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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在新婚之夜把老婆一个人丢在洞房里的男人能算得上是个男人吗?整夜工作,骗谁呢?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他肯定还有其他女人,要不……他就是个太监!”这种猜测使我不寒而栗。内心深处并不期望与他同房,但这种怪异的延迟带给我的恐惧,远比和他同房要大得多。长痛不如短痛,我宁可希望速死。
只可惜很不幸,不久后的意大利之行证实了我的猜测。
1854年9月18日,是我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次长途旅行。
颠簸异常的马车和旅途的辛劳并未使我感到沮丧,相反,出行的新鲜和刺激使我兴奋至极。一路上我睁大双眼,甚至不敢去眨上一眨,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眼前的景象。
夏末的普罗旺斯,葡萄园早已披上了紫色的华服,村民们在歌声中采摘,在舞蹈中藏酿,沿途一片欢声笑语。当马车驶过一片片熏衣草田,宛若航行在淡紫色的海中,花香,鸟语,天边的白云,山坡上的橄榄树还有南方泛着粼粼波光的地中海一起构成了一幅意趣盎然的图画。不过这一片欢乐并不能平息我心中那如雪球般越滚越大的困惑:整整三天,科萨诺伯爵仍未与我同床。
我们的第一站是马赛,一个热闹但肤浅的海港。街上乱哄哄的,充斥着鱼腥和水手的汗臭。伯爵在这里也拥有自己的商铺,还有一些商业上来往的朋友,但他并不想惊动他们,他说想和我一起渡过一个愉快且私密的蜜月,不希望在此期间那些谷物交易商和海事公会的人来打扰我们。
于是我们在远离港口的地方找了一家旅店住了进去。
这家旅店位于一块突出的巨岩之上,不时阵阵海风涌起巨涛瞬间在我们脚下撞得粉碎。旅店里没有多少旅客,有时我俩甚至可以独占那间开着落地窗户面临大海的餐厅。
伯爵很喜欢吹海风,他佐着红酒吞下一个牡蛎,擦擦嘴对我说:“你知道吗?我小时的理想是成为一名水手。”
“是吗?真没想到。”我说。
“恩,我那时整日想着的都是驾驶巨轮出海,去大海那边的新世界探险。不过很可惜,我最为长子要负担家业,到头来只能屈服于命运成为一个终身和金钱账目相厮守的商人。”
“但你仍可以出海啊。”
“不一样了,不一样了……水手由如辛劳的农夫,他们孑然一身,毫无牵挂,用船为犁,刨开大海的肚腹,探寻那深渊里蕴藏的珍宝。生命就是他们的赌注,尊严成为他们的墓铭;狂暴的海风,噬人的巨浪只能为他们的人生凭添光彩;而商人呢,他们只能紧守住舱中的货物,眼睛整日看着风向标,晴雨表,心中盘算着成本,利润,损失。为身外之物忙碌奔波。你说,这能一样吗?”
“……”
海天间白鸥飞过,云团在海风的吹拂下不停地变换着形状。我放下刀叉,静静地听者这个饱经沧桑的男人的夫子自道。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也并不是在兑换银钱的秤盘和账目预算表边虚度一生的人……”
他接着给我讲了年轻时的冒险经历:他说自己第一次独立出行是去俄罗斯采购毛皮,在那片广袤荒凉的土地上他曾遭到过棕熊的袭击,土匪的抢劫,还曾在黑暗的森林中迷路,最后是骠悍而好客的哥萨克人搭救了他。刚刚20岁的他为在俄罗斯姑娘面前逞能,竟灌下了三瓶烈酒,睡了两天两夜才醒。最终,豪爽善良的老百姓以及低的价格给了他大量的上等毛皮,着实让他赚了一笔。
伯爵有声有色地讲着,不时用手比划着,一会模仿着大胡子俄国人说话的腔调,一会瞪大眼睛学着棕熊的样子吓唬我。他简直就像一个大男孩,在向初恋的女友滔滔不绝地夸耀着自己莽撞的经历。
不过我确实也很爱听,这使我不由得猜测到,相比于财富的获得,看样子他更喜欢的是由经商时危机四伏,惊险刺激而导致的肾上腺素增加的快感,也许他的难言之隐正是如此,难怪有人说商场精英们都是阳痿啊,这话看来不假,床上的高潮哪比得了赌博掷色时刺激。
每当月亮从黑色的海中跃出,便是我俩最尴尬的时刻。
现在已无繁忙的工作打扰,科萨诺伯爵区仍与我分房而居。当他满怀歉意地向我道过晚安,那挺直的腰杆一下子驼了下去,举着烛台略显蹒跚地走下楼梯时,我都有一种冲出房间问个究竟的冲动。但我最终还是没有,因为我知道,对于普遍好面子的男人来说,有些事还是他们自己说出为好。
这种情况直到一天傍晚……
“欧叶妮,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潮湿的海风吹过我的面颊,最后一缕余辉退尽,天幕让位于银色的弯月,几声海鸥如婴儿般的啼鸣划破天际。伯爵望着我,他的眼睛此时的眼神游离不定且若有所思。
“……你结婚前,你的家人告诉过你如何尽人妻之道吗?他们跟你说新婚之夜要怎么办么?”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心中已经猜到他想要说的话。我考虑实话实说,但又觉得不太合适,算了,还是给你他一个面子好了。
“他们告诉我,新婚之夜只要躺在床上听您的吩咐就好。”我故意羞涩地说道。
“就这些?”我看到他额头冒出了汗。
“就这些。”
“……那就好,那就好……”他很小声地重复着,我几乎听不到什么了。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和我睡在了一张床上,但也仅仅如此……像我猜到的,什么也没法上,不过这种心知肚明的事只要彼此明白就好,我何乐而不为?
