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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狠下心与珑月刀剑相向,却终究没能痛下杀手,所以,他输。
而他也意会错了慕容芊,她可以要一个以身殉国的将军,也不能要一个诈死还生的叛徒,他终究是叛了,她就留他不得。
他不能怪任何人,却也不想责怪自己,因为……事到如今,他仍旧不后悔。
身后插着的匕首没入只剩刀柄,血顺着双腿流淌在地上,渐渐积起了一滩,血仍旧嘀嗒滚落,隐隐的水声。
血染满了半身,墨黑的衣衫上隐了血色,只见星星点点的水光汩汩流淌,那脚下土地慢慢浸透,暗黑沉凝的红,不再昭显生命的活力。
“芊儿,你走吧……你若是不回东炽,事后必惹来人追究,慕容家……封扬此生有愧……”
“封哥哥……芊儿对不起你……”慕容芊扑通一声跪倒在封扬身后,“芊儿知道封哥哥心中之向往,可是……可是……芊儿不能用慕容家满门为封哥哥做赌,封……”
“芊儿……”封扬这才有了动作,却仅是恍然间摇了摇头,“慕容家对封扬有如双亲在世之恩,此恩不报,封扬已是不义不孝……封扬如今……不怪任何人……”
他谁也不怪,不怪慕容芊,不怪慕容家的桎梏,甚至不怪东炽国皇上所为,他们做的都没有错,可是,他也不怪自己,他也同样没做错。
故而,哪怕事已至此,他心中仍没有太多悲凉,更加没有怨恨,若问世间冤有头债有主,他连纠结都不必,因为……这件事本就没有能说清楚的地方。
而慕容芊在第一时间杀了他也是对的,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不下手,总有一天他的行迹会败露。而他在这一刻死,仍能算得上早就以身殉国,东炽和北瑶的战事已经消弭,他……反倒是最不该再存于这个世上的人。
他唯一能感激慕容芊,便是没有堂而皇之在珑月面前杀他,否则,以珑月的性子……
“芊儿……封扬有愧于你……不盼来生……”
不怨也不恨,或许他走到今日这一步并非一夕想法所致,或许……早在珑月放他离开北瑶,那一步就已经踏错。
沙场豪情比不上对酒欢颜,万千抱负比不上一个成全,那身后跪着的倩影比不上前方早已看不见的人……
原来,他早就已经叛了,叛了心,叛了国,连自己都叛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死?
所有人都没错,他亦不认错,那这世间……何其圆满。
风凄凄兮,他终没有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或许……也是他曾经的夙愿已了?
…………
波澜再起 (1)
当珑月得到封扬被慕容芊刺杀的消息之后,还没来得及有任何震惊,随之递上的,是一封北莫瑾于大战之前就写给她的信。而传信的人也遵照吩咐,只有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能将信交到她手上。
“珑月,见字如面。封扬乃难得一腔忠勇之将,上可比历代猛将奇帅,下可至后世景仰熏习。然,历代忠勇之士难得终老者少,纵然有明君荫护,至善的下场也无非卸甲归田圈禁一生。
将乃利器,可伤人也可伤己,而武将之忠,却是惹祸上身之引。至忠者不为君王只为家国百姓,至义者只为心中无愧而不懂阿谀帝王。古有云忠义两难全,实则不然,封扬固然可以忠义两全,但忠义两全者必遭君王嫌隙同僚排挤。
先行致歉,封扬之命非你所能注定,瑾仍有爱才之心,故未先行告之。此虽非谋算却已然有心,瑾在此歉然,望你能体瑾一番用心良苦。
瑾将封扬带回宣国了,瑾向你承诺,只有爱才之心却无利用之意,有生之年,封扬乃瑾惺惺相惜之故友,崇敬有加之天下名将,绝不逼其兵踏故土,只不愿忠勇将才落得悲苦境地。
自此,封扬不再世间,只有你我昔日故友,盼不日把酒言欢之时,他亦能洗脱昔日铅华。
其实瑾又何尝不想做个普通布衣,可无奈命已如此,无法回寰,只愿生平难有挚交,能得一生所向,瑾便再无遗憾……”
洋洋洒洒的数百字,言辞恳切,珑月甚至能想象得出,北莫瑾在写下这些话的时候,那脸上沉凝的表情。
他早就已经算到,她可以改变北瑶的命运,让封扬退兵,他也早就替封扬谋划好了退路,然,他也早就算到,那些携爱侣畅游天下的美好愿景其实是谎言,封扬难有善终……
可是,他却没提前告诉她,如果他能先行提醒她这一系列事情的后果……
珑月淡淡一声苦笑,就算是先行提醒了她,她会怎么做?她恐怕心中人神交战天翻地覆之后,痛心咬牙的结果仍旧是选择与封扬一战。
因为她有亲人不能舍弃,她有爱人不能让他们成了亡国奴。
北莫瑾带走了封扬,如愿也好,替她收拾了残局也罢,她能怨他的利用还是刻意的隐瞒?
