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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络大略翻看了一下,脸色忽然变得铁青冷沉。
“想不到,连我也被她蒙骗了;她从前根本从来不去戏院,这证明她根本不爱听戏;这个月却频频出入戏院;这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
侍卫心头疑惑,但他却不敢在这个时候问出这句。
“赶紧,让人到戏院近前看看,她可真的还在那个包间听戏。”
风络一边吩咐,却同时一边走下高楼,往那片汪洋火海的安王府走去。
侍卫见状,一时傻眼。
不过他也只是呆了那么一下,随后便迅速让人去执行风络的命令了;而他则迅速召集人手跟随风络往安王府而去;这可是他们的王,若他有什么闪失;他们所有人的脑袋都别想再好好长在脖子上了。
很快,有讯息通过飞鸽传了回来。
这时,风络正掠到安王府附近。
飞鸽带来的纸条上只写着两行简短的字:她已遁;包间仅两丫环在。
风络盯着纸条;眼里似乎也在瞬间盯出火来。
他狠狠握着拳头;纸条一瞬在他掌心里化为纸粉,自他指间簌簌落下。
“她,果然早就察觉,也早有预谋。”
“快打开那条密道;我要进去。”
侍卫在他身后石化了一秒钟,今夜所听到的各种命令实在诡异得让人难以消化。
安王府的密道,不是在两个时辰前由他下令刚刚给堵死的么,现在又要再挖开;那不是也得费上两个时辰。
“主子,大火大概还得再烧上两三个时辰;你不如还是在外面歇息一会;那密道若是再挖开的话,也得费上两个时辰;那个时候,大火也就烧得差不多了。”
侍卫没有直接否定风络的命令,却也委婉说明了原由;这种徒劳无功的事,何必要反复折腾人。
风络一听这话;顿时怒得从地上跳起来,他红着双眼,看四下望了望。
忽然疯了似的跑去将宫人为他准备的茶水,也不管是烫的还是凉的,一股脑的往自己身上淋;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一撩袍子,拔腿就往安王府里冲。
众人被他这风驰电掣般的举动吓傻了。
半天,侍卫才反应过来。
然后一窝蜂的往安王府火海里涌,他们不得不冒着烈焰焚烧的滋味往火海里跳啊;因为他们的皇帝已经不顾不管的发了疯般往里奔。
“主子,主子,你别进去啊;里面危险;危险啊!”
侍卫在外面惊慌追来,一面担忧嘶声大叫。
风络哪里听得进去,他此刻满脑子都在想着刚才飞鸽带来的纸条。
她既然知道那个人有危险,一定会不要命的赶回王府;密道早就已经被他下令堵死;如果她在里面;而那个人又按照他的计划那样,在大火烧来的时候发病;她绝不会将那个人丢下,独自逃生的。
那么,此刻,她就在火海里……。
风络不敢再想下去;这个念头一起;他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无法想像她遭受大海焚烧,痛苦而无助守在那个人身边等死的模样。
他脚下在狂奔,心在狂奔中剧烈呯呯乱跳。
老天,求你保祐她,千万不要出事。
如果能让她安好;我愿意以十年之寿来换。
风络奔掠的速度十分迅速,各种火苗热浪扑向他身上;他完全没有感觉;追在他身后的侍卫们,眼看着就要跟丢,当下有人顾不得危险,加快速度也狂奔了过来。
风络掠到流光阁,这个时候,流光阁除了层层叠叠乱舞的火舌,什么也不不剩下。
他在火舌吞吐之中愣住。
侍卫终于及时追了过来;这个时候,谁也顾不得对他敬不敬的问题;侍卫首领趁着他发怔失神的瞬间,从后面狠狠袭上了他后颈。
风络倒下去的时候,眼睛还是瞪着的,从他瞪大的眼瞳里还可以清晰看到里面夹杂着惊恐痛苦狂乱等种种情绪。
安王府占地广阔,这场被多人各自设计的大火,持续烧了几个时辰,那熊熊烈焰,不但焚毁了昔日繁华高贵的门第,也在同时映红了那一角低垂的天。
黑幕终在烈火中化为灰烬;再繁华高贵显赫的门第也在这一场大火里成为了过去。
