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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翟让获罪,逃亡建立瓦岗寨。
大业九年,杨广二次东征,亲征高句丽,苦攻辽东城不下。
而后方,各地农民起义犹如星火燎原于大隋版图上绽开,终于在这一年,杨素之子杨玄感手握重兵,朝炀帝宣战,点燃了又一场乱世的烽烟。
大业九年,五月。
四面边声连角起,长烟落日孤城闭。
一轮血色的夕阳在天地的尽头缓缓沉下,远方霞云中翻滚着闷雷,犹如动乱即将到来的前兆。
这场暴雨要下不下,憋得所有人甚是难受,御驾亲征的杨广亦然。
辽东久攻无果,士兵的尸体在城下堆了足有一丈高,辽河中满是鲜血,一月不褪。深夜,杨广解下铠甲,回到军帐内,挥退了兵士,帐外守备森严。
云层在天顶聚集,直压下来,形成奇异的景象,仿佛将漫天星斗都吸进了一个浩瀚的漩涡之中,四面八方亮起了红光。
士兵们纷纷发现了,啧啧称奇,犹如天子龙气上应诸天。正交头接耳之时,忽然一道霹雳,发出撕碎夜空的响声,轰然落下。直劈向军营最中央的大帐!
杨广的帝旗瞬间折断,这名远征的指挥官刚从睡梦中惊醒,帐篷便铺头盖面地压了下来,四周一片胡乱,黑暗里到处都是焦急的声音。
吕仲明摔得眼冒金星,七荤八素,发现自己抱着个男人,忙踉跄起来。茫然看着他。
“爹……爹呢?”吕忠明茫然道:“我在哪儿?这是哪儿?爹!”
杨广瞠目结舌,与吕仲明对视。
杨广将吕仲明从头打量到脚。吕忠明的脖侧发出卍字金光,只是一闪,便即敛去,饶是如此,也把杨广吓得不轻。
杨广神色凝重,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面前这一幕,诧道:“你是谁?”
吕忠明呆呆道:“我……我是谁?你……你是谁?我爹呢?”
数息后,杨广炸雷般吼道。
“抓刺客——!”
吕仲明下意识地退后,摔了一跤,本能地转身就跑,整个军帐都动了,十万大军里三层,外三层,奔马来去,吕仲明一冲出来便被吓傻了,怎么这么多人?还都穿着盔甲?这是什么地方?!
“抓刺客——!”
“朝那边跑了!”
士兵们犹如潮水般地涌了上来,上千人手持武器,吕仲明昏头昏脑,夜里又辨不清方向,站在一块空地上,四周到处都是人。
“陛下有命——抓活的——”一名将官策马冲来。
吕仲明被上千火把照着,空地上犹如白昼,站着只是不住喘气,胸口金光阵阵,父亲给的龙鳞竟是发出光来。
士兵们胆寒,“妖怪”“异兆”之声不绝于耳,及至中帐内一人奔出,喊道:“还等什么!快抓起来!”吕仲明下意识地把手朝胸口一按,然而兵士们来得更快,所有人冲上前去,背后冷不防又有人以棍棒朝吕仲明后脑勺一敲。
吕仲明眼前一黑,摔在地上,士兵们一拥而上,将他粽子般地五花大绑,抬进军营中去了。
杨广半夜三更的被这突发事件骇得够呛,站在帐里不住喘气,召集了手下,一时间众说纷纭,杨广道:“这是……什么妖物?竟然敢欺到朕的营帐里来了?!来护儿!传来护儿!”
部下们面面相觑,一名老将躬身道:“臣在,臣以为,陛下不应惊慌,陛下乃是真命天子,寻常妖物,料想不敢近身。”
杨广这才渐平息了些,又有一将开口道:“陛下,军中士兵都道今夜天象异常,乃是……天降祥瑞之兆。”
杨广惊疑不定,转念一想,忆起金光闪烁后,扑在自己身上的赫然正是一少年,两人在帐中对视那短短顷刻间,少年眉目端庄,肤白唇红,浑不似带着妖气,倒是十分清澈干净。
“唔。”杨广镇定下来,点头道:“祥瑞之兆,便如此解释,令全军通报,以止谣言。来护儿,你留下。”
将领们便都散了,唯剩那老将,杨广在帐中踱了几步,问:“那妖……那祥瑞,如今关押在何处?”
