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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了手脚,最后还是底下一个洒扫丫头在西南角的湖里瞧见了漂在水面的凡儿,脸肿得青紫,肚子都涨得老高了。。。那里偏僻一般少有人来,谁能想到那孩子会躲在那里呢。”
冷夫人听莫氏这样一说,不知怎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不知何时曾经见到过的被苍蝇蛆虫吞噬已无人形的浮尸,一阵阵恶心从胸口只撞喉咙,险些吐了出来。勉强压抑着不适,喃喃低语道:“冤孽,真是冤孽啊。他自个儿造的孽倒报应到女儿身上来了。可怜的灵儿,怨只能怨你投错了胎,这,这都是你的命啊。”
莫夫人隐约听了几句,脸上隐隐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幸灾乐祸的神情。因沉声道:“侄媳妇确实可怜,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今个请亲家太太来也是为了这事儿。凡儿去的突然,又没有一个子嗣,侄媳妇无依无靠的,在这府里真是很不容易。我瞧着她今个的摸样,倒真有心灰意冷,枯槁无望的意思。不知。。。亲家太太是怎么打算的?”
冷夫人闻言冷笑道:“夫人不必再说了。妾身明白您的意思。这就将灵丫头接回去,我是她的亲娘,日后只要有我一口稀的,就少不了她一口干的。”
莫夫人柳眉一挑,脸色微红,因怒道:“亲家太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堂堂伯爵府还养不起一个侄媳妇不成?你满京城打听打听,还有哪家是像我们这样对待侄子侄媳的,真比自个儿的亲生骨肉还疼,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亲家太太还要说这样屈心的话,真是太过分了”
冷夫人面沉如水,丝毫不为所动。因满眼不屑地冷冷道:“夫人既然这样疼爱灵丫头,那就允许她随妾身回娘家暂住吧。花一样的年纪总不能就伴着青灯古佛郁郁终老。妾身也不瞒夫人,过一阵子就将灵丫头送回岭南去,再寻个好人家聘了过些和美舒坦的日子。这也算爵爷和夫人的一件功德。”
莫夫人甩着帕子胡乱挥了挥,对冷夫人的话置若罔闻,转头对身旁的丫头道:“那些香烛熏得我脑仁疼,赶紧叫人掐了去。”
那丫头蹙眉为难道:“外边的道士嘱咐了这香烛要时时命人看着,绝不能灭。不然侄少爷的魂魄就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莫夫人凤眼半睁,撇嘴不满道:“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不过是为了骗两个香油钱故意危言耸听。吩咐下去,若再敢有道士上门通通给本夫人打出去。”
那丫头低声回道:“太太不知道,若缺了他们这几日引灵幡和往生咒可又找谁去呢?”
莫夫人顺手揪了一把那丫头,不屑道:“凡儿年少夭折,天不假年。实在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免得白白儿折了他来世的福寿。那倒弄巧成拙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若再敢多嘴,我就剪了你的头发送去庵堂里做姑子去,正好和那群满嘴混话的茅山道士配对儿。”
那丫头一听这话,吓得脸色惨白,身子抖动如秋风落叶一般,腿一软,噗通一声匍匐在地,泪流满面地连连哀声求饶。。。。。。
莫夫人这才漫不经心地抹着涂有鲜红凤仙花汁的指甲,似笑非笑道:“丫头不懂事教亲家太太看笑话了。有件事儿我倒不解,都说是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侄媳妇若只是个屋里人或是姨娘,不愿意守着也是有的。可既然是结发原配,哪有说一句年轻如花就能任意而为,想守就守,不想守就另嫁的,这岂不是视懿德如无物嘛。”
瞥了一眼脸色由青变白的冷夫人,满眼鄙夷地嘲讽道:“亲家太太虽然是庶女,却也出身书香门第,如何连这个浅显的道理也不知?竟然还堂而皇之地将二嫁当作一件光彩的事儿挂在嘴边。真真教我意外呢。”
冷夫人恼羞成怒,愤然道:“依夫人的意思又要怎么办?难不成将灵丫头活葬殉夫,最好给伯爵府再挣一块有名无实的贞节匾额,你们就全满意了?”
