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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眼眶中一阵酸楚,宝倌、青阙、茶寮,所有过往,在呢喃声中骤然退去了万里之远。是啊,他在她身边,再多缭乱诡谲的世事,从此又与她何干?
听着雨声潺潺,在榻上辗转反侧,苏浅披衣起身,点了风灯,在廊下拿了一柄伞,开了边门,沿花径向太史府后院角门而去,雨很大,两边蔷薇枝叶披离,她悄无声息地开了后院角门闪身出去。
大雨之中,手里那盏风灯只能照到方圆尺余远,步步踏在光滑的石砾路上,由慢及快,渐渐奔跑起来,夜色中的棉池,因为遍潭白石,在夜色中显得极为醒目,走到日间文浚源与薛琅琊切磋揉云手的地方,伏在草丛中细细寻找。
罗袜绣履已然透湿,干脆脱了鞋袜,将雨伞挑在杉树枝之间,风灯挂在伞下,自己冒着大雨,借微弱的风灯光芒伏在草中,发髻淋透之后极为沉重,一点点在背后披挂下来,苏浅完全顾不得,只是四下摸索,寻找白日里散落的珊瑚珠。
每拾到一粒,就要细细数过一遍,手心已攫了九粒,她专注地沿草坡向下寻找,有了经验,全凭手感摸索,也不必在乎风灯那几乎可以忽略的微光,又捡到两粒,信心大增。
满是泥泞草屑的手掌伸向另侧,却看见眼前一双云头皂靴,苏浅愕然抬头,看见身前高凌着一个男子,举着明黄色绢伞,俯头看自己,雨伞的明艳,反而衬得眉目晦暗不清,他只是站在那里,全身散发骇人的寒意。
“你就这么急于讨他欢心?”一字一句,声音冰冷凝重。
苏浅站起身,左手握着珊瑚珠,右手伸到额头掠开湿透的长发,明净的脸庞像夜明珠浮现在夜色中:“这手串对浚源哥哥很重要!”
薛琅琊向她递过伞,似乎在拼尽全力隐忍着什么:“雨太大,你先回太史府去!”
“27粒珊瑚珠,已经找到11粒,我再试试……啊!”话音未落已转成半声惊呼,眼见高大的男子突然辟手夺过她掌中珊瑚珠,广袖一扬,已全数撒入棉池。
双刃剑(9)
(年前事情太多,更新比较不稳定,对不住大家,年后将恢复稳定更新,另祝看官大人们新年快乐!)
“现在可以回去了?”绢伞早已落地,薛琅琊呼吸粗沉,显然是怒到了极点,“刁白,送小姐回太史府!”
身后走出一人,穿着王府侍卫统领服色,俯身拾起地上的明黄色绢伞,无声无息走到苏浅身侧。
苏浅抬头怒视薛琅琊,恨恨道:“因为你是皇族贵胄,就可以为所欲为?”
面前男子突然逼上半步,剑眉高挑,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不错!”
挺直脊背,推开刁白举在面前的绢伞,苏浅冷冷道:“既然如此,不必劳烦王爷,我自己会走!”
眼看苏浅提着长裙,满身狼狈,却姿态踞傲地缓步走远,薛琅琊终于长声叹息:“刁白,你知道为何会由步兵营调任长庚王府的侍卫长,与我寸步不离?”
刁白低低道:“属下不知!”
“你知道为什么三角平原大捷后,我还要执意攻打铁勒城,让纥合王向我朝俯首称臣?”
“属下不知!”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顾惜财帛人力,一定要将王府由行临迁至乌川?”
“……”这些问题,刁白一个也答不上来,沁凉的夜雨中,只觉背心渗出微汗。
“你不知道……”薛琅琊脸上阴郁得可怕,“这八年来,我拼尽全部心力,做了那么多事,到底是为什么,谁也不会知道……”向白石环绕的黛青色棉池望了一眼,冷冷道:“帮我做件事!”
一夜心潮起伏,难以入眠,只有睁着眼睛看纱帷之上天光渐亮,熏炉中的伽楠香已经冷了,嗅在鼻间有种淡淡焦腥味,正在发怔,突然听见房门外细碎步声,淡月已轻轻进了房间,立在帷外压低声音:“小姐,起吗?要不要传疏星和香椽进来伺侯梳洗?”
苏浅听出淡月语气与往日不同,便问:“怎么了?”
略一迟疑,淡月低低道:“长庚王爷卯时三刻就来了,现在斗弦斋公子那里,他说……”
苏浅不觉已经坐起,一颗心直沉到底:“他说什么?”
“他说昨夜小姐走得匆忙,将雨伞和风灯丢在了王府,特来送还!”淡月的声音有些怪异。
猛然掀开纱帷,死死盯着淡月:“等一等!你以为我不知羞耻,与他中宵私会?”
淡月骇了一跳,小脸变得惨白:“奴婢……奴婢不敢!”
