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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有所不知,灭祖之仇不共戴天,晚生只要有三分气在,此仇务必雪报的。大师,晚生谢谢你的好意相劝了!”
剑芒大师不由面色一沉,目光很快地在朱、裘二人身上转了一转,朱蚕面上微微带出了一丝冷笑,可是这丝冷笑很快就消失了。
他抖了一下长仅及膝的短袄,嘻嘻一笑道:“相公乃文质彬彬之人,想报仇谈何容易?”
谭啸冷笑了一声,全身热血为之沸腾,面对着这三个杀祖大仇家,他实在很难再保持镇定了。他脸色极为难看地苦笑道:“今日为晏老先生暖寿,晚生家门不幸,还是不提的好,否则……”
他觉得全身打了一个冷战,忽然身后冷笑了一声:
“谭相公,你也太会藏拙了!”
谭啸不由吃了一惊,猛一转身,不知何时,晏星寒已进得亭中。只见他此刻脸色极为难看,一双瞳子,更是凶光毕现,一扫他素日神色。
谭啸一时尚不明他言中之意,窘笑道:“东翁何出此言?”
晏星寒上前几步,呵呵大笑了两声:
“谭相公!俗话说,光棍眼中揉不进沙子,老弟你装得虽像,可是到头来仍露了马脚!”
谭啸不由打了一个冷战,手中画笔落地,他装着不经意地弯腰把笔拾了起来。这一霎时,他似乎已预感到一种大难来临的前兆!
“谭相公!你的仇人,现在可都在你的眼前了,你还不下手对付么?”
谭啸后退了一步,尴尬地笑道:“东翁何必开玩笑,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晏星寒哼了一声:
“是的!谭相公,你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
说到此,这老人头上青筋毕现,猛地厉喝了声:
“说实话,罗化是你什么人?”
红衣上人裘海粟嘿嘿一笑道:“老哥哥,这还用得着问么?”
谭啸心中不由大吃一惊,后退了两步。可是,白雀翁朱蚕那矮小的身子,却如一只怪鸟似的,腾身而起,正落在了谭啸身后丈许以外。
谭啸往左跑了两步,红衣上人比他更快地飘出亭外,哈哈大笑道:“谭相公,当年我们手下留情,今夜却不会再留情了!”
谭啸倏地转身,那素衣的剑芒老尼,正自双手合十,面对而立,口中讷讷道:“少施主,今夜就是你解脱的日子,不必再妄想逃跑。”
谭啸面色一阵惨白,口中“哦”了一声,一直退到一根亭柱旁边,喃喃道:“你……
你们原来都知道了?”
晏星寒狰狞地笑了一声,进退了一步:
“这么说,你承认了?”
谭啸心中暗暗叫道:“此番休矣……”他挺了一下腰,朗声道:“不错,我正是十八年前,被你们逼死的那个铜冠叟的孙子!晏星寒,你们要怎么样?”
天马行空面色一沉,嘿嘿冷笑道:“你承认了?很好!小子!你胆子太大了,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深谋远算,可是,小伙子!你仍还是落在了我们手中,今夜你必须死了!”
他又逼进了一步,阴森森地笑道:“听到没有?像你爷爷当初一样的死。小伙子,你有这个种么?”
谭啸只觉得由脊椎骨间向外丝丝直冒冷气,面对着这四个大敌,他一时失去了主张。
可是他那好强的嘴,有力的膝盖,绝不会允许他向敌人屈膝求饶。
这一霎时,他作了一个明智的考虑,知道自己只有死命一拼了。如能侥幸逃出晏宅,或许这条命尚能保全,否则简直是不堪设想了。
想到此,他冷笑了一声:
“我还不想死,晏星寒你们以众凌孤,岂不可耻?”
天马行空厉声叱道:“小子!你休想再逞诡计,就算是以众欺寡,以大压小,今夜你要想逃得活命,是难比登天!”
他说完这句话,身形向前一伏,轻轻地一抄,已来到了谭啸身前,双掌向外一递,用翻天掌势,照着谭啸“心坎”、“肺腑”两处大穴上打去。
谭啸容得他双掌指尖已堪堪逼近身前,口中冷哼道:“晏老贼休得欺人太甚,谭啸并不怕你!”
他口中这么说着,右腕一抬,用南海一鸥桂春明亲传的分翅手,向外一分,中、食、拇三指,如鸡啄似的,直向晏星寒“曲尺”穴上拿去。
晏星寒心中一惊,向后一拂双袖,闲云野鹤似地飘出丈许以外。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谭啸只一递招,四老都不禁暗吃了一惊。
晏星寒冷笑了一声,二次腾身。蓦地,一边闪出了剑芒大师,她轻叱道:“且慢!”
晏星寒陡然在空中一折腰,轻飘飘落了下来,奇道:“大师有何吩咐?”
