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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爷,您二位可算是回来了,赵师爷已经派人来找了两回了,您都不在,这不——这回他老人家亲自来了,正在雅间里候着您呢!”
邓知仁和秦池不明所以,止了脚步,“哪位赵师爷?”
小二脸上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随即又堆起笑容,“还能有哪位赵师爷?自然是咱们这儿的赵师爷!已经等了您许久了,快请进吧!”
邓知仁摆摆手,温华便听话的后退了几步,见邓知仁又瞪了两眼,她只好不情不愿的转弯向后面的店房走去,邓知仁他们也随即跟着小二去了雅间。
温华走了没有几步,刚到了一处拐角,便又转动步子蹑手蹑脚的返了回来,想着偷偷跟上他们去听听看怎么回事,却发现店小二领他们进去的那座雅间外站着两个衙役,很是不好惹的样子,于是只好再次回头。
回了自家所住的院子,她先去梳洗了一番,换下穿了一天的灰扑扑的衣裳,这才去见了宋氏,宋氏已经得知有衙门的人把邓知仁找去了,正暗自焦急,见温华回来了,便问她是否见到了来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温华摇摇头,把自己看到的略作了一番修饰告诉了宋氏,要令她宽心,宋氏听了温华的劝,倒安定了些许,却仍有些心不在焉。
温华陪着宋氏说了会儿话,见她回答的前言不搭后语,明显还在牵挂前院的邓知仁,便不再罗嗦,借口自己要去洗头而回了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邓知仁他们仍然没有回来,她有些不放心,换了衣衫,打算叫上在屋里读书的平羽,一起去前面找店小二问问,她刚拽着平羽离了房间,便听到院外热闹了起来,急忙走出去看,却原来是邓知仁和秦池回来了。
听两人说话,显然是喝了些酒,她和平羽相互看了一眼,略微一犹豫便跟着进了主屋,恰好听到邓知仁在向宋氏禀报,“这回是咱们造化,遇上州府的大人回京,嫌地方上征用民船过多扰了民,恰好温华和官船上的一位小公子认识,就挪了一条船给咱们,明天一早就过去,晌午就能开船了。”
宋氏听了默不作声,瞧见温华站在门口,便叫她进来,“可是从前认识的人?”
温华连忙摇头,“上回陪平羽哥一起去晋阳的时候认识的,不过是一面之缘。”
宋氏点点头,“今天跑了一天了,您们回去歇息吧,明天还要早起上船。”
两个丫鬟,瑶珠服侍宋氏,滴珠服侍温华,因为明天就要上船了,在船上可不能洗头洗澡,于是温华便让滴珠帮着她提水,洗了个干干净净的热水澡。
如今住在客栈里,她和滴珠一间屋子,她睡炕,滴珠则在炕旁用门板搭了一张简易床,上面铺了被子被褥——倒不是温华讲究尊卑,而是滴珠说丫鬟不能和主人家同起同卧,坚持要和温华分开睡,温华没有勉强她,只是——如今天气还不算太冷,睡这样的简易床也没什么,然而等到真正冷起来的时候,就不能再这么睡了——她想着,等到了京城,怎么也要给她们姐妹弄间有炕的屋子,不能总睡门板……
温华洗完了,静静地坐在炕上晾着头发想心事,滴珠自己也打了热水,拆了头发准备洗头。
温华手指叉开,轻轻按摩着头皮,自己当初报恩的想法并没有错,只是有时候忽略了接受者的想法,今天她没有看错,当宋氏得知又是因为她而使得他们不必继续耽搁在码头上,能够尽早进京,那时候的神色是不自然的——对宋氏来说,总是接受别人的给予是很不自在的吧?
该……怎么办呢?