双刃剑(10)
苏浅双眼发直,两手死死扯着纱帷直到发出帛裂声,似乎被这声音惊醒,翻身而起,风一般卷出房间,淡月见她长发尽散,赤着双足飞奔在廊下,淡绿色亵袍在风中轻扬,心里觉得不成体统,却哪敢拦阻?
砰一声推开斗弦斋的门扇,月洞窗下端坐的薛琅琊,衣冠端正,神清气爽,正与文浚源叙话,闻声向她淡淡望了一眼。
苏浅走到他面前,直勾勾盯着他:“我昨夜,什么时候进了你的长庚王府?”
薛琅琊缓缓立起,微笑道:“没有,咱们是在府后棉池畔见面的!”
话虽不错,可是由他嘴里说来,又是这种语气,只能显得更加暖昧,苏浅气得全身颤抖,却觉得身上一暖,文浚源已张开自己的苏锦长衫将她裹住,按她坐在椅上,蹙眉道:“是什么大事?值得你鞋也不穿跑来,乌川不比青阙,晨露寒凉,难道不觉得冷么?”
一边说,一边俯身将苏浅精巧纤细的赤足盖在亵袍下,清俊脸上尽是毫无心机的笑意:“浅浅不要无礼,大哥是好意!”
“什么好意?”苏浅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落下,“这个人,他存心的!”
薛琅琊立在旁边,慢慢抬起下颔,突然咧嘴笑了,黯蓝色双眸中却孰无笑意:“是我行事鲁莽,没有顾虑到苏小姐的名节,罪衍不浅!浚源,既然令妹对我误会极深,改日再来登门告罪!”
文浚源道了不送,见他穿庭过院,施施然而去,这才回头笑道:“人都走了,浅浅还气什么?”
苏浅只觉得心里委屈,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浚源哥哥,我只要你一人信我!”
文浚源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套阁放在自己榻上,扯过锦被盖住她赤裸的双足,低低道:“我信你!”
想再分辩些什么,文浚源却已掀被上榻,与她并肩坐在一处,在手心放了什么东西,苏浅低头,看见自己莹白如玉的掌心,静静躺着五粒鲜艳夺目的珊瑚珠,不禁愕然:“这是……”
双刃剑(11)
“大哥送来的,他说昨夜看见你冒着大雨在棉池边找这散落的手串,过来询问时,无意中将它撞落,惹得你大怒而去,心中懊悔,和随从冒着大雨,挑灯找了半夜,可惜只找到五粒!”
欲言又止,其实真相不是这样,可是望着身边这个清雅如仙的男子,已到嘴边的话,叫她怎么能说出口?
文浚源咬牙低语:“浅浅,你这个小笨蛋……这东西值得什么,要你连夜冒雨去寻?”
苏浅闷闷地说:“本来找到了11粒……”
文浚源将她拥入怀中:“什么27声闻圣贤,对咱们凡夫俗子又有何用?这5粒珊瑚珠就算……浅浅的五戒!”
“什么五戒?”苏浅好奇地问。
“浅浅做了文夫人后,需戒懒、馋、嫉、贪、变!”文浚源一向温存柔和的声音,在这刻竟充满戏谑之意。
“谁要做文夫人……”整张脸腾一下变成大红布,苏浅又羞又恼,伸手去掐他,却被文浚源握住双腕,两人倒在锦被软褥间,相拥而卧、五指交缠。
“过了七月浅浅将满十八,改日禀明父亲母亲,明年花朝节,咱们成亲吧?”文浚源侧头,下巴紧贴着苏浅的满头青丝。
“嗯……”耳下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斗弦斋门窗俱敞,晨风穿堂而过,掀起套阁间的层层素纱,天地静寂,仿佛可以听见落叶飞花的声音。
心头莫名悸动,下定决心,他与她之间不应该再有秘密!苏浅斟酌着,缓缓开了口:“事实上,长庚王爷他……”
“嘘……”文浚源合着双眼,悠然道,“不相疑才能长相知,长相知才能不相疑……”
苏浅回到疏花别院,叫淡月找来石青色丝线,串了那五颗珊瑚珠,刚织了两个雀头结,瞟见自己淡绿色衣袖上粘着一茎长发,捡起细看,尺半长短,自然是文浚源的了,忍不住微笑,回手扯下自己的,将两根长发一起编结入石青丝络之间。
结发为君妻,恩爱两不疑,人世间的团圆美满,不过如此罢了!
第5卷
求不得(1)
靖清二十二年仲秋,八百里驿马自青阙城送来一封急信,薛琅琊在王府长风殿拆开火印,只看了一眼,脸色便褪成雪白,步履轻浮,遥遥欲坠,炽书贴近去扶,触到他的手,冷得像冰。
他的呼吸极弱,将续未续,半晌低低道:“吩咐备快马,我要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