剑芒大师身形一晃,已来到了谭啸身旁,口中念着佛号:“阿弥陀佛!相公如能将令师之名道出,我等或可网开一面,不一定致相公于死命,如何?”
这老尼说着,一双凤目精光四射地注定着谭啸,面上冷若冰霜。谭啸面色苍白地后退了一步,苦笑道:“老尼姑,你想错了,谭啸并非怕死贪生之辈,卖师求生,恕不为之。”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往后退着,陡然长啸了一声,拔身而起,直向梅林丛中纵去。
可是他身形方一落下,一边的白雀翁朱蚕,已如同蝙蝠似地窜了过来,这矮老头子,冷叱了一声:
“你还想跑?”
随着他翩翩的身势向下一飘,正好够上了部位。白雀翁在同道之中,素以心黑手辣著称,此刻更不会再手下留情,一出手即是最狠毒的分心掌,斜兜着直向谭啸心窝上打来。
谭啸身处在这么些个高手之间,自问实难幸免,可是要他俯首待毙,却是万万不能。
白雀翁掌到,他不得不抖擞起精神小心应付,当下双臂交叉着向外一分,用“进身逼虎退”的绝招,一屈左膝,十字叉手已临朱蚕两助之下。
朱蚕怪笑了声:
“你还真敢递爪子?”
这小老人确实有一身惊人的功夫,只见他一举双手,双足轻轻跳起,复往下一挥两腕,整个身子已由谭啸头上掠了过去。足尖一落地,刷地一个疾转,已到了谭啸身后。
这老儿狞笑了一声:
“打!”
双掌齐出,用“小天星”掌力向外一抖!他这种落身、拧腰、抖掌、现力,几乎是一气呵成,尤其厉害的是快如疾雷奔电,绝不容你稍缓须臾。
谭啸只觉后心一阵发冷,双方掌中劲大,已侵衫而入,他怎会不知厉害?
当时猛地向前一跄,身形向前一伏,拧身现腿,“秋风扫落叶”!这一腿挟着强烈的劲风,直向朱蚕双腿上扫去!谭啸五岁随南海一鸥桂春明习技,十五年的浸淫苦练,可说是已登武功堂奥,举手投足之间,满是真实功夫。这一腿实有扫断三根柏木桩的功力,老智如朱蚕者,岂能有不识之理?
他不由冷笑了一声,向外一翻,错出六尺,正好躲开了谭啸一腿,他回头冷笑道:
“晏胡子别看着啦,早一点拾掇了他算了!”
晏星寒应了一声“好”,由旁边陡然拔起。可是谭啸自知远非四人敌手,时刻转着逃走的念头。晏星寒身方拔起,他即用“八步赶蝉”的轻功绝技,嗖!嗖!嗖!三个起落,已逼向了梅园右首。正在打量眼前地势,忽听左侧一人朗笑道:“你死了心吧!”
跟着红影一闪,一条高大的身影,正由第七杆灯笼梢上猛扑而下,现出裘海粟长满虬须的一张丑恶面目。
这道人更是手狠心毒。只见他大袖向外一甩,以袖沿斜扫谭啸面门,此举意在投石问路,谭啸方一闪身,裘海粟第二式“金风送爽”斜着左掌直劈而下。
谭啸虽有一身惊人功夫,可是面临这四个强敌,也不禁有些惊慌失措。
红衣上人铁袖拂面,他方自闪开,却料不到他第二式来得如此迅疾,一时惊叱道:
“你敢!”
他猛然转身合掌,向左一拧,可是究竟还是慢了些。裘海粟如刃的指尖,已经扫在了他的肋边,只听见“嘶啦”一声,一件缎质的直掇,被撕开了尺许长的一条口子。
谭啸口中“哦”了一声,蹒跚出去五六步以外,裘海粟五指的长指甲,已在他左胸肋处,划了五道半寸深的血槽。一时鲜血淋淋,痛彻心肺。谭啸忍着痛,一哈腰,又纵出三丈以外,可是眼前一条人影,飞星殒石似地落了下来,谭啸还没有看清来人是谁,这人已用“乾元问心掌”猛力向外一推,口中叱了声:
“去!”
鲜血淋淋的谭啸,自问今夜是跑不脱了,面临着这四个强敌,他又如何能闯出重围?
他奋力纵起身子,当空又落下一人,这人的“乾元问心掌”挟着十成功力,直向他前心逼来,谭啸咬着牙向左一旋,对方掌势走空。来人是银发皓首的晏星寒,这老儿此刻正在盛怒之下,发眉皆立,他满以为以自己四人对付谭啸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却想不到对方武技绝高,几次三番地逃出掌下,一时恼羞成怒,誓必手毙谭啸而后已。
此时掌势走空,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