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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贫尼看来,这事情不一定是那姓陆的所为,他的功夫如何能是莫教主高足的敌手?何况……”
她露出微微发黑的牙床冷笑了一声道:
“贫尼已由那两具鸟尸上看出来,那是被太阳婆的太阳掌力所毙,这其中一定有那个老婆婆的参与,二位施主,这一点你们可曾想到过?”
西风含笑点了点头,很自信地说:
“大师这点可以放心,我二人和他们都不认识;而且和陆渊又有交情,他对我们是不会存有疑心的!”
剑芒白眉微舒,点了一下头:
“这点倒是不错,只是,你们又怎知谭啸没有和他们在一块呢?”
西风扬了一下黄色的眉毛,吹嘘地说道:
“大师,这一点你老更可以一百二十个放心,那小子和我们一块由阿哈雅动身,他在沙漠里人生地陌;再说,他走的路线也不同,绝不可能比我和常明快。”
晏星寒跺了一下脚道:
“对!要去就得快,他们要是会合了,事情就愈发难办了!”
十六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是多么发人深省的一句话啊!在很多时候,这句话常常是被引用在其它方面的,可是此刻,它并不影射别的。瞧吧!西天那一抹朱霞,渲染得多么美?夕阳!总是惹人垂爱的,可是也只是一刹那,它生命的火花,也就是这一会儿了。不久,当黄昏来迎接它的时候,它就显得衰老了,像一个垂死的帝王,把王杖交给了他的后人一样的悲哀。尽管那些追求现实主义的人,为它惋叹;可是,在某些达观人士的眼中,却认为已经够了,已经很够了。他们认为,只要你不是一颗发了霉的种子,在你的一生之中,只要你曾经冒过火花,发过芽,抽过枝……虽然最后老了,死了,唉!唉!那已经很够了,该知足了!
大沙漠是这么的平静,仿佛蚕蛾产卵的卵纸似的。它们的颜色,也是很类似的,我们如果闭上眼睛想一想,没有风、没有云,西天衬着的是漫天的红霞,静静的,库鲁格河在一边缓缓地流着,那景致很美。如果这时候再有几个人行走在其中,那可真是人在图画中了,怎不令人羡慕呢!
一匹年老的骆驼,正由库鲁格河的边沿慢慢地踱了过来。
骆驼的背上,坐着那两个受伤的老头——老猴王西风和西北虎常明。他们头上仍然缠着布,西风的左手仍然吊在脖子上,伤残和年暮,点缀得这两个老人十分可怜!
人之所以英勇豪强,全在精神,相反,一个失去精神的人,就会萎靡、衰弱和憔悴,就像眼前这两个老人一样,他们是病弱而惹人同情的。
记得在早晨,他二人还是豪气十足的,怎么现在就会变了样?说起来,这中间还有个名堂呢!
西风一只手懒洋洋地带着缰,回过头来咳了一声道:“伙计,可是快到了,挺着点儿!”
常明点了点头道:“你别管我了,我知道。”
西风又叹了一声道:
“我生平是什么事都干过,可是作奸细,这还是头一回,要是只对付长毛陆渊那小子,那可是小题大作了!”
常明哼了一声道:
“晏老头子可是一口咬定,说南海一鸥和太阳婆都和他在一块……”
他摇了一下头说:
“我有点不大相信,凭陆渊那小子,他怎么巴结也巴结不上呀!”
西风冷冷一笑道:
“这话倒是不错,只是我们不得不防一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妈的,陆渊这小子,平常见了我,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这次去,倒要看看他怎么招待咱们两个。”
常明轻轻嘘了一声道:“小声点,快到了!”
西风马上缄住了口,猴头猴脑地张望了一阵子。不远的地方,有一片竹林,靠着河边,有一块草地,草地上有二三十匹牲口在嚼着草,还有两三个汉子在一边看着牲口。
西风怔了一下,小声道:“哟!这是怎么搞的?他这里看样子人还不少呢!”
常明轻斥道:“嘘——”
西风就势把身子向前一趴,倚在驼峰中,口中可就像得了大病似的哼哼起来。
常明也装成全身不得劲的样子,让骆驼踽踽向前走着。
这种情形,立刻把眼前的三个人惊动了,他们一齐站起来,直着眼往这边看着。
为首一人是个高个子,口中吆喝道:“喂!喂!你们是哪儿来的?”
他口中一面喊着,一面跑过来。西风把骆驼拉住,嘴里哼哼的声音,比方才更大了。
那汉子怔了一下,皱眉道:“这是怎么了?两位是……”
常明徐徐抬起了头,冷笑道:“长毛陆渊可是住在此处么?”