进入上流社会
路程的下一站是意大利城市——热那亚。
这是一座濒临亚得里亚海的港口城市,虽早已失去可文艺复兴时代的繁华但仍称得上是个富庶热闹的大城市。(仅以我当时所见,我那时尚未去过威尼斯,米兰和巴黎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大城市)。
我俩一到这里,科萨诺伯爵就对我说,很想带我见识一下这个城市的上流社会交际圈,他希望我这个未曾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能开开眼界,当然,一举两得的是他也会在这里的贵族朋友们的面前炫耀一下她美丽的小妻子,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我当然何乐而不为,而后在热那亚逗留的十数天中,我几乎天天是在形形色色的宴会,舞会,沙龙中度过的,这一切对我来说就像做梦一样,甚至每天早上醒来我都要自问这一切是否都是真的。哎……自从穿越以来,我不就是想过上这种日子吗?想想在索梅恩城堡的那些日子,我简直就是一个囚犯,每天还要忍受我那可爱的侯爵父亲种种从精神到肉体的摧残……我现在终于混出来了!这因祸而得的幸福我可要牢牢抓住,绝不能放手啊!
“忘掉过去吧,我可爱的欧叶妮·德·科萨诺伯爵夫人。好好看着吧,一幅新奇刺激的画卷以在你面前缓缓展开,你很快就会成为众人所瞩目的对象,你将成为女王!所有的公子王孙都回跪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我对着穿衣镜发痴般自言自语道。
对了,讲到我正式步入社交圈这得从何说起呢?就从我和伯爵在到达热那亚的第三天晚上去剧院看戏说起吧。
我的丈夫告诉我,想要进入一个地方的上流社交圈绝不能傻里傻气地去向权贵投送拜见贴或冒冒失失地闯进未受邀请的舞会,沙龙。虽然凭他的社会关系,财富与名望也会有很多人主动登门拜访,邀请。可是最风雅也最引人瞩目的形式则是到剧院这种公众场所,稍露下脸,矜持地展现一下自己,如此才会取得轰动效应。用不了多久,某伯爵夫人出现在剧院的新闻便会传到热那亚大大小小的府邸和沙龙,而请帖也会雪片般纷纷而至。这就是那个时代的风俗。
说实话,我倒很喜欢这种充满戏剧性的亮相出场。那天在离去剧院还有整整两个小时,我就开始梳妆打扮起来了。我们刚一到这里不久,从阿维尼翁家中寄出的十几个大箱子就被送到我们下榻的地方。里面几乎都是衣服饰品,光我的衣物就足足装满了七个大箱子。在伯爵的指点下,我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套裙,那么多的蕾丝饰带和荷叶褶边简直把我包裹成一朵硕大的含苞待放的黄玫瑰。
侯爵亲自挑了一片星型假痣贴在了我的唇边:“这是您的露珠,我的女王。”说着,他微笑着屈膝行礼,我也笑着提起裙边:“而您,我的夫君,就是今晚的皇帝。”
我俩就像两个相好的少男少女一样开着玩笑,不知内情的人根本猜不出这个在漂亮的小妻子身边形影不离的人足足比他的小妻子大了三十岁。
当我把一顶插着五颜六色的鸵鸟毛的宽沿帽扣在头上时,伯爵也已装扮妥当。敷粉的假发,笔挺的墨绿色凸纹礼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