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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流裳院的奴才,主子出事,奴才也跟着遭殃,可叹这高氏心比天高,做事却这么不着调……
“奴婢听前院伺候的巧梅说,账房那边夫人差翠柳盯着,二房那边贵婆子看着……这些都是爷开口让夫人做的。”陈婆子淡淡说道。
“什么?”高氏面如死灰,双手死扣着掌心。
“奴婢听伙房马高说:爷打算让夫人掌权。”春燕说道。
马高跟听风院李鲁走得近,这消息在府里不算隐秘,李鲁是爷跟前的小厮,马高这话八成不假。
高氏绞着手帕,脸色阴晴不定,夫人不受宠,刘氏走了,高思柔走了……
这院里还有谁能跟她作对,想着她的好日子该到了,没想到那唐嫣是个本事大的,竟让爷刮目相看,昔日,穆姑娘在府都没这般得宠。
“看来,我小瞧了咱们赵府夫人。”高氏阴沉说着。
“夫人相府出身,那般贵重的人儿,哪能没个心思……”别说夫人,翠柳、贵婆子她们哪个是简单的?翠柳后宫出身,什么腌臜事没见过,贵婆子身份不明,可瞧着处事果断狠辣的手段,能简单到哪去?更别说夫人其他陪嫁丫头婆子。
再看看高氏身边,这就是贵女的不同,有些事不用夫人出手,身边的丫头婆子就会替她打点好。要不是一家子被别人拿捏,她也不想走这趟浑水。
朱门生活背后藏了太多龌龊事,沾上了,就再也逃不掉。
陈婆子一脸沧桑,沉浸在算计中的高手并没注意到。
“那我该怎么办?”高氏心中不爽,每次看着唐嫣,她心里就治不住嫉妒,没见唐嫣时,她对自己样貌极有自信,可那日见过唐嫣后,心中的酸味就没止过。贵女出身,相貌出尘,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比不上,没有一样能比得上。
之前,她还能骄傲说,样貌出色又如何,还不一样入不了爷的眼。
然,这半月爷的冷落,活生生就在打她的脸。
“奴婢只有一句话,妾室越不过嫡妻,姨娘好生考量。”陈婆子轻轻说了句,便朝香菊、春燕使了个眼色,三人齐齐退了出去,留着一屋的狼藉,高氏苦笑歪在踏上,陈婆子的话,她怎么可能听不懂,她只不过是不甘心罢了,入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想着,那时她是云丽园的戏子,出身卑微,被云丽园的班主从人贩子手中买下来,跟班主潜心学唱戏,那日唱完《烽火戏诸侯》,她去后台卸了妆,刚走出院子就被几个登徒子抓着,容貌艳丽,加之戏子身份,平素班主总会让戏班子中几个人跟着,那日恰好庙会,看戏人多,班主一时没注意,就出了事。
被几人拖着拉去了角落,求救无能后,她打算咬舌自尽,不想爷出现了,一袭月白儒袍,脸色稍差,却俊逸不凡。一颗芳心遗落,万般打听,才知道救她的人是赵府少爷,云泥的身份,让她起不了心思。
然,数月后班主告诉她,爷竟花钱买了她,顿时欣喜若狂……
由着泪水滑过脸颊,只要爷念着她,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狠狠擦过眼角的泪水,她还没有败,这几年都走过了,还怕什么?
“香菊、春燕进来收拾屋子,明早去给夫人请安!”高氏轻轻说道。脑中一闪而逝唐嫣清丽的脸,从走进赵府那一刻,她就明白不得不争,不的不斗。
透过铜镜轻抚镜中女子艳丽的脸,嘴角慢慢上扬,勾起醉人的笑靥,出身她不及夫人,可论伺候人的本事,她可不认为那高贵的人能屈尊纡贵,爷迟早还会向着她。
“是。”
见高氏想开,陈婆子松了口气,夜凉如水,可这人心比也还冷……
唐嫣边逗弄庆哥儿,边听着翠柳说,双眼不是溢着精芒,那晚的事查了个大概,最后的线索竟是听风院中的月婆子,那婆子是府里的老人,翠柳没敢动,只是仔细查了那人与人接触了。
这一查,竟查到府外的人。
唐嫣眯着眼,谁这般大胆,将手伸到赵府之中?疑惑望着翠柳,问道:“月婆子不是爷院里的人吗?”赵洪晋为什么要毁坏她名声,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是个明白人都不会做。
“夫人,月婆子是老夫人的随嫁婆子,老夫人在世时,很得老夫人喜爱。”贵婆子说道,木讷的老脸带着锐利。
“爷为什么要这样做?”唐嫣懒懒道。
