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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奕霖莫名地有些好笑,又有点淡淡的不悦,举目望去,见画舫壁上挂有长微,便冲下人使了眼色。
那下人也是醒目之人,上前取下长笛,古奕霖端然而坐,悠然道:“我看这丝竹之声过于旖旎,倒也有些技痒,还请帝公子指正。”
帝顺喜出望外,忙端坐肃容静聆。
古奕霖微微一笑,手扶长笛横于胸前,清亮之声,如清泉撒入人间,空灵缥缈于仙乐般,霎时间划破漫空婉丽之乐,压下满湖柔靡之音。
旁人只觉身心一清,不自觉身心皆凛,把那浮华心思、游乐心态抛去,端然正容,竟为这笛声所摄。
影湖上,扬柳依依,画舫来去,小舟如织,长风浩浩,都似只为配合这一曲琴音而存在。
一曲罢,帝顺犹自愕然而坐,竟还不及回神。
云凤弦赶紧用力拍手,拍得掌心生疼,看得古奕霖暗自好笑。
好一阵子,画舫外才传来一阵嘈乱,似是有人惊叹,有人低呼,有人站在船头议论,有人扯直了脖子高声发问。
帝顺不知应否答理,正要询问古奕霖,外面又传来一声长笑,笑声之后是一把清朗的声音:“不知凤某可有幸上船,再聆一曲仙音,这缠头之资,自不敢亏待了佳人。”
声音清朗,语气枉放却带笑意,叫人听了不觉反感,只觉可亲。
云凤弦开始还一边听一边笑,听到最后,脸色就变了。
帝顺脸色发青,一时手足无措。
独剩古奕霖浑然不觉,还好奇地问:“什么是缠头之资?”
云凤弦怎肯告诉他,堂堂国母、皇后,被人当成湖中献艺的乐妓了,只乾笑两声道:“不过是不三不四的闲话,不必去理。”
古奕霖见云凤弦的表情也知是不是好话,便也不再问。
帝顺忙起身探首出窗,高声道:“凤兄休要玩笑,我与新交的好友夫妇同来游湖,方才是凤夫人一曲仙音赐我亲聆,凤兄岂可轻慢。”
云凤弦恼此人轻侮了古奕霖,有心抓来算帐,也站起来,循着帝顺的目光望去,却见画舫一侧,有一叶小舟,舟上立有一人。
一身半旧的蓝衫,宽宽松松穿在身上,一头黑发竟然不束不#,随便散在脑后,别有一种独属于晋人的洒脱之风。
眉目英且朗,叫人见之忘俗,心生亲近,转眼就把原先的怨气消散了。
那人闻帝顺一言,也是一怔,却绝不尴尬,反洒然一笑,对着船头一揖,道:“在下凤源失礼,唐突了佳人,还望恕罪。”
他站在舟上,向华丽画舫上锦衣华服的帝顺行礼,意态疏狂,自然洒脱得仿佛那简陋的小舟便是他的水上皇宫,世间贵戚皆不及他袖底清风。
帝顺不敢怠慢,急忙还礼:“凤兄说什么话,正在请凤兄一起共游。”
凤源点头笑道:“凤某正要上船请罪。”足尖微点,双臂一振,人如大鹏般跃起,轻轻落在船头。
他目光往正站在船头处的风紫辉那微微一扫,却没被风紫辉风华所震动的表现,大步往船舱里去。
帝顺笑道:“凤兄的轻蔑越发俊了。”
凤源大笑道:“帝公子恭维人的本事也越发高明了,你有众多明师,偏要管我这才入门轻功说高明。”
此刻他才刚刚跨进舱门,不但帝顺迎上去,就连古奕都不知不觉,起身相迎。
帝顺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友凤源凤公子,这位是凤翔与凤夫人。”
凤源笑道:“不敢不敢,我不过是帝府小小客卿罢了。方才无礼冒犯夫人,就此处罚三杯,以为赔罪。”说着自斟三杯,连连饮尽,意态潇洒。
帝顺也笑了笑,道:“你不过是酒瘾发作,还好意思说什么赔罪。明明是我帝家贵客,偏要说什么客卿,上次就为你说这样的话,爷爷骂了我好一顿,说我待你不恭敬,轻慢了贵客,此番还要害我不成。”
凤源悠然一笑,道:“我素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渔樵耕种皆不会,读书读的又不是正途,若非帝府庇护,早已饿死街头,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帝顺笑骂道:“你凤源公子风流客会饿死街头,不知要叫多少美姑娘哭断了肝肠。赵美人因你一段丽词,名满南方。你走到哪里没有美人看顾?这些年了,你这性子总不改,也不怕嫂夫人哪日发些威来,要你好看。”
凤源笑道:“不过是落拓之人,有何值得夸耀,婽砂恼我何来?她的似锦楼,日日客如云,日子比我逍遥精彩多少倍,我还不曾去恼她呢!倒是亏得你帝公子来做不平之鸣。”
帝顺摇头苦笑道:“罢罢罢,凤兄你是高人高行,我这等凡夫俗子不敢多嘴。只可惜,今日我特意挑着琥珀的剑舞带朋友游湖,偏你撞出来抢风头,只怕今夜琥珀姑娘的画舫上又没有我们的位置了。”
凤源悠然道:“山海湖城的花魁之舞,这等好热闹,我岂能错过,只可惜,今日风光之人,只怕既不是你,亦不是我,而是这位……”
他冲古奕霖一拱手:“一曲仙音云影湖的凤夫人,还有……”又伸手往舱外一指:“那位风姿卓越的美男子。”
此时舱门大开,即使坐在舱内也可以看到站在船头风紫辉,白衣黑发,衣袂飘然,高华如仙,泛滟清流。
“你可知他站在船头,惹来多少女儿青眼男儿羡。为我划船的芝姑娘,只顾着看这绝世美男子,差点把我的船直接撞到岸上去。只怕今夜琥珀的独舞,唯有此等人物赏得起。”他语意逍遥,悠悠道来。
你云凤弦早已听得暗中两眼放光,忍不住大声问:“什么剑舞?”