莫夫人嘴角微翘,轻笑一声,绞着鬓边一缕垂下来的碎发,不以为意道:“鸳鸯成双,若一只死去,另一只也难以活得长久,纵使活着也不过徒添痛楚,是个行尸走肉罢了。看着侄媳妇这痛不欲生,茶饭不思的模样,不要说我了,就是任何人瞧见都想成全了她的一番心意呢。”。。。。。。
正文 241:人情贵贱分(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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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人情贵贱分(八)
莫夫人嘴角微翘,轻笑一声,绞着鬓边一缕垂下来的碎发,不以为意道:“鸳鸯成双,若一只死去,另一只也难以活得长久,纵使活着也不过是个行尸走肉,徒添痛楚罢了。看着侄媳妇那痛不欲生,肝肠寸断的模样,不要说我了,就是任何人瞧见都想成全她的一番心思呢。”
顿了半晌,又语重心长地幽幽叹道:“其实说句掏心窝的话儿,当初娴丫头出门子的那一日,我心里虽然着实难过,却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不怕亲家太太恼,姑爷患得可是天花这样凶险万分的病症,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娴丫头自幼熟读《女箴》,《女戒》,必会一死以全贞名和夫妻情分。我这个做母亲的,又哪有不成全她的道理?”
冷夫人听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要王淑灵殉葬,心里惊恐不已,料想这肯定又是孟凌云的主意,他早就迷失心智变得疯狂残忍。为了报复自己,绝对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逼死个把毫无还手之力的妇孺又能是什么难事儿。
冷夫人心里焦急,便不管不顾地喊道:“我们侯府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家,但绝不会任由自家的闺女被人挑唆威逼着枉送了性命。妾身知道夫人这做婶子的,有很多话儿也不好劝。不如就让我这个娘去跟灵丫头好好儿韶叨韶叨,总会打消她这等傻念头的。至于再嫁一事,既然爵爷和夫人觉得此举有损颜面,那不妨代姑爷写下放妻书,今后嫁娶两不相干。”
莫夫人闻言,连声冷笑道:“亲家太太说的好轻松。若是都按你这般行事,那天底下就没有守节自持的寡妇了。也难怪,亲家太太在岭南那种蛮夷之地呆久了,看到听到的都是些轻狂孟浪,惊世骇俗之举,自然不把妇言妇德放在心上。哼,女子二嫁与丧德败行,不知廉耻的yin奔又有什么区别?”
冷夫人听了这话,整个人像被霜降冰冻的花叶一样僵直在当地,没有半丝活气儿。那日与孟凌云在凌波馆中荒唐的一幕不由自主地涌进脑海,那刺骨噬心的耻辱如同尖细的小针一般扎得四肢百骸鲜血淋漓。从莫氏这一番毫不留情面的嘲弄和羞辱可以看出,她早就知道自己与孟凌云的种种情缘孽債。自己做过的事儿都是坚守本心,绝不后悔的,怕只怕就此影响了智儿的名声与前程。
左思右想,越发忐忑难安,只得含羞带辱地弯下腰,勉强从齿缝间挤出一句:“夫人怎么说妾身都不要紧,只是灵儿这孩子我欠她良多,只求夫人能放她一条生路。”
莫夫人一脸得意,命人扶起冷夫人,因叹道:“亲家太太这样说真是冤死我了。女子的贞洁名声胜过一切,我见侄媳妇与凡儿夫妻情深,难以割舍,原是一片好心想成全他们。但我家老爷心善便给拦住了,我不过是跟亲家太太抱怨几句罢了,如今倒显得我像个恶人似的。”
冷夫人半是疑惑半是恼怒地死盯着莫夫人,似乎想从她的眼中看出这些话儿的真假,甚至没来由有了一种猫捉老鼠被戏弄的的感觉。
莫夫人迎上了冷夫人寒眸中射出的不善的目光,毫不在意地嗔笑道:“怎么?亲家太太还在生我的气儿不成?早知道您是这样严肃端谨的人儿,我就不和您开这种玩笑了。”
漫不经心地瞥了瞥窗外越发阴沉暗淡的夜幕,沉下脸来,肃然道:“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就言归正传。我们老爷见侄媳妇年轻丧夫,又没个依靠,真是怪可怜见的。心里实在不忍,便预备依照老规矩从宗族里抱养一个男孩过来过继到凡儿名下,这样将来也能顶门立户,侄媳妇有了念想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整日茶饭不思,寻死觅活的了。”
冷夫人闻言,如同从阴森恐怖的地狱蓦然回到了春暖花开的人间,虽然这个结果差强人意,但到底比殉葬强太多了,好歹保住灵儿的一条命。只是日后漫长的时间,她就要守着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幼儿度过一个又一个寂寂的长夜,就像她的婆母姜氏含辛茹苦地养大孟凡,终究还是惹了是非,不得不以死以明清白的可怜女子。豆蔻年华正值青春妙龄的寡妇,时间还有比这更残忍更无奈的事吗?。。。。。。
冷夫人无可奈何地哀声求道:“爵爷和夫人替灵丫头设想得如此周全,妾身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