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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箴的肚子摆在那,孩子总是要生下来的,之前一直都是你给她诊脉,你以为你现在不说就没事了?你的罪,够灭满门。”青枫越调轻快,不紧不慢,最后四个字更是轻得几乎化在微风里,林丰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慧妃有孕快……快九个月了。”
青枫心下一惊:“下个月就临盆了?”上次她看甄箴的肚子不算大,没想到竟已经快足月了。
“是。”
“可知道在哪一日?”
林丰不敢隐瞒:“下官许久未替慧妃诊脉了,具体哪一日说不准,应该是下月初五左右。”
下月初五,不足二十日,初一至初三是庆典的日子,初五正值庆典过后,大家都松懈下来的时候,宫中守卫也稍稍松懈,行事不易被发现。但是女人生孩子始终不是小事情,稍有不慎,有可能一尸两命。她本以为还有些时间准备,现在看来却是迫在眉睫。不想再和林丰周旋废话,青枫冷声说道:“这件事若是泄漏出去,最先死的是谁你应该很明白。”
“咚”的一声磕了一个响头,林丰连忙回道:“臣绝不敢泄露半个字!”他以为今日自己是必死无疑了,想不到青枫娘娘也不想此事宣扬出去,如此一来,有清妃娘娘周旋,说不定这事真能瞒得过去,他也算是保下来,就算事情最终败露,他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青枫知道林丰是绝对没有胆子透漏出去的,这么说只是让他明白她的立场而已,这样也好,从此之后林丰也不敢背叛她。
“退下吧。”
“是。”林丰擦擦额间的冷汗,忙从地上起来,躬身退了出去。这位清妃娘娘可比慧妃难伺候多了。
林丰出去了,青枫却陷入了沉思,茯苓也不吵她,久久,青枫才又问道:“舞儿现在在哪?”
“原来在杂役房,现在在俞美人那里,算是她的近身宫女吧。”
“怎么会在那?”一般嫔妃被打入冷宫,近身宫女都会被送到洗衣苑,杂役房之类的地方做最苦最累的活,嬷嬷们都不会再重用她们,更没有哪个嫔妃敢用她们,她们就和自己主子一样,从此再无出头之日,舞儿怎么会到了俞美人哪里?
“俞美人是慧妃的远方表妹,入宫以来一直蒙她庇护,慧妃被打入冷宫以后,俞美人就想尽办法把舞儿弄到她身边。”这俞美人相貌一般,胆小怯懦,想不到这次会这么做。
青枫皱眉,“俞美人和甄箴平时走得很近?”即使是远方亲戚,她也犯不着为了甄箴身边的一个宫女而冒险得罪皇后?
茯苓想了想,摇头回道:“没有,宫里的人都知道,慧妃喜静,也喜爱刺绣,常常几日都不出房门。”
也是,甄箴看起来优雅大方,实则孤傲得很,自然也不会和谁走的很近,罢了,一个小小的美人,即使真想干什么,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甄箴就快临盆了,你先……”青枫正小声的和茯苓说话,如意轻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娘娘,漪澜宫来人求见。”
皇后的人?两人对视一眼,青枫朝她使了个眼色,茯苓走过来开门,将门外的小宫女领了进来。
女子很年轻,娇俏可爱,眼眉间并不见拘禁,眼珠子四处打量,倒也不敢放肆,即使清妃站在屏风后,女子还是行了礼,才轻声说道:“奴婢怡月见过清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皇后蛰伏了这么久,总算又开始有动作了,这样也好,她一直按兵不动,青枫反而还担心。青枫嘴角微扬,走出屏风外,回道:“好啊,本宫也很久没见皇后娘娘了,正想过去请安呢!”
