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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眼中略带歉意地对王崇业柔声道:“业儿,你就再选一个好了。依我看寿儿、康儿的模样都比这丫头要标致,性子也很柔顺,不拘哪一个都比这不识好歹的丫头强。”
王崇业见福儿那如上好白瓷般细腻的脸上浮现出娇羞含情的笑意,不知怎的,竟和冷夫人平日里回想起那个穷酸秀才的神情一模一样。没来由得教人觉得刺心无比。心下暗恨,似笑非笑地瞥了福儿一眼,眸子里那森冷的寒光教福儿心中一颤,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因转过脸半是认真,半是戏谑地对安老太君笑道:“母亲让儿子随意挑选,可儿子真的选中了人,您又推三阻四地舍不得了。难道儿子在你心里还没有一个丫头要紧不成?我还真就看上她了,其他人再好也入不了眼的,您就成全儿子吧。”
安老太君看了看王崇业,又瞧了瞧脸色由红变白的福儿,为难道:“强占人家的有夫之妇,名声可不好听哪。不过是个丫头罢了,这个还是那个又有多少区别呢。只要模样周正性情温顺能将你服侍得舒舒服服的,也就罢了。这蹄子虽然看着是有宜男之相,但要是她心里头不愿意,就是给了你将来也是个淘气。”
王崇业冷笑道:“老太太说的极是。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又是签了死契的,就该主子说什么她就该乖乖儿听命才是。若是今个开了先例,日后只怕这府里个顶个的自作主张,背主违逆,那还谈什么规矩?讲什么体统?老太太又拿什么来管教约束下人?况且我已经开口要了,自然是一言千金,这会子却将人放出去另嫁,知道的是这丫头狂妄忘恩,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主子的这么无能,连外头无权无势的穷小子都比不过呢。”
安老太君本来就被福儿的断然拒绝而憋了一肚子气,只是自持身份,不便为了这等小事轻易发怒。这会子听王崇业这样说,顿时火冒三丈,不善地扫了一眼地上哆哆嗦嗦冷汗直冒的福儿,厉声道:“我虽然吃斋念佛,慈悲为怀,但也不是个乱洒善心的糊涂人。业儿你说的对,无规矩不成方圆。此例一开,日后你也学她也学,随便哪一个下人都敢犯上欺主,这府里岂不要全乱套了。这样吧,福儿你还是带回去,让你媳妇好生管教着,要是还不受教,干脆卖到那种醃臜地方,看她还傲不傲。”
缓了一缓,低头想了半晌,方舒展眉头调整了音调,冷冷道:“这丫头实在配不上个福字,我看还是改个名好了。既然是赏给业儿你的,就烦你来拿主意吧。”
王崇业满脸得意,上前一步略略弯腰,使劲掐起福儿满是恐惧与哀恸的下巴,意味深长地冷笑道:“就叫顺儿吧。也好时时刻刻提醒她记着自个儿的身份,主子的任何决定都只能顺着,不准有一丝一毫的违背。否则。。。哼哼。。。”
福儿心里寒凉一片,似乎整个人掉进了冰窟窿里,冻得舌头根子都麻木了,连求饶的话儿都挤不出来:自个儿打小就在老太太身边服侍,算一算,到今日已经整整九个年头了,平日里做事谨慎,说话小心,哪一点不尽心尽力?心里早就将老太太当作菩萨一般敬畏,哪怕是她开口叫自己去死,自个儿也会毫不犹豫地寻个剪刀抹了脖子。没想到在她的心里,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件廉价的玩意儿,一块醃臜的抹布,想送就送,想扔就扔。说到底,只因为自己是一个奴婢,虎子哥,不是我想负你,只恨这深宅大院如同重重枷锁挣不开也逃不了,只恨我是一个卑贱低下不能自主的奴婢。。。。。。
正文 239:人情贵贱分(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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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人情贵贱分(六)
却说福儿如行尸走肉一般被带回了重华轩,冷夫人没说什么,暗例赏了几样首饰,连话儿都懒得吩咐,便命人收拾了西厢房让她住下了。倒是身边的寒枝实在看不过眼,冷嘲热讽了几句,因连声抱怨道:“老太太身边的丫头都是些狐媚子,只要是爷们就忙不迭地围上去撒娇卖痴。宁儿死了还不到半月呢,福儿这yin蹄子就上赶着过来了。难不成她们都是苍蝇变得不成?”
冷夫人漫不经心地用铜壶给侥幸存活的玉台银盏浇水,连连冷笑道:“你这话可是说对了,苍蝇逐臭,是咱们这位道貌岸然的二老爷自个儿其身不正,招蜂引蝶的,又能赖得了谁?”
