若然错过了,便再难找到。”
付雅叹道:“可事情有些不妙,今日,我看到蓝枫贝勒也去提亲了。”
荀宇闻言眉头一皱,惟礼惊道:“上次荀宇不是说过,这个花舞曾经有个心上人,难道就是这个蓝枫?他可是郑王爷的长子,未来的郑亲王。如果是他!事情就难办了。”
付雅幽幽道:“正是此人。”
惟礼大叹:“劲敌啊,付雅,你故意激得舒什兰去提亲,便是想搞砸这门婚事,你费了这么多心思,却没想到你如今又要回心转意,可偏偏好巧不巧地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劲敌,恐怕这次你要使些真本事了。”
付雅道:“如果说情场如战场,那我倒不怕,可感情一事……我只怕,她心里若然先有了他,那我便是未战已败。”
荀宇忽道:“付雅,你真的喜欢她?”
付雅一笑,淡淡道:“我也分不清,只是……很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
惟礼一怔,没有听懂,茫然问道:“看什么?”怎么会喜欢看她生气?这算喜欢吗?惟礼觉得很莫名其妙。
荀宇却说:“付雅,如果她嫁给了蓝枫,你心里会怎么想?”
付雅一怔,半响方道:“我可能会怅然若失。”声音微顿,继而道,“不,我不会就这么不战而降,即便她最后选择的不是我,我也不会让自己抱憾一生。”
舒什兰回到府中,也是一直折腾到黄昏时分才消停下来,他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想睡一会儿,可脑海里闪现的全是她的笑脸,原本有些烦怒,可想着想着又莫名地低笑出声。
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她挡在那个偷猎女子身前,胆大妄为地代替对方生生受了他三箭,却耻笑他箭法不准。
又想起那日她当众狠狠咬住自己的脸不松口,他紧紧抱着她,她的气息如此接近。
他恍惚摸了摸自己的脸,莫名地又痒又热,好似围猎场那一幕重现,自己刚被她咬过一般,心中酸甜滋味说不清道不明却折磨着他不停地想。
直到睡着……
月牙高挂半空,蓝枫办完差事刚回到府中,便看到熟悉的信鸽飞了进来。
自信鸽腿上拆下纸条,只见上写:我心中没有你。
信鸽飞回了尚书府,栾丫解下信鸽腿上的纸条递与花舞,花舞握在掌心,几乎揉烂了,方才鼓足勇气打开,只见上写:“我心中只有你。”
望着纸上那龙飞凤舞的墨迹,心莫名地飞扬起来,她微微颤抖着将纸条按在胸口,胸口似也被捂热了。
一口气跑回屋去,提笔就要写下一句承诺,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承诺根本无法兑现,忽觉黯然。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既然决定要走,为何又要招惹他?思及此,她颓然放下了笔。
转身走进内室,胡乱脱了衣服,倒在床上蒙头便睡,忘了吧,睡一觉就都忘了。
第二天,舒什兰贝勒不顾阻拦,大拽拽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原本伍总管将舒什兰礼让至前厅等候,可舒什兰左等花舞不出现,右等也不出现,丫鬟上的茶,他小心地让随身仆人先喝了一点,见没事方才敢喝,他等了半天见花舞都不出现,一怒之下,便不顾阻拦冲到了花舞所住的绯香阁。刚冲进去,便险些与花舞撞了个满怀。
花舞一见是他便没好气地恶意道:“你来干吗?清凉去火减肥茶没喝够吗?”
舒什兰一笑道:“我来是想问你,想不想出去玩?”不待花舞拒绝,舒什兰便诱惑般又说,“你知道城南最高的山吗?那上面有个佛寺,今儿有个庙会,听说有很多有趣地玩意,我带你去瞧瞧?”
花舞忽然想到,她来到清朝时最先出现的地点就是在城南山下。据说是因为原本的花舞鼓起勇气向蓝枫表白被拒后有了轻生的念头,借着祈福为由到了城南佛寺跳了那座山,而她正是因花舞跳崖而穿越附体的,如此巧合,说不定那里就是自己回家的路!
如此忙问道:“城南佛寺?”
舒什兰道:“是啊,那座佛寺建在山顶,听说很灵验,我们……”
“走吧,我和你去。”花舞果断道。她身后的栾丫闻言,微微露出惊讶之色,越发觉得小姐的心思不是像她这样的正常人能揣度的。
安宁佛寺坐落在山顶,因今冬多雪,远望一片白雪皑皑,间或可见几间红砖琉璃瓦便是安宁佛寺所在。
花舞坐着软轿,舒什兰骑着高头大马,身后带着一群蓝衣奴才,那模样说有多招摇就有多招摇,花舞发现,他无论到哪,身边都跟着一群人。
轿夫一直将软轿抬到佛寺门口方才停下,花舞下了轿子,轿夫等人候在了山下。
安宁佛寺香火鼎盛,今日更逢庙会,庙宇门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舒什兰本欲带着花舞逛庙会,可花舞根本无心什么庙会,直奔佛寺及佛寺最高点。
舒什兰一路跟着她进了寺庙,一路打赏过去,每个和尚见了他都口诵佛经一番恭维。他越发高兴,花舞却不理他,他给他的钱,她走她的路。
途中遇到一位老和尚,舒什兰先塞了人家一把钱,老和尚不要,舒什兰硬说是香油钱非要给,老和尚只得收了,然后舒什兰便问老和尚:“大师一看就是得道高僧,可否帮我算算,我的姻缘如何?”
老和尚双手合什颂了声“阿弥陀佛”,方道:“施主,缘分天注定,一切还请随缘。”
然后他一指花舞,道:“你看,我和她有缘分吗?”
花舞一听说到自己,立刻对大师道:“我和她是亲兄妹。”言罢,再不理会老和尚和舒什兰,抬脚便走。
舒什兰刚道:“你我哪里是……”话还没说完,见她大步走远,来不及与一脸愕然的老和尚解释,赶忙追上她的步伐。
老和尚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闭上了半张的嘴,双手合十连连口诵佛号,叹息道:“孽缘,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