洗冤集录 卷一 第六十三章 暗战
到了漪澜宫青枫才发现,辛玥凝可不止叫了她过来,宽敞的正厅里,摆了三十多张桌子,以主位为中线,左右各两排,每张桌子后面,都坐着一个女子,各个貌美如花,仪态万千,女子身后站着一名宫女,也是年轻俏丽,晃眼看过去,环肥燕瘦,美不胜收。只可惜青枫不是男人,她只觉得眼花缭乱。想到这些都是燕弘添的女人,心里一阵阵的不爽快。
青枫走进正厅,本来还算融洽的气氛瞬间被破坏,原来还在低声交谈的人都不敢说话了,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她,有妒忌的,也有羡慕,还有疑惑,更有窥视,纵使各种目光加身,青枫依旧坦然的走到主位前,微微欠身算是行了礼,“青枫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眼光划过那已明显隆起的肚子,辛玥凝心里恨不得踢上两脚,嘴上却还是客气说道:“妹妹何需多礼,你现在身子金贵,快过来,坐到姐姐身边来。”
整个正厅,也就只有皇后左右下方各有一张空的桌子,青枫走到右下方的桌子后坐下,不知道皇后召众人来是为了什么事,她决定保持沉默。
辛玥凝也不与她多寒暄,朗声叫道:“水芯。”
水芯带着一名素衣女子走进了正厅,女子手里抱着一把青玉翡翠打造的七弦琴,琴身通体碧绿,浓郁而饱满的绿色仿佛要溢出来一般,女子仪态优雅,举止大方,走到主位前,朝皇后行礼之后,坐在了皇后左下方的桌子前,古琴横于桌上,纤细的手指已经浮上琴弦。
灵动的曲调自女子指尖溢出,曲子一开始流畅清冽,让人听起来神清气爽,众人陶醉在这婉转的曲调里,女子素手一扬,曲调忽的逆转,似马蹄之声,又似铜鼓齐鸣,琴音忽高忽低,时而隐含凶险,时而胜券在握,七根琴弦在女子手下,极尽变幻之能事,好不容易琴音渐歇,众人以为曲子已经奏完,正要称赞,忽然一声筝鸣,苍凉的调子如凄如诉,如一只无形的手撕扯着听者的心,莫名的疼痛悲怆。
青枫细细倾听,直到一声如琴弦崩断的沉吟响起,青枫轻轻鼓掌,笑道:“好一曲《裘图》,曲好琴艺也好。”此曲极难演奏,她也只听大姐弹过一次,这女子能演奏成这样,已是琴艺出众,技发娴熟。只可惜,这首曲子说的是狩猎的故事,猎人志在必得的雄心,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霸气,猎物无处可逃亦不甘任人宰割的心情,身为闺阁千金的姐姐和这位姑娘,都未能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玉菡萏一愣,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两道明显的疤痕都掩盖不了的绝色姿容,让她一眼就看出了女子身份——青枫。玉菡萏惊讶的是,她竟是听出来了?选这首曲子,因为它蓬勃大气,苍茫中尽显霸气,故此才想在庆典上表演,这首《裘图》其实是几百年前留下的一首残曲,知道的人并不多,为了配合庆典时的钟鼓表演,她还特意重新编曲,想不到青枫居然毫不费力的听出来了,还在最后一个音响起的时候鼓掌,可见她深知此曲的精髓,早就听闻青家姐妹不仅是人间绝色,更博学多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玉菡萏起身,朝着青枫优雅回礼,才微笑回道:“谢清妃娘娘夸奖。”
青枫也轻笑点头,“你这琴也是专门定做的吧。”不然最后那一下,琴弦必定断了。
玉菡萏面露惊异之色,最后有些遗憾的笑笑:“是,只是似乎弹奏起来仍是吃力。”
两人相互钦佩欣赏,竟在正厅里旁若无人的闲聊起来,辛玥凝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忽视,轻咳一声,朗声说道:“这位是礼部侍郎玉泽司家的掌上明珠玉菡萏。东太后去临川别院休养之前,就决定让菡萏在庆典上表演了,不知道各位觉得如何?”
众人终于回过神来,一边看着皇后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称赞着。
“皇子殿下到。”
太监尖细的通报声才落,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冲了进来,那孩子头戴白玉金冠,身着绛紫小夹袄,腰环金色腰带,一块帝王绿的镂空吊佩悬于腰间,唇红齿白,一身贵气。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走到主位前,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快起来。”辛玥凝一脸笑意,起身迎了上去,眼里尽是宠溺,温柔的问道:“儆儿怎么来了?”
那孩子斜睨了玉菡萏和她那把碧玉琴一眼,不屑的说道:“庆典上各国使节前来朝拜,这种小家子气的抚琴歌舞,哪里能彰显我穹岳雄风,儿臣刚跟郭参领学了一套剑法,不如让儿臣在庆典上表演,让他们见识见识穹岳的威风。”
好大的口气!盛世和平的时代,不需要也不能舞刀弄剑的时候,抚琴对弈便是彰显大国气度的一种方式,莫说《裘图》里面饱含的磅礴气势足以震撼群雄,就是真让他上去表演,七八岁奶娃的花拳绣腿,就能表现穹岳雄风?
青枫嗤之以鼻,辛玥凝却是引以为豪,开心笑道:“我儿自然是能为穹岳争光,只是你堂堂穹岳皇子,将来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