安王府在一夜之间被焚毁为平地,这场大火也同样烧破了黑暗的夜,破尽浓黑之后,迎来了迟到的白昼。
等大火终于熄灭之后,御医们才敢让风络清醒过来。
风络醒来后一言不发;每一件事是翻身下床;第二件事是赤足往被一夜大火夷为平地的安王府赶。
他赶到的时候,附近有大量百姓在围观,对着一夜成为废墟的安王府指指点点,大发感叹;他冷不丁冒出来,吓了百姓们一跳;也将留在那里勘查现场的侍卫与官员们吓了一跳。
不过,风络似乎谁也看不见一样;他凭着记忆,直奔那个曾经叫流光阁的地方而去。
安王府的面积原本十分广阔,他赤足狂奔,也奔了很久,才终于奔到那个地方。
这个时候,除了一片片的残亘断壁,实在已看不出一丁点昔日辉煌繁盛的原貌。
有两名官差正在小心翼翼搬开烧焦的横梁,欲要跨过去,将两具烧焦且姿势古怪的尸体从密道口给搬出来。
风络就是这个时候奔了过来。
他一见那两具尸体;顿时惊得心都要从嗓子跳出来;而他也突然觉得周围空气稀薄,他竟然用力呼吸,仍然觉得窒息。
从体型上看,那两具尸体便是一男一女。
他们的姿势很古怪,男女虽然相对,但男的却是坐姿,而女的则呈跪姿;看他们相交却又相拉扯的手势。
风络只觉得脑里嗡一声响,然后眼前一黑;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倒下去之前,他还意识模糊想道:一定是那个人发病知道自己走不了;所以一直推开她,要让她单独逃生;可她怎么也不肯;最后纠缠着,哀求着,却宁愿跪在那个人面前,陪着那个人一起死。
安王府这一场大火不但震惊了东晟朝野;同样也震惊了那一个远在蛟玥风华潋滟的年轻帝王。
消息传遍天下,也传到了蛟玥。
十天后。
在那片昔日曾经无比繁华辉煌的废墟中,迎来了一匹快骑。
马背上依稀可见他容颜艳绝,风采潋滟,但从他银杏色的衣袍上,却可看见灰尘积了一层又一层。
他胯下那匹坐骑,明明是日行千里的良驱;这会也累得口吐白沫,几欲累死。
宁楚策马奔到那片废墟中,唰一下便自马背跃了下去。
往着昔日,他曾经小住过的某处狂掠而去。
然面此时,除了一地连烟火都已熄灭的灰烬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看着一地焦黑,慢慢蹲了下去,伸出修长而洁白双手,往那片焦黑的土地上,使劲狠狠的扒。
灰烬扬起,染黑了他双手;染黑了化华贵衣袖;也染黑了他如玉洁净的脸。
鹰七在他身后默默看着,喉咙也渐渐变得干涩。
滴。
原本静至无声的空旷废墟里,忽然响了这一滴让人心酸的水声。
鹰七闭上眼睛,心头酸楚。
他的主子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日夜不休不眠往这里赶;若非他途中曾趁着主子极度疲倦的时候偷袭,主子这一路十天都差不多没有合过眼。
这样的赶法,这样的捱,就是铁打的人也挺不下去。
可是,为什么这事竟然是真的!
宁楚还在不停地拼命用自己双手刨土,灰烬扬起,蒙黑他身上一层又一层;而他明珠一般的眼睛,除了赶路的憔悴,悲恸过度的干涩,这一刻竟有灼灼怒火在闪烁。
水光无声落下;顺着他原本潋滟的颊,滴滴无声。
湿润不了脚下焦黑的土地;却在人心里汇成了河。
除了从蛟玥闻讯赶来的宁楚;在两天后,也有另外一个人隔着千山万水赶回了帝都。
那个人,除了那双勾魂桃花眼依旧出神勾魂外;他的面容依旧清俊;只是原本常挂在俊脸上的张扬邪肆笑容,这时却不知被什么凝结成了森冷的霜,重重挂在眉宇之上。
他来到那片被大火烧成焦黑一片的土地;并没有如宁楚一般狂恸刨土;他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站在那里,聆听了一夜寂寥的风。
半个月后。
东晟南境相接的一片蔚蓝大海上,有一艘外表不算气派,但十分实用的大船,在徐徐航行;船行的航向不朝着蛟玥,也不对着另外彼岸的漠漠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