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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炽国仍有倚仗,哪怕封扬死了,可军队仍在,攻下的城池仍握在手中,哪怕无将可战,再打下去很可能适得其反,他们却也不怕北瑶过于强横。
而北瑶国的倚仗无非是珑月,虽重伤在身,可那之后只由副将率领逼退东炽国大军的事也是事实,对方已无战力,且军心涣散,他们就必要据理力争,不能再让北瑶吃半点亏。
忠义两难全 (3)
唯有一件事似乎谁都忘记了,也或许谁也不愿再提,封扬军中随行的青梅竹马慕容芊。封扬一死军中大乱,后又有朝堂中的人前来接管,纷乱之中,慕容芊居然在军中失踪了,究竟是何时失踪,甚至是不是混乱中被踩踏于马蹄之下,都没有谁知道。
慕容芊平日里并不与兵将们有任何接触,哪怕偶有露面也必带着面纱。如此一个弱女子,如今已经与战事没什么牵连,哪怕有人想起这个女子,也只是颇为欣慰的咽下了话。既然是青梅竹马,那么就随封将军一同去了,封将军也不必孤单了。
炽热的夏日仍在继续,一场暴雨过后,短暂的遍地清凉,终于压下了弥漫滚滚的战火烟气,洗刷了地上凝成乌黑的血,一切归于沉寂,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溯将营帐的帘子略微撩开些许,疏散着帐中沉郁已久的浊气,抬头看了看似要放晴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若能再下几天的雨,那该有多好?
又将帘子拢紧,珑月现在的身体,恐怕是受不得半点风,可又逢酷暑,帐中闷热,珑月的身体还虚。
稍稍一出汗,汗水便渗入伤口中,哪怕昏迷着也难得安生,更别说睡觉了。
拧一块帕子,将珑月额头上蒙着的薄汗擦去,轻轻擦净脖颈,又将帕子洗净,手却在薄薄被单的一角停住了。
“呵……溯,按理说我自幼便是你贴身照料,这些日子天天替我擦身,怎么还这么扭捏?”珑月眯眼笑着,一笑之下胸口起伏,又蹙紧了眉。
溯稍稍冷脸瞥了她一眼,哪怕日日已经见惯,仍旧脸上泛起了红。自幼照料是不假,这些日子不避男女之嫌也是真,可是珑月现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就这么看着他,他又怎能淡然?
已经不是当年在他怀里打滚泼水的小女孩,也不再是那个随便剥了衣服满地跑的痴傻之人,她如今就这么清醒看着他,薄薄被单下玲珑有致的身形……
闭眼,溯开阖着口型无声道。
“哈……你看我还要我闭眼……”珑月失声笑着,却也乖乖闭上眼,溯的脸皮薄,她其实也挺尴尬。
不过,话说得严重了,她身上哪怕撤了被单,也没几处能露着的地方了,全身上下大小伤痕被绷带几乎裹了个便,溯的一方帕子都不用再次清洗就能将身上擦个完全。
微凉的帕子终于带来些许舒爽,这么热的天,恨不得剥层皮才凉快,却偏偏要裹着这么厚的层层白布。
“溯,伤口好像结痂了,要是可以,能不能解开几圈?实在太热了。”
感觉到溯的手微微一滞,继而极轻的手指解开她身上的绷带,将她的身体抬起,慢慢绕下几圈。绷带上还是凝固了些许血,一丁点的撕扯也疼的难耐,她如今的身体,却并没有疼的麻木,反而越来越娇气了。
大伤元气似乎没那么容易就痊愈,可是,有些事已经不能再拖了,虽然之前一件件事悉心安排下去,可如今还有事必须要等着她出面。昨日就有人来向她禀报,几经周折,他们已经将慕容芊从东炽国军中带了出来,她此一去,也算是给封扬送行了。
忠义两难全 (4)
至始至终也没问过溯关于帝景天的事,而帝景天堂而皇之的一呆就是整夜,溯不可能察觉不到,只是他一直三缄其口,她也不主动去问。
不管这究竟有多少曲折,帝景天从不出现在她面前,只替她疗伤却没有半句话给她,他既然不愿正面相对,她也避而不谈,这算是一种默契么?或许叫做逃避?