二哥不是会太过在意这些事的人,梁氏和自己毕竟还隔了一层关系,即便她在意,对温华而言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最关键的是宋氏——温华不愿意因为这些事情而使得宋氏对她产生隔阂,可是一时之间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院子里就热闹起来了,待收拾好行李,天色已经大亮,一行人坐着车来到了码头。邓知仁早就先行一步,找到了船和船主,此时见他们到了,便上前领路,将他们领到了一艘民用客船所停泊的岸边,船上的人早就得了消息——对这帮穿着毫不起眼的客人要恭敬些,因此还未等到车辆停稳,供人上船的木板就都放下来了,岸边的挑夫们也出来了两个人,上前问要不要雇人。宋氏他们的行李比较多,仅靠家里这几个人搬运就太吃力了,因此邓知仁便和挑夫们讲定了价钱,让他们帮着把行李担上了船。
昨天睡得晚,今早又是天不亮就起床了,温华困得迷迷糊糊的,略微收拾了自己的舱房便打开铺盖睡下了,待一觉醒来,船只已经行出去好远了。
她揉揉眼睛,拽了拽身上压皱了的衣裳,走出了船舱,外面是或黄或绿的田野,散发着秋日的冷意,船顺流而下,风打在脸上和着挟裹的水珠,冷不丁让人一哆嗦,她赶紧回到舱房,找出一件薄棉袄披上,这才感觉暖和了些。
“滴珠,一会儿咱们得把厚被褥拿出来些,照这个样子,夜里要是不盖得厚些,恐怕要冻着呢!滴珠?滴——”她猛地一转身,却是平羽站在她身后微笑的看着她。
“滴珠在你房里帮你重新铺床呢,你可真是……”他摇了摇头,“睡个觉能折腾的像是地动了一般!”
温华面不改色的横了他一眼,揶揄道,“天天把枕头被子都睡到地上去的人可不是我。”
船上的见闻
平羽脸上微微泛红,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嘴尖牙利可不招人喜欢。”
温华瞪了他一眼,撇撇嘴,吵嘴吵不过就动手——哼!
突然,不远处江面掠过了一道黑影,温华大叫起来,“平羽哥,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平羽转过身,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瞪我做什么?就是有个东西啊,说不定是条大鱼呢!”温华又探头往江面上看了看,没一会儿,果然见更近些的水下又有黑影掠过,这回平羽也看见了,两人一起趴在船边往水里看。
“这河里的大鱼多着呢,你们可要当心些,不要被大鱼弄下去。”
两人回头,秦池站在一旁正看着江面,“这河里的大鱼力气极大,人要是被水浪拍下去,可就再也找不着了。”
听闻此言,两人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
平羽问道,“秦掌柜,这样的大鱼有多?刚才只看见一个黑影,似乎像纺锤一般。”
秦池向后靠在舱壁上,道,“曾经听河上的老船工闲聊时说,见过抓到的最大的有七八尺长,费了许多的力气才把它弄上岸,像那样的东西本是不能吃的,可惜它伤了人命,便不得不抓它了。”
温华咂舌,“它……吃人?”
“这倒不好说,不过像那么大的鱼,想必也是吃肉的。”
温华和平羽相互看了一眼,立刻远远的离开了船沿。
温华瞧见秦掌柜眼里的笑意,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他小小的打趣了,不过她倒也不甚在意,“大掌柜,咱们要走多少日子才能看见京城?”
“如今刮西北风,咱们又是顺流而下,估计用不了几日就能到达大运河,到了大运河再北上,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快……今日是九月初四,估摸着二十日左右怎么也能到了。”
一想到要在船上待十几二十天,温华就觉得无聊起来,嘟囔着,“这么长的时间都要待在船上,光是看水也能把人看晕了……”
平羽失笑,“夜里自然是要靠岸的,咱们歇息,难道船工便不歇息了?”
晚上的饭菜很简单,是瑶珠和滴珠一起做的,一菜一肉,主食是从岸上买来的馒头,平羽简单塞了几口便出去了,半晌他才回来,找到温华,“看到了,船工他们吃的是干窝窝和鱼,就是放在锅里添水煮熟了而已,一点儿盐味儿都没有。”
“真的是这样?”温华有些吃惊,她以前听妈妈说过,说她小时候去同学家里玩,那同学家里是打渔的,就住在船上,那次在她家吃了一顿中午饭,半辈子都记得那滋味——湖里打上来的小鱼,简单洗洗,放在锅里焖煮,待炖烂了就搅些面糊煮进去,也不放盐,吃起来又腥又牙碜,还有一种奇怪的甜味。
平羽见她不说话,微微一笑,揶揄她,“你还要尝尝船上的饭菜么?”
温华赶紧摇头,“不必了,听你这么一讲,我就不想吃了。”
船行得快,没有几天便进入了运河航道,在这里他们需要换船,找了当地的船经济寻到了一艘较大的客船,那船上一共还余下的六间舱房,邓知仁把这六间都租下了。
又是一番手忙脚乱,船只徐徐起航。
此时与之前不同,之前那条船虽大,却只有他们一家人,现在这条船上的客人可就多了。温华就因为贪看风景,选了一处视野最为开阔的舱房,然而也因为如此,门前经常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