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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妈妈就站在门口,见了谢葭,只摆摆手,道:“夫人,太夫人正在休息。”
谢葭急道:“白儿犯了什么错,为什么我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卢妈妈,劳烦您去给太夫人请示一声,让我进去问一问……”
卢妈妈无奈地道:“夫人,太夫人正在休息,特意交代了的。”
特意交代了什么?那也不用问了,肯定是特地交代了不见谢葭。
谢葭方寸大乱!
袁夫人忙拉了她到一边,道:“你别急,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是太夫人嫡亲的长孙。就是做错了什么,也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又是初犯,罚过了也就是了。何况,白儿的世子之位,是今上亲封的,不会有事的。”
谢葭急道:“不过是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大错……”
袁夫人低声道:“我们习武人家,这样教训孩子,也是常事。你不知道我家大郎,小时候被吊在井口吊了整个时辰,差点没把我心疼死!”
谢葭倒是冷静了一些……毕竟,比起吊在井口,卫小白只是罚站罢了。看来也是她自己关心则乱,又是自己的儿子,难免会心疼。武将之家,体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要不是虐待也就是了。
可是……
“白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这个做娘的,怎么能不知道?不行,我还是要去问问娘。”
袁夫人连忙拉住她,道:“你可千万别冲动,这可当着白儿的面呢!若是以后,他每次被祖母罚,都知道母亲会着急,小孩子讨了巧,也就不放在心上了。你再心急,也不能叫白儿看出来。不管你认不认同婶娘的做法,在白儿面前,你都得做出你和婶娘是站一边儿的样子来!”
谢葭听了,觉得非常有道理。这才彻底冷静下来,仔细思索了一下,再没有自己急匆匆地就要去撞门了。
☆、NO。189:教子(下)
袁夫人见谢葭神色有些松动,便道:“葭娘,与其去问太夫人,不如去问问白儿,。”
谢葭想想也是啊。
她也不急了,端了端架子,上前去和站得笔挺的卫小白说话:“白儿,你到底做了什么,让祖母这样生气?”
卫小白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愣是半句话也不说。
谢葭又问了几句,渐渐的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谢葭道:“白儿,你是卫家的男儿,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但要永不言败,更要有错就改,。你想想你的父亲,是盖世英雄,可若是你祖母说他错了,他便是错了!绝不会像你这样,死鸭子嘴硬。”
卫小白别开脸,显然有些不服气,但好歹是动了一动。
袁夫人就很想抽他:“我说你这熊孩子,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谢葭连忙拉住袁夫人,道:“婉婉姐,我再去问母亲就好了。”
袁夫人是个暴脾气,可无奈这不是她自己的儿子,半晌还是只好忍了下来,道:“这么拧的脾气,以后有他的苦头吃!葭娘,你也别惯着他了,没好处的!”
谢葭觉得确实不能太惯着……这么小的年纪要是就不怕老娘了,以后还怎么管教?
于是她索性也冷下脸,道:“祖母既然罚你,那你必然有错。既然你还不认错,那便站着吧!”
袁夫人也道:“对对,那就站着!”
谢葭索性掉头就往江城楼去了,眼不见为净!
太夫人在屋里,当然不是在休息,听见卢妈妈回来都说了,便摇摇头。叹道:“她还是心疼啊!”
卢妈妈轻声道:“夫人还年轻,又是长子,难免会心软一些。何况夫人本就是从小读书的,一直是个温温和和的脾气,对别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太夫人无可奈何,道:“罢,只要我还在,就不怕制不住白儿……这孩子打小就看得出来,等大了一定是个桀骜不驯的个性。葭娘若是不拿出一点手段来。只怕等他大了,就无法无天了。”
卢妈妈笑道:“不是还有咱们将军吗?有将军在,。这世子爷也不能怎么样。胳膊哪儿能拧得过大腿呢。”
太夫人笑了笑,面容却有些苦涩。
卢妈妈温声道:“太夫人,您想想,现在可不比前朝的时候了。咱们大燕立国百年,根基已稳。将军这一战之后,藩王元气大伤。今上必定下旨削藩。到时候,内忧外患一并解决了,四海升平……起码几十年内也该没有战事。咱们将军啊,也会安安乐乐地呆在府里的。”
太夫人只是淡淡一笑,道:“若是真如你所言,倒也是一件好事。”
卢妈妈笑道:“您啊,只管宽宽心。”
卫小白的脾气也不知道像了谁。倔起来就是个油盐不进的,站在院子里就是一动不动。卢妈妈去问了几次他认不认错,他也都不吭声,只看着自己的鞋子。
其实今天白天的时候,太夫人并没有告诉他实情。把他叫去了,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问他是否因为听了松鹤堂那些人胡言乱语,回来就对母亲不敬。卫小白倒是一一承认了,也不找借口强辩。
太夫人就斥他不孝。然而卫小白小小年纪却说出“她不忠不义,不配做我的母亲”这样的话来!太夫人震怒,若不是卢妈妈拦着,怕是早就动手了。
卢妈妈求的是“请您看在夫人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点儿骨血的份上,饶过世子爷这次吧”!
