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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仲明:“!!!”
程知节终于道:“尉迟兄废了一对招子,心里却是比谁都清楚。”
尉迟恭却释然一笑道:“善无畏大师为我看过伤,连他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可见毒药并非出自翟让之手。”
“瓦岗能这么做的,只有李密了。”尉迟恭淡淡道:“只是我想不通,李密为什么要下手。”
“王伯当送信过来。”程知节无奈道:“邴元真献计,让二当家在路上将你除去,这么一来,大当家与唐王反目成仇,李密便可趁机将此事推在大当家头上,收编你们的兵,再逼大当家……”
“好计策。”尉迟恭笑道:“到时再做足准备,逼翟让交出手中最后的权利。”
程知节道:“善无畏是大当家的军师,来了瓦岗这些年,一直劝他与王世充议和,大家进洛阳去,方能谋后路。大当家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觉得累了……”
数人沉默,吕仲明不由得为翟让而悲哀,然而造反这条路,开弓就没有回头箭,或许翟让是个野心不大的人。但李密野心很大,他不甘心于割据一方,更知道在争夺天下的道路上,不吞并别人,就迟早会被别人吞并。
一山不容二虎,一年前魏征也说过,瓦岗的矛盾终于要爆发出来了。
程知节道:“大当家说过,他将我们带出来,走上这条路,有饭吃,就要给我们一条最好的路,哪怕天下大乱,战火四起,瓦岗的弟兄们也得保住性命。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当皇帝的料,只是个山寨头子。所以他想议和,带着大家功成身退,尽己所能,过好日子。”
“二当家也是为了弟兄们好。”程知节又道:“尉迟将军,现在已经够乱了……”
“不会说的,你大可放心。”尉迟恭随口答道,知道李密与翟让矛盾一起,已是瓦岗濒临散伙的边缘,又道:“可李密近丧心病狂。翟大当家迟早要遭反扑,恕我直言,此地不可久留,知节兄,我如果是你,就会劝一句大当家,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无谓之事上。及早离开洛口仓,否则以李密其人,步步进逼,迟早将走到那一步。”
程知节冷笑,答道:“只要弟兄们一天还在,知节就不会走,不劳尉迟将军费心了。”
尉迟恭又喝了口酒,淡淡道:“今天会因我一个外人起争端,说不定哪一天,这场争斗便会波及到自己人身上。若翟大当家愿来长安,我尉迟恭定会在唐王面前进言,不计前嫌,保他一生富贵,知节兄不如回去想想。”
程知节叹了口气,起身道:“不奉陪了,告辞。”
尉迟恭点头道:“请。”
程知节也没收那枚夜明珠,起身就走了,吕仲明看了会,说:“万一被李密知道怎么办?”
“他不会说。”尉迟恭道:“他是翟让的人。”
吕仲明想起那夜遇袭,自己是丝毫听不出来的,尉迟恭居然能从一个字里辨认出程知节的口音,实在太也强悍,尉迟恭却笑道:“今天见翟让时,介绍到他的时候,是不是改变了容貌?”
“对。”吕仲明答道:“他的胡子刮了。”
尉迟恭道:“本来我也只是怀疑他,拿不准,既然改变了容貌,让你也认不出来了,那么那天偷袭咱们的就必定有他。他心思没有这么慎密,在伏击咱们后,前来迎接,说是护卫,实际上是来查咱们底细,看我受伤重不重。见我目盲,你又注意到他了,回来后多半与李密商量过,才刮干净了胡子,以策万全。”
吕仲明推测良久,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尉迟恭猜的这般,这是唯一的可能。珠子程知节没有拿走,吕仲明便收了起来,尉迟恭也早已料到他不会收,又喝了口酒,悠然道:“总有他不得不收的时候。”
“什么时候。”吕仲明道。
“当他陷在敌阵里,咱们再杀出去救他的时候。”尉迟恭说。
“不一定打仗……”吕仲明沉吟片刻,而后仿佛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说:“对,快了。”
“快了。”尉迟恭眉头微微一扬,脸上带着自信神色。
李渊那边已经打到河东,距离他们出使已有将近一月,也就是说,河东要么已经打下来了,要么已经陷入胶着部分。吕仲明前几日无心分析策略,现在仔细想起来,昨夜瓦岗等人商量了一晚上,一定是李世民那边有了什么消息。而这个消息目前还瞒着他们,不让他们知道。
一旦李渊顺利破开关中平原,深入腹地,长安就是囊中之物。东都洛阳,西京长安,天下的两大重地被取其一,势必迫使李密在此处发兵,尽早取得洛阳。而李密此刻的战斗力,又不足支持瓦岗军全力西进,一战而平洛阳。
这场战斗,只有五成的胜算,尉迟恭十拿九稳,在黄河边上隋军与瓦岗军的对垒,将陷入苦战。到了那时,便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了。
“再去送个信。”尉迟恭道:“让徐世绩过来喝酒,这人我认识的。”
“认识?难怪。”吕仲明想起在厅堂上时,徐世绩打量他们,却没有参与寒暄。
尉迟恭解释道:“前年杨广亲巡时,他也在卫兵队里,喝过酒,有一面之缘。”
说着尉迟恭以拳支地,凑过来,又在吕仲明唇上一吻,说:“去罢。”
吕仲明于是又心里小鹿乱撞一番,穿过回廊去送信。
片刻后徐世绩来了,长叹一声,坐在尉迟恭对面。
“说实话,你们来得并不是时候。”徐世绩道。
尉迟恭开门见山道:“昔年冀州一别,徐将军风采依旧,如今再会,怎么混成今天这副模样了?”