“月婆子很喜欢穆姑娘。”贵婆子突然接道,爷让她跟了夫人,她自然会将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夫人,穆姑娘这次手伸的太长,只怕爷也会出手。
“穆姑娘?”唐嫣疑惑望着贵婆子,翠柳也是一脸迷茫,赵府何时有这么一个人?她们怎么都不知道。
“穆姑娘是老夫人妹妹的女儿,穆家衰落时老夫人将穆夫人和穆姑娘接入赵府,一年前穆姑娘随穆夫人去枫桥寒山寺礼佛,尚未回府。”贵婆子轻声解释。
穆姑娘,名叫穆元薇,年方十七,还未出嫁。有一弟,穆子易,十四尚未及冠,同穆夫人借住在赵府。嫁入赵府前,相府夫人曾跟翠柳、贵婆子提过,不过这些日子发生太多事,翠柳也没想起这人,听贵婆子说起,心中猛然一惊。
女子及笄还未出嫁,留在赵府,这穆夫人怀的什么心思?赵府只怕路人皆知,唐嫣抿着嘴,心中有些不屑,记着赵府夫人这位置的人倒还真不少。
第十七章
明月皎皎,夜风袭人。
月华院南北角,有个不大的园子,里面唐嫣种了各式药草,搭了间茅屋,闲暇时唐嫣总会拿着锄头,独自在园中忙活,比起赵府争斗,她更喜欢待在这里。
园子不小,唐嫣分成三大块,茅屋右边两块被唐嫣用来种植药草,左边临近茅屋的土地则是一些蔬菜瓜果。
园子前方有一汪水塘,水塘中栽种了不少荷花,调皮的锦鲤不时在荷叶之下嬉戏,平铺的鹅卵石小道,虽比不上西角的花园,到也别有一番风味。
每晚唐嫣总会来园子中坐坐,“雅苑”门口左边立着块牌匾,还派了个小厮看着雅苑,这里面药草说不上名贵,但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空间做后盾,但她不能凭空拿出里面的东西,雅苑之中的药草就必须存在。
“夫人,你怎么又来雅苑了?爷这会该过来了。”翠柳拿着件披风,语气略带责备,夫人何时变得这般淡然了,全然不把爷放在心上。
哎……
好在爷院里人不多,分不了爷的宠爱。不然以夫人这性子可如何是好,出嫁前相府夫人就叮嘱她,照看好夫人,唐、赵两家姻亲,在东盛国掀起很大的波动,赵府这些年没落,皇家虽未剥夺皇商的称号,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早晚的事,唐家却正值如日中天。
谁都想不明白,唐家为何会将唐嫣下嫁?
就连牵扯到其中的唐嫣都弄不清,唯一记得的是娘那双欲言又止眼,及父亲愧疚的神情,身为唐家贵女,她从小就明白,她的婚事就算是爹娘都做不了主。
“翠柳你来了,庆哥儿睡了。”扭动两下腰肢,从踏上起身,夜风起掀起凉亭四周帷幔,衬着满天繁星,有说不出的安详。
捋着披散的青丝,唐嫣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夫人,不是奴婢多嘴,爱说你。雅苑太偏僻,你每次都将喜儿她们支开,要是出事了怎么办?夫人难道忘了上次那件事。”翠柳面带忧色看着唐嫣,自家夫人爱好为什么就不能正常些?
“我自有分寸,雅苑在月华院,能有什么事,爷过来了。”唐嫣说道。
“尚未。”翠柳回道。
“你先下去,我歇歇就回去。”唐嫣仰头瞭望着如墨的天际,飞扬的发丝翩跹起舞,双眼深处闪过落寞,翠柳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退了下去。
退到门口时,猛不然对上远处而来男子的眼,想出声提醒远处失神的唐嫣。赵洪晋抬手示意翠柳不要出声,径直跨进了雅苑,翠柳、荣德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雅苑门口,相比荣德古板的表情,翠柳不时抬头张望,唯恐唐嫣会惹出事。
赵洪晋撩起裤脚,踩着脚下的鹅卵石,慢慢踱步,这段时间的调养,身子已然恢复不少,稍显单薄的身子也壮实些许,噙着淡淡笑意望着凉亭之中宛若遗世独立的女子,清丽简洁的妇人发髻,修身鹅黄色女服,比南方女子略高的娇躯,在点点月色映衬下,女子绝美的脸颊,虔诚透着高洁,让人不忍亵渎。
身为赵府少爷,什么貌美的女子,他没见过。
却从未有这种焦虑,恨不得将她深藏的冲动,他并不是刚出道的愣头青,无论是刘氏、高氏,抑或青梅竹马的表妹,无一不是貌美女子。
惟独她,让他有些惊慌。
这种感觉在成亲时,并不明显。从两人相处开始,愈发浓烈。
唐嫣沉默靠着帷幔,慢慢一起这身子的记忆……
嘴角讶然失笑,不觉想起相府中的生活,相府嫡女甚是贵重,府里众人对她十分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