太夫人果然下不了手。
然而卫小白的脾气实在太拧,认了死理,根本不愿意屈服。太夫人也不和他多说,直接让他站在外面。
想来他心中一定非常不甘非常怨愤,但是毕竟还是孩子,皮肉伤的苦楚渐渐的也会让他松懈意志。
太夫人好整以暇地和他耗着,。
谢葭在江城楼却坐立难安。渐渐地天就黑了下来。
去打听消息的知画终于回来了,道:“夫人夫人,世子爷终于低头了!”
谢葭和袁夫人同时站了起来,谢葭急道:“这都站了三四个时辰了,这孩子,竟然强到现在!”
知画道:“刚刚太夫人把世子爷请进了屋,您要不要去看看?”
谢葭自然是要去的。匆匆收拾了一下,然后跟袁夫人一块儿到了莲院。
气氛已经恢复了平和。昏暗的烛火下,卫太夫人正坐在榻上盘着腿,卫小白就坐在椅子里吃面。看起来倒像是什么事也没有。
谢葭有些惊疑未定,上前堆起满脸的笑容给卫太夫人请安,笑道:“娘。”
袁夫人连忙也跟着请安:“婶娘!”
卫太夫人好像有些疲惫,道:“你来得正好,等白儿吃完面,你就把他带回去休息吧。”
谢葭这才松了一口气。
卫小白竟然也十分配合,吃碗面,就起身给祖母请安告退。走路的时候还有些虚浮。
谢葭瞧着不禁暗暗心疼。
出了门,便道:“白儿,娘给你叫一顶轿子可好?”
卫小白摇摇头,道:“不用。”
这倔孩子愣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回了江城楼。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谢葭就俯身把卫小白抱了起来,隐隐有些吃力,让人去放了热水,。
卫小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被谢葭脱光了衣裳,放进浴桶里沐浴。
热水缓解了浑身肌肉的酸胀,卫小白看着耐心给自己搓澡的母亲,愣愣的。半晌,他才道:“娘,您能不能给白儿讲讲,卧薪尝胆的故事?”
谢葭一怔,然后笑道:“可以啊。怎么突然想听这个?”
卫小白抿了抿嘴,道:“儿子不明白,所以问娘。”
谢葭给他搓背,温声道:“那娘说给你听。在春秋时期。有一位越王勾践,和他的对手吴王夫差。越国被吴国打败,越王准备自杀,可是被大臣文种劝住了。”
卫小白道:“劝住了?”
谢葭道:“对,劝住了。白儿你想,若是越王以死殉国,也算是有一位有气节的君主,能万古流芳。可是真正可怕的不是去死,而是活着。在战败,亡国。举国皆伤的时候活着。于是越王听了文种的建议,派兵求和。吴王撤兵以后。越王勾践就带着王后,和他的大臣范蠡去吴国给吴王夫差做奴仆。越王就做了吴王夫差的马夫,王后做了奴婢。”
卫小白皱眉,道:“他可是一国之君!”
谢葭道:“你别急。他给吴王做奴仆,放羊牧马。终于赢得了吴王的信任。甚至有一次,吴王生病了。越王就亲自给他尝他的粪便,以判断他的病情。后来,过了三年,吴王就放越王回国了。”
卫小白紧紧抿着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葭继续给他说故事:“越王回了国以后,怕自己过着安逸的生活,就忘记了国仇家恨。他就每晚枕着兵器,睡在草堆上睡觉。并在床头悬挂一枚苦胆,每天早上起来,就舔一舔那枚苦胆,。尝到苦味,就想起当年亡国之辱。士兵每天早上都在宫殿门外高喊。‘您忘了三年的耻辱了吗?’勾践每每流着泪,回答道‘不敢忘’。于是他励精图治。终于大败吴王,一雪前耻。”
卫小白愣愣的,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