…………
被雨水洗刷过后的天空终于再次放晴,试过了风探过了温度,溯才勉为其难扶着珑月走出营帐。
营地中沸腾一片,留守的驻军并不在少数,悉数未在她帐篷周围,挤得水泄不通,那一张张满溢崇拜的脸,那一双双饱含激动的双眼……
珑月真害怕她会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看死的人。
“靖王殿下!!”一声山呼,纷纷跪倒在她面前,声震九天,膝震大地。
珑月不禁向溯身上靠了靠,胸口顿时一阵憋闷,要是被喊声震死了,同样人丢到外太空去了。
“本王出去走走,无需多礼……”珑月惨白着脸气短吐出几个字。
人群中突然走出几个人,一拱手道:“属下等人随行保护靖王殿下安全!”
珑月点了点头,都是她的人,北莫瑾教出来的人,用起来果然轻松。
溯小心搀扶着珑月一步步慢慢挪出军营,身后随行的五人静静跟着,直到看见了马,珑月仍旧很为难。
“远么?”珑月有气无力,不抱什么希望问道。
“主子,属下将封扬安置在十里外木屋中。”
十里……珑月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会要人命的,但是,她又真的想再见封扬一面。
从此一对爱侣天涯海角,她不知道封扬是否真会觉得这样就幸福,她欠他的人情,今生不知还有没有的还。
眼前的女子有些怯生生的,脸上挂着惊惶,风尘仆仆中还残留着泪痕,满脸的疲惫却难掩清雅秀丽,一身稍显破乱的翠绿衣裙仍旧依人之色。
这般楚楚可怜的女子,才适合封扬,替她遮风挡雨,享受绵软柔情。
珑月承认,在她刚刚得知慕容芊的存在的时候,她也曾嫉妒过这个女子,能占据封扬心中数年不倒,能让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受尽折辱为她留一条性命。
可如今……
珑月不禁打量了自己一下,一身便利的暗紫色短衫,乍看分不清男女。溯为她盘的发髻一向简单,束在头顶还真像个假小子,就连慕容芊在被掳之后头上还有一只玉簪,她头上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而她恐怕永远也学不来那副惹人垂怜的模样,相比之下,她太不像个女人了。
不比不知道,一比还有些许自卑,珑月自嘲一笑,“走吧。”
此时东炽国的军队早已经开始退兵了,而谈判似乎已经进入尾声,至于结果,珑月不去关心。只知道现如今周围倒是安全也没有了斥候巡视,否则,她也不敢带着慕容芊招摇。
珑月的伤势只能让溯带着她骑马,轻轻倚靠在他胸膛,偷偷瞥眼瞧着被一个死士同乘一匹马的慕容芊。
忠义两难全 (5)
慕容芊也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明明是这般不明究竟的状况,却仍旧不哭不闹。端坐在马上,与身后的男子极力保持着距离,眼睛虚无望着前方,一言不发。
她应该还不知道封扬活着的消息,那微微红肿的眼睛说明她此前哭了太多,而如今静得如一具木偶一般……爱人已死,又被敌军俘虏,在她眼中,已经没有什么神采。
她该为封扬感到欣慰么?毕竟能轻易看得出,慕容芊是真的爱他。
突然,慕容芊猛地一转头对上她的视线,珑月回以淡淡一笑,微拧身一手抱住了溯的腰,躺在他怀中,仰头在他颈间蹭蹭,无比亲昵。
而溯毫不知情的瞬间僵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还要揽着她防她坠马,不敢低头询问,生怕不小心碰着她尴尬。
“溯,累不累?”珑月抚着溯僵硬的后背,这才想到,虽然这些日子溯一直事无巨细照顾她,但很少见他背疼皱眉了,是更加能忍了还是伤势渐好?
溯一脸不明低下头,却见珑月瞪眼看着他,口型开阖无声道,吃醋。
对,就是吃醋,凭借女人没有由来的感觉,凭借女人排外的心理,她能看得出来慕容芊对她抱有些许异样的敌意,哪怕她还不知道封扬还活着,那种敌意仍在。
不因为她们对立的身份,不因为她亲手生擒了封扬,仅为她与封扬的关系,对了,慕容芊恐怕是知道,当初娶了封扬又放了封扬的就是她。
而她……还真不想给封扬日后的幸福生活埋下什么隐患,女人吃起醋来,是很恐怖的。
溯气笑着摇了摇头,将她的腰圈紧揽入怀中,夏日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