她从来没想过慕容芊居然会下手杀封扬,纵然当时看见她那副不相宜的表情,她也不愿相信……至爱之人青梅竹马会刀剑相加……
可是,北莫瑾算到了,他算的却不是儿女情长,算的是国家利害,所以他知道……畅游天下本就是个美好的梦……
美好的梦……似乎全局都在北莫瑾掌握之中,就连她也不例外,可是,封扬……
珑月心肺间突然一阵翻腾,胸前未愈合的伤口猛地一痛,似乎又透穿了身体一般灼热的疼,喉咙一甜,又赶忙用力咽下。
“启禀靖王殿下,千里加急的书信。”帐外又一声禀报,而禀报中的说法有区分的地方是,百里加急乃是京都传来的消息,千里加急……则是泷河南方。
波澜再起 (2)
“进来吧。”珑月有些气短说着,接过溯递来的温水,回眸一个谢意的笑容,“放心吧,我没事。”
溯在身边护着她,手掌中涌出的暖息压过她胸口的灼热,这种暖流她曾经也感受过,却远没有那么浑厚,且后继之力不足。
而自从她不再昏迷之后,帝景天似乎再也没来过,她只记得那股勃然的暖流,却从不记得有那么个人替她疗伤。而溯也从未向她表示过什么,这其中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她不清楚,也难得不想去好奇。
帐外又递来的书信显然真的是千里加急,珑月展开信微微一愣,与方才读过的那一封实在相差甚大。
只见纸上的字没有了方才那封的从容淡然,龙飞凤舞中带着颤抖与潦草,甚至不少笔锋都画出了纸张。信是她受伤之后北莫瑾才写的,不难想,上面的字字句句如狂风暴雨般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偌大的代价将她获得的成就骂得一文不值。
更加甚为难得的是,堂堂一国之君谦谦君子,就连笨蛋傻瓜一类的词都能跃然纸上,称她以命相搏的手段为下三滥……
珑月越看眉角抽搐的越厉害,尴尬的眨着眼睛,飞舞潦草整整三张纸,通篇看下来,除了骂她还是骂她,半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
短短几天跨过泷河的千里加急,居然只拿来骂她发泄?北莫瑾这个皇帝,做的是有些奢侈了。
珑月一笑,提起笔,将手指稳了再稳,才艰难写下几个字,你才是混蛋,再算计我,他日见面,必揍之。
又一封千里书信,却仅有这么一句话,或许……奢侈也是会传染的。
传信的人纷纷退了出去,珑月这才如泄了气一般软在椅子上靠着溯的身体,突然一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溯,你最近伤势似乎好的挺快,都不见你背疼了?”
溯的脸色猛的划过一丝古怪,想了半天才开阖着嘴唇道,夏季天气炎热,有益伤势。
好理由,可是这两天也是频繁下雨,她若是没记错,阴天下雨的时候,溯总是最难熬的。
但是,她相信溯,只要他不愿说,她也不再多问。她相信溯的分寸,而溯也一直在她身边,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刚要开口说就寝,忽听帐外一阵细微的风声划过,紧接着,营帐的帘子飘然翻动,嗖的一声闪入两个黑衣人影。
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所有的事都要挤成一堆不成?
珑月着实觉得疲惫异常,眼前已经开始阵阵眩晕,却在黑衣人扯下蒙面的那一刻,顿时强提起了精神。
“你来做什么?”
轻弦仍旧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屑般瞥了她一眼,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