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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这人线条优美的侧脸,略微红肿的眼角上隐约细纹,应该年龄不算小了,或许……是她娘?
珑月顿觉心中一暖,她其实不大容易感动,但母爱……那曾经被人们誉为可以超越一切,创造人间奇迹的爱,在她们的时代,早已经少得可怜。
正思索着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醒来才够自然,突然,浅黄帕子一闪而过,露出那人白皙的脖颈,而之上伴随着哽咽滚动的……喉结!
珑月眯缝的眼睛不禁猛然睁大,眨也不眨望着,没错,是喉结!
这才又注意到,眼前的人手指虽细嫩纤长,宛如通透美玉,但骨节倒也分明,不消细看就能看得出……
男人!
珑月一阵恶寒,认错了性别,纯粹是那副梨花带雨误导了她,一个男人……悲痛归悲痛行不行?这实在……男人哭成这样,太娘了啊。
中年男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脱力,直接扑倒在珑月身上,喉咙中的哽咽再也忍不住,颤抖着渐渐失声哭出了音。
珑月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僵硬着身体直想爬开。有亲人哭是正常,但是男人哭……啊啊啊啊啊,太娘了,娘啊……
“娘啊……”珑月不禁悲催喊出声来。
然一声浅呼,身上的男人怔了一下,随即突然放声大哭,柔弱的中年男音悲痛哽咽,“这可如何是好……本就……我是你爹啊……”
非典型穿越 (5)
珑月也不装昏迷了,甚至如打了兴奋剂般清醒,眼睛直瞪瞪望着顶上绛紫色的轻纱床幔,天!谁能告诉她,撕裂时空隧道还会导致这样的错位吗?!
中年男人哭得天雷地动,涕泪横飞,颤抖着将她搂在怀中,一边恸哭一边不住自责:“都是爹不好……不该……不该……”
而珑月此刻一脑袋黑线,中年男人看似柔弱力气却不小,她根本挣扎不动,只能任由奔撒的泪水渐渐浸湿了她的衣服,丝丝暖意后又片片凉。
直到中年男人哭得全身开始抽搐,哽咽着喉咙吐不出字来,珑月才深吸一口气,勉力抬起手,轻拍着男人的肩膀道:“别哭了,我没死呢。”
然,一语落下,中年男人的身体突然一激灵,猛地放开手,红肿的泪眼扑闪看着她,一脸的……难以置信。
一次又一次不明所以的变故快把珑月弄蒙了,迟疑开口试探道:“爹?”
一个字,瞬间又见中年男人红肿的眼中滚落几颗硕大的泪珠,呆滞着来不及擦去,噗噗掉落在锦被上。
珑月的眉角抽啊抽,她是感动母爱没错,可是,这不意味着同样感动一个水做的爹,那眼泪珠子分量十足,跟不要钱似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过了多久,所谓姜还是老的辣,中年男人首先回过神来,颤抖着嘴唇,满怀期望小声问道:“你……喊我什么?”
珑月瘪了瘪眼,明摆着这娘受要占她便宜么,可又没辙,只能咬了咬牙,硬声道:“爹。”随即赶忙又威胁道:“你再哭,再哭我还喊娘。”
中年男人欲开闸的泪水登时止住,挑起帕子沾了沾眼角,欣喜之情渐露,终于让苍白的脸恢复几分血色,扭过头向外面喊道:“漓尘,快进来。”
早已经候在外面的宫漓尘应声踱步而入,仍旧一身藏青衣袍,双手优雅拢入阔袖中,距离她们十步之遥站定,微微欠了欠身。
“漓尘,珑月她……清醒了……”中年男人仍旧止不住抽泣,眉目含笑看着珑月,伸手无比自然替她掖了掖被角,成功掀起珑月身上汗毛根根挺拔。
非典型穿越 (6)
宫漓尘低垂的眼眸微微震颤,抬起头与珑月稍一对视,随即重新垂眸敛目,一如寻常清冷淡然说道:“那要恭喜相王。”
珑月上下打量着这个明显保持疏离的男子,玉冠半束,如绸墨发根根柔顺,披散在肩头却分毫不乱。双手拢袖,微倾身,一副谦恭淡然无懈可击的做派。
不知他是什么人,应该不会是她的亲人,似乎也跟冷嘲热讽的七大姑八大姨靠不上边,更不像能客串百事通丫头的人物。
不过,倒也略微欣慰了些,最起码,似乎错位的只是她这个爹,而不是这个时空……
对了,那妖怪呢?青天白日就不显形了?