徐世绩笑了笑,说:“尉迟还是与从前一般,辩才无碍。这一对招子何时能好?”
吕仲明看这俩人确实相识,便不插话,尉迟恭说“冀州一别”,显然多少是有点交情,说不定尉迟恭真能说动他。
尉迟恭喝了口酒道:“我眼睛虽然瞎了,心可没瞎。徐将军眼睛是好的,心却瞎了。”
徐世绩脸色一变,尉迟恭却道:“年前你在虎牢关下的豪情壮志,尽都去了何处?洛口仓前二十万百姓,只需一个命令,便能保住性命……”说着摇头冷笑道:“本想来替唐王招揽徐将军,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喏,这是世子让敬德转交给你的,拿着。”
徐世绩沉着脸,答道:“世绩不敢担唐王厚望,也担不起尉迟将军抬爱,罢了,告辞。”
尉迟恭笑笑道:“祝徐将军高官厚禄,封妻荫子。”
徐世绩:“……”
徐世绩脸色铁青,不发一言,起身走了。
吕仲明看得哭笑不得,这又气走了一个。
尉迟恭大喇喇地一笑,吕仲明转念一想,便道:“你很会玩这招以退为进嘛,接下来呢?”
“接下来……”尉迟恭刚起了个头,外面又有人来了,却是单雄信。
单雄信进来就道:“尉迟敬德,我带了名医来给你诊断。”身后跟的人赫然正是善无畏。
尉迟恭道:“久仰久仰。”
单雄信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说:“既然是叔宝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不必客气。缺什么东西,让人过来说一声就是。”
尉迟恭点头,善无畏也是无奈,昨天本已给尉迟恭把过脉,却又不能让单雄信知道彼此之间早有交情,只得又规规矩矩,给尉迟恭按一次脉门。吕仲明在旁幸灾乐祸道:“名医,怎么样了名医。”
善无畏:“……”
“莫要促狭。”善无畏淡淡道:“此病可治,但须得麒麟竭作引子。我与你开个方子,自己去抓药就是。”
吕仲明点了头,善无畏便提笔开了药方,吕仲明见与自己分析的相似,便欣然收下,内里有几味解毒药,显然是有针对性的。既是瓦岗中人下的毒,想必要瞒过善无畏也不容易。这样正好,免得自己再去找程知节要方子了。
“多谢善大师。”单雄信忙道。
善无畏又道:“病愈前切记不可饮酒,不可行房事。”
吕仲明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善无畏起身,双掌合十道:“告辞。”
吕仲明终究还是被善无畏给整了,正哭笑不得时,单雄信又问:“叔宝如今过得如何?”
吕仲明便将秦琼、罗士信在唐王府中的际遇说了,单雄信闻言点头,笑道:“比我得志。”
吕仲明取出秦琼给单雄信的手书,单雄信看信,吕仲明正寻思要如何旁侧敲击时,尉迟恭一脚却挪过来,碰了碰吕仲明。吕仲明当即明白他的意思:别跟单雄信提任何招揽他的事。
“仲明,你是秦琼的小弟。”单雄信看完笺后,索性道:“我也不与你客套了,三天后,我去与蒲国公说一句,你二人便回并州去罢。”
“单将军何出此言?”尉迟恭道:“既然来了,自然就得履行盟约,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单雄信笑道:“实不相瞒,我们这边得到消息,唐王数日前已渡过黄河,与河东郡的屈突通僵持不下。”
吕仲明心下了然,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