汉子又是一愣,点了点头道:“不错,陆大哥是在这里,伙计!你们……”
西北虎常明淡淡一笑,拍了拍西风的肩膀道:
“老哥哥,你可以安心了,陆老弟住在此地,他不能不管咱们……哈!”
西风一阵咳嗽,喘道:“赶紧……赶紧好……唉!”
说着目光向那汉子一瞟道:
“我是老猴王西风,这是我拜弟西北虎常明,和你们陆大哥是老朋友了,你快去通知他一声,就说我们来了!”
那汉子一听,不禁吓了一跳,老猴王和西北虎的大名,在沙漠里妇孺皆知,素日简直是闻名丧胆的主儿,想不到竟会是他二人,当时连脸上颜色都变了。一双瞳子在二老身上转来转去,心说这两块料别是冒充的吧!怎会是这么个德性呢?
西风似乎已洞悉对方心意,当时冷哼了一声:“怎么,朋友!你还不相信么?”
那汉子忙躬身道:
“不是!不是!你老太多疑了,请稍待,容在下入内回禀一声!”
西风咬了一声,眨着疲倦的眼皮道:“那么快去……”
那汉子回头就跑,一面向他两个同伴打招呼道:
“来人是宫老前辈和常老前辈,你们不可失礼,小心侍候着!”
两个汉子还有些莫名其妙,大个子已一溜烟似地跑进去了。
西风小声向常明道:“到了这里不得不端一下子!”
常明问:“陆渊会出来么?”
西风冷笑了一声:“我们连这点威望都没有还行?”
那匹老骆驼也自己停了下来。
等了很久,长毛陆渊还没出来,西风不禁有些怀疑;而且有些愤怒,因为长毛陆渊一向在自己眼皮下面乖得很。以此判来,他听知自己二人大名之后,应该立刻出迎,万无令二人久立门外之理。因此,他十分惊怒,咳了一声,看着那两个大汉子道:“你们陆大哥不在家么?”
其中之一道:“在!在家!”
西风翻了一下眼皮道:“既然在家,怎么不出来呢?”
其中一个瘦子傻里呱叽地摇了摇头道:“我怎么知道?”
老猴王西风正要发作,却见由竹林中一条碎石路上跑出了两个人,一个是方才进去的那个汉子,另一人却不认识,是一个黄脸的小个子。
除二人之外,并不见长毛陆渊本人。
西风和常明更是打心眼里不高兴了。这时只见那汉子边跑边挥手道:“二位快请!
快请进!”
西风怔道:“陆老弟没在家么?”
说话之时,二人已跑至近前。那汉子咧口笑道:“在!在!陆大哥因有贵客在家,不及分身……”
他笑着用手指了一下随来的那个黄脸小个子道:“所以特别派李爷代迎二位。”
那小个子穿得挺体面,一身绸子衣裳,这时一抱双拳道:
“在下地老鼠李方,二位老人家请随在下入内好好歇歇吧!”
说着,一双老鼠眼睛在二人身上转着,翘着几根黄胡子,很惊奇地说:“怎么啦!
二位都挂了彩啦?”
二老耳中还从没有听说过有他这么一号,心中已是不大乐意,偏偏他这一问,正是犯了忌讳,常明生恐西风发怒,把事情弄糟了不好收拾,当时忍着怒道:
“好说,好说,既如此,李老弟你头前带路吧,我们也不下来了!”
李方嘻嘻一笑道:“常爷你就不用客气了!”
说着转身前导。西风一肚子的不乐意,只是也不好发作,尤其是听说陆渊有客,心中已有些紧张,所幸胸有城府,当时并不显在脸上。李方前导着他们,由碎石小路直走下去,进了大门,就见长毛陆渊含笑站在厅门口,远远的抱拳笑道:
“难道,难得!二位稀客,今天怎会想到来访小弟了?快请!快请!”
二人一听这种称呼,内心可就更不大得劲了,原来过去长毛陆渊在二人跟前,一向是以晚辈自称的,今天竟改了称呼,居然以平辈论交,以“小弟”自居,这怎不令二人惊怒?
常明冷冷一笑道:
“老弟台,你现在是贵人了,老朋友来访,居然出也不出来一下,哈!你太不够朋友了!”
西风也是满脸不屑的味儿。陆渊看在眼中,焉有不知之理?只是他却是偏偏的好涵养,哈哈一笑道:
“二位这么说,可是透着见外了,知者不怪,二位老哥多原谅。”
说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