帝顺微笑地解释道:“凤兄从未听过吗?”
“她可是凤灵国的花魁,只是不曾列名而已。”凤源大大方方坐下,取了案上玉杯,继续饮酒,“一年前,山海湖城的琥珀,清眸倦眼,绝世风华。”
古奕霖讶然问:“你们说的莫非是个青楼中的绝世美人。”
帝顺忙起身施礼,疾道:“请夫人恕我唐突。只是这琥珀与一般青楼女子不同,出身大族,气质清华,纵身入风尘,却不容人随意轻侮。因这剑舞极美,又素来难得,所以无分男女,都会前来观赏,帝顺这才敢于冒然带夫人前来。”
“这么说,琥珀今日一定会起舞了。”
“消息早已传遍山海湖城内有头有脸的人家。今晚的争夺必是十分激烈,从来没听说剑器舞笺会送出超过十张呢!”
“那到也未必,尘老爷子要为爱女择婿。而今这山海湖城的名公子,哪个不是心怀大志,腹藏乾坤之人,这青楼女子嘛,倒真是难说得很。我看今晚影湖上,来的只怕都是我等胸无志向,只喜游乐的人物。”纵然是讥讽之语,从凤源嘴里说出来,都带着说不出的随意。
云凤弦微微皱眉,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隐隐不妥的感觉,一时却又说不出原因。
朕本红颜 卷二 日月见 第十七章 倾城剑舞
几个人一直在舱内谈笑品酒,偶然兴起,古奕霖玉笛轻扬,凤源击案高歌,帝顺闲酌静聆,云凤弦拍掌叫好。若坐得腻了,便漫步出去船舱,迎着湖上清风,指点山水,笑谈天地。
那凤源更是才华横溢,信口间吟诗诵对,笑谈掌故。从琴棋书画诗酒花,聊到眼前美景、美人,直至天色渐渐暗下来。
黄昏已至,湖上画舫多已亮起灯光,影湖上游人渐散,岸边也少见行人。唯有湖中数艘大船,静静地等待着深夜降临。
帝顺站立船头,轻轻点头:“一来琥珀太长时间不曾做舞,今日起舞的消息,也不曾在市井中传开,所以看热闹的百姓没有来。二来,尘洛择婿一事,世人皆知,有身分的也来得少了,今夜倒清静许多。”
夜风徐来,月映湖中。凤源闲坐船头,目朦胧,人微醉,广袖之中,犹置酒壶,满斟一杯,不曾饮下,却徐徐倒入江中,敬了眼前的一江明月:“也许正因贪爱这份清静,琥珀姑娘才要沉寂数月之后,重起这月剑舞。她每次起舞,出场必然惊人,不知今夜又会有何等巧思,才对得起如斯花月,如此流水。”他说完再倒一杯酒,敬与这湖中荷花,酒的香气在影湖中,画舫之上,慢慢溢开,渐渐整个空气中,都充满着淡淡的香气。
香气渐渐浓烈,满盈在幽幽夜色里,漫漫湖水,悠悠月影,十叶小舟顺水而来,舟上彩衣罗裳的美丽女子,挥手间香风四溢,百花坠水,悄无声息落入湖中,悄无声息随水而去。
四下的大船上传来骚动的声音,有人奔跑,有人呼叫,灯火成倍地亮了起来,一片辉煌中,无数人奔上船头。而十叶小舟却旁若无人一般,围成一圈,舟上美人,且歌且舞且散花。
管弦丝竹之声,不知从何处而来,随着这清风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