寒枝闻言啐道:“奴婢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妖妖调调的骚样儿。瞧她方才那副死人脸,不过是个房里人,还没成姨娘呢。难道给太太行个礼还能委屈了她不成?”
冷夫人似笑非笑地瞅了一眼寒枝那异常激动的模样,若有所指地笑道:“怎么?你眼红了?不值什么?明个我也叫老爷将你收房,与她平起平坐就是了。“
寒枝顿时羞红了脸,连连跺脚嗐声道:“太太奴婢要是有这个心思,就教我x后进阿鼻地狱。奴婢是为您不值。从前尹姨娘的事儿您都忘了嘛。您一时心软收留在身边,好茶好饭的招待着,和自个儿的妹子没有两样。结果呢,她不过仗着眉眼有些像您,就偷偷摸摸地爬上了老爷的床,肚子里还多了块肉,就从无依无靠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了吆三喝四的姨娘,真是小人得志。好在老天有眼,让她跌跤滑了胎,从此恶露不止,整个人都干瘪了。这也就罢了,到底人老珠黄,老爷平日里也不甚在意。这会子凭空又来了个福儿,还是老太太赏的,腰杆子都比旁人要硬一些。日后若真有了一儿半女的,还不知要傲成什么样儿呢。只怕就要骑到咱们头上来了。”
冷夫人不以为然地摆手道:“罢了罢了,多大的事儿也值得你赌咒发誓。其实我倒巴不得再多几个人呢。有人缠着你们老爷,我这里也能安静些。至于其他的,若她真看上了我这位子,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让给她就是了。我早就在这阴森森的宅院里待够了。”
寒枝难过的几乎滴下泪来,呜咽道:“太太说这话,奴婢,奴婢这心里头真是。。。。”叹了口气嗔怪说:“您哪,就是性子太冷清了。您就是不为自个儿想,也要为六爷打算啊。若凭空多出来一个兄弟,将来还不定有多少争执呢。”
冷夫人轻笑道:“智儿若真是个有出息的,就应该自个儿挣前程。若守着老子的家业只知道同根相煎兄弟相争,那他和他那利欲熏心,禽兽不如的父亲又有什么区别,可真就对不起姐姐拼死生下他的一番苦心了。”
寒枝听冷夫人旁若无人地对王崇业极尽羞辱之能势,身为下人也不好多言,纵有满心的话儿要劝,这个时候也不敢开口了。
正在踌躇,就听院中隐隐传来喧哗声,一个丫头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来不及行礼便结结巴巴地喊道:“太,太太,不好了姑爷,姑爷他没了。”。。。。。。
冷夫人闻言一愣,好半晌呆坐在那儿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寒枝先张口骂道:“胡说好好的人怎么会没的?你再满口乱吣,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那丫头吓得脸色煞白,睁着一双无辜惊惶的眼睛,战战兢兢道:“寒枝姐姐我没有说谎。刚才伯爵府使人拿了伞来报丧,说是咱们家姑爷今个黄昏就,就去了。九姑娘哭得厥了过去,亲家太太请太太赶紧过去瞧一瞧呢。”
冷夫人猛地站起身来,只觉得眼前一黑,又蓦然摔倒在榻上,全身软软地没有半点力气,嘴角抽动着,只觉得舌根发涩,好一会方才战抖着,虚弱地质问道:“我不信,一个字都不信。鼎鼐伯府的人呢?赶紧叫进来,我要亲自问个清楚。”
寒枝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冷夫人,小心翼翼地替她拍着后背,低声劝道:“太太真是急糊涂了。依照风俗,这些人穿着丧服,不吉利。必须急来速去,是不能进人家大门只让在外头高声叫喊。顶多讨一口水漱口来驱驱邪祟,这会子怕是早就走远了。况且他是下人,上头主子的事儿又怎么会清楚呢。九姑娘这会子在那边肯定孤苦伶仃的,就怕一时糊涂会做出傻事,只等着您开解安抚呢。太太一定要保重身子,您要是急坏了,九姑娘就更没指望了。”
冷夫人这才从又惊又吓的浑噩中清醒过来,只要听到鼎鼐伯府的名号,就如同被一条滑腻的七步蛇紧紧勒住喉咙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如果可以多想远远儿躲开那个已经被仇恨蒙蔽丧失了所有理智的孟凌云。可上天就是不放过自己,灵儿这可怜的孩子,孟家姑爷虽然懵懂了些,到底还是个男人,虽然私下里有人讥讽,可还有个指望。现在呢,成亲还不到一个月就成了寡妇,日后漫漫长夜衾寒枕凉,也没个孩子可以依靠,要如何艰难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