珑月的目光四处扫着,不期然对上中年男人殷切的眼神,森森打了个寒战,太……母爱了。
“月儿,可还有哪里不适?”
珑月吐,长这么大没人这么叫过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快要抽搐变形了,堪堪挤出一个字,“水……”
中年男人顿时从床榻上弹起,弱柳扶风的腰身,飘逸宽阔的衣摆……我的天!
珑月一边喝水一边挑眼乱扫着,哭天抢地的亲人有了,那百事通丫头……
“相王殿下,琉璃求见。”哈哈,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女子风风火火大步跨入门槛。一身暗红色短装打扮,袖口紧束,腕上绣满银色花纹,一双厚底小靴走得大步流星,利落清爽,不由让人眼睛一亮。
身后高高束起的马尾辫稍舞动,不饰脂粉不戴钗环,天然去雕饰下英武的眉眼,俨然一副巾帼女将之风。
“琉璃,你在郡王身边白日当值,如今已晚了近一个时辰……”
宫漓尘官腔的话还未说完,只见琉璃直接伸手一指,怒气道:“有种你也杖毙我!”
说完,径直越过他,单膝跪在相王面前,一拱手道:“属下来迟,还请相王恕罪。”
相王本就没什么架子,加上珑月痴傻了多年居然清醒过来,这是天大的喜事,哪里还会计较这些?随意道:“无碍,起来吧。”
琉璃并未起身,稍稍抬起头来,英气眼眸中压抑着怒火,硬声问道:“属下斗胆敢问相王,溯奉先皇之命多年护卫郡王身侧,何以骤然遭杖毙之刑?”
非典型穿越 (7)
“啊?”相王明显完全不知情,登时就被问愣了,微张着嘴,一脸迷茫看向宫漓尘,“漓尘,这……?”
宫漓尘欠了欠身子,仍旧一副谦恭不惊道:“溯当值期间,郡王身中剧毒且受惊吓,不省人事,险些失了性命,理当重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琉璃劈口反驳。
“众人所见,宫漓尘不必妄言栽赃。”宫漓尘瞥了琉璃一眼,继续说道:“我奉命管理王府事务,无论亲疏,秉公行事。郡王多年不知世事,身侧旧人难免懈怠疏忽。若只论苦劳一味姑息,恐怕郡王日后性命堪忧。”
最后一句话正中相王软肋,是啊,再熟稔的奴才也比不上自己女儿的命重要,可是……相王面露不忍迟疑道:“漓尘,话虽这么说没错,但是杖毙着实严重了,不如下不为例……”
“相王曾应允我全权管理府中诸事,无需报备,影卫溯,已于今晨杖毙。”
“啊?”相王又懵了,下意识看看外面已经快晌午,瘪了瘪嘴,忽又想起什么,扭头问道:“月儿,你可还记得溯?”
珑月眨了眨眼睛,看看琉璃,又看看宫漓尘,“不记得。”
相王明显松了口气,面露些许惋惜,摆了摆手道:“算了吧,这事就此作罢。”
“相王……”琉璃一脸急切。
“琉璃,”相王突然正色,倒也有几分威严,“月儿如今清醒过来才是最重要的事。其他的事,既已无法转圜,也没冤枉了溯,旧事不必再提。”
“等等,你们累不累……?”珑月说着,一翻身,趴在床沿上正好直视琉璃的眼睛,问道:“为什么溯被杖毙你只是愤怒?而坐实了消息之后却一点儿都不震惊?他没死,对不对?你救的?”
屋内顿时一片寂静,而在这一番问话之后,珑月才在琉璃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又问道:“你是来替他开罪?还是另有什么事需要帮助?”
声音宛如溪水从容流淌,干净得只剩下疑问,无视三人屡屡拐弯抹角兜圈子,直达目的。平和的语气,却难掩犀利洞察,将琉璃的心思道了个透彻。
非典型穿越 (8)
“属下……该死……”琉璃突然俯下了身,私救遭杖毙之人,也同样是重罪。
“郡王久病初愈,还请多加休息。”宫漓尘淡漠开口道:“如若用人不便可命楚浔暂时随郡王左右。府内杂事甚多,宫漓尘先行告退。”说完,一转身踱步即走。
既已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