来护儿道:“回禀陛下,那少年已被关在木牢中,昏迷未醒,未有异变,段文振与麦大夫都去看过,不似邪佞之物。”
杨广定下心,答道:“你随朕去看看。”
天色蒙蒙亮,杨广与来护儿到得囚营内,吕仲明仍昏迷不醒,被捆得粽子似的在角落里蜷着。
兵士送上一物,恭敬道:“陛下,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杨广接过那物,见非金非玉,薄薄一片,拿在手中时竟是照亮了整个营帐,当即吃惊不小。
“这是什么宝物?”杨广从未见过如此异宝,一见之下便起了据为己有之心,收进怀中,以眼色示意,左右士兵便上前,一盆冰水泼在吕仲明头上。那时节正是春末,辽东冰河化冻,冰水寒冷刺骨,吕仲明登时大叫一声,醒转过来,左右看看,整个人都悚了。
杨广与他对视片刻,问道:“你是何人?”
吕仲明道:“我……我是……”
吕仲明方一挣扎,便发现自己被捆着,登时大叫道:“放开我!你要做什么!”
“大胆!”来护儿怒胡道:“你知不知道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这位是陛下!”
“陛……陛下?”吕仲明茫然道:“陛下是什么?你是谁啊?”
杨广摆了摆手,问道:“你家住何方?叫什么名字?”
“名字……”吕仲明竭力回忆,一脸痛苦,只觉脑中嗡嗡作响,转来转去都是那团金光。
杨广:“父母是何方人士?可有兄弟姐妹?”
“爹……”吕仲明喃喃道:“仲明……我叫吕仲明!”
吕仲明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仲明,却再也记不起再多事了,他被捆得十分不舒服,说:“你放开我!”
“吕仲明?”杨广若有所思,又问:“你是怎么到朕营帐里来的?”
吕仲明茫然摇头,什么都记不起来,总觉得自己忘了非常重要的事情,来护儿看这孩子一脸茫然,不过与自己孙儿一半大,眉目端正,不显戾气,像个公子哥儿,心下多少起了几分同情。
“应当是摔下来那会撞到脑袋。”来护儿朝杨广道:“陛下,这孩子不似奸恶之徒。”
杨广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对这少年竟也生出几分亲近之意,遂道:“将他的绳索解了,但别放他出来,让他仔细想想。”说毕又朝来护儿小声道:“像个祥瑞。”
吕仲明身上绳索解开,杨广要再盘算问个几句什么时,又有兵士过来,躬身道:“陛下,卫尉少卿李渊求见。”
杨广心中一动,转身道:“这么远的,从荥阳跑辽东来?”
“关内有紧急军情。”兵士低声道。
杨广顾不得面前这少年,忙自转身离去。
中军帐内,李渊一身风尘仆仆,身边还站着一位年轻僧人,李渊面如土色,那年轻僧人却气定神闲。
“陛下。”李渊道:“楚国公杨玄感起兵谋反!进犯陪都!”
杨广这一惊非同小可,继而是说不出的愤怒,吼道:“杨玄感好大的胆子!”
杨玄感乃是开国功臣杨素之子,杨素生前权倾朝野,死后荫及子孙,出征前杨广令玄感在黎阳领军督粮,未料竟是说反就反,面前李渊已是满额冷汗,通报了军情,杨玄感起兵后便势如破竹,已进逼洛阳。
杨广夜半受了惊吓,骤然又来此噩耗,当即头疼欲裂,半晌说不出话来,拳头攥得紧紧的,然而李渊身边那年轻僧人道:“陛下不必担忧,此乱假以时日,定可除去。”
杨广脸色一变,李渊忙道:“这位是嘉祥寺的吉藏法师,臣不知……”
“陛下。”年轻僧人抬眼望向杨广,解释道:“贫僧为寻一人,沿途北上,恰巧与卫尉少卿碰面,遂一路同行。来前贫僧见中原刀兵杀戮之气渐重,是为不祥,然北方天降祥瑞,料想陛下此刻回师,当可大捷。”
杨广听见这话,才稍稍安心了些,注视面前这儒雅僧人,忽想起了些许过往,问道:“你是法朗大师的……”
吉藏点头道:“昔年贫僧与陛下曾有一面之缘。”
“唔。”杨广想起来了,说:“在会稽嘉祥寺,你替法朗大师讲经,那年……”
“那年贫僧十九岁。”吉藏双手合十,微一点头。
大敌当前,杨广竟是与一僧人叙起旧来,满帐军官心急火燎,偏偏又无可奈何,只得听这死秃驴将话说完。吉藏道:“陛下,中原百姓性命攸关,陛下不可再耽搁了,当以及早起行为佳。”
杨广唔了声,正想再问吉藏祥瑞一事,吉藏却又道:“贫僧此来还有一不情之请。请陛下将昨夜坠于营中那少年,让贫僧带回。”
杨广先是一楞,继而脑海中闪电般地转过无数个念头,一口回绝道:“什么少年?坠于营中?绝无此事。”
吉藏也是一愣,继而耐心道:“陛下,那少年乃是大光明王要寻之人,身份特殊……”
“什……什么?”杨广有点糊涂了,心道大光明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