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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就算难办,他们也得硬着头皮去办。
谁让他们是臣,风络是君。
他们此刻可是从身到心,都深刻地体会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铁律。
墨白垂着眼眸,眼底隐隐有寒光闪过,寒光闪动里,又微微溅出一缕讥讽轻笑。
他雪白长袖贴身下垂;精致如玉的修长手指也自然隐在长袖之下。
无人窥得见这个时候,在两名御医靠近桌子,企图暗中下手弄死那条通体颜色鲜艳而且精神抖擞的雪蚕时,他掩在长袖之下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这一动,那条雪蚕四周,便有如暗置了一层无形的金钟罩一般。
两名御医分别试了又试,却仍是无法暗中下手弄死那条雪蚕;两人见无法完成皇帝暗下的任务,顿时着急了;两人暗下悄悄交换了眼色;又开始对着那条雪蚕几动手脚;然后,到最终,却终还是徒劳无功。
这时间一长,风络也就看出端睨来了。
不过,这个时候,安王爷却没有再保持沉默,让他们有机会继续下手弄死那条雪蚕。
因为那条精神抖擞的雪蚕,已经维持着昂头转动眼睛四瞄的动作有一段时间;按照他们先祖留下的办法,这条雪蚕的存活,与它身体蜕变之后的颜色,都已经毫无悬念地验证了最后结果。
墨白才是安王爷的亲生血脉。
风络纵使这时再心有不甘,也不能再让两名御医继续待在雪蚕旁边去查验。
“陛下,现在按照陛下你所提议的,用先祖的办法来验证他们两人血脉真伪,已经得出了结果;还请陛下按律处置那个冒充的家伙罪行。”
风络暗下皱了皱眉,看向李跃新的眼神一瞬掠出深深冰凉与冷戾。
李跃新无意撞上他如此让人惊恐的眼神,一瞬觉得心底发凉;这凉意竟迅速的在这一眼之间,自脚底升上了头顶。
风络扭头,再不看他,而是淡漠吐字:“来人,将那个企图冒充皇亲国戚的男人押下去。”
风络一声令下;殿内便有侍卫似阴风一般掠了过去,一下拖住李跃新,两人一左一右的以闪电般的速度将他往殿外押去;根本没有留一丝机会给李跃新再开口说话。
接下来,风络自然无法再推翻自己提议用祖法甄别出来所得的结论;不过,仍是以吉时已过为借口,将这场大典给无限期延后了。
安王府一众人对待这个结果,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梁侧妃一回到安王府,立时跪在安王爷面前请罪。
不过安王爷既没有表现出暴怒怨恨也没有表现出欢喜;只是淡漠瞥她一眼,不带感情地说一句:“你的本意也是为王府好;你回去吧,这件事以后不必再提。”
如此这般,便算是轻轻揭过了;胡侧妃知道安王爷没有处罚梁侧妃之后,心里实在不甘;想着梁婉那个女人,二十几年来都装得怯弱柔婉,骗了大伙这么久;终于在关键时候露出了嘴脸,差点将整个王府的人都置在极度危险的颠覆之中,王爷却如此轻易就将梁婉放过,实在是让人心里不忿。
不过,胡侧妃不忿归不忿;在她故意到流光阁企图煽动东方语跟安王爷讨说法不成之后,她也就灰溜溜的躲回她的无忧居去;她是没有胆量直接到宁安轩跟安王爷面前叫嚣要处置梁婉的。
这场世子大典风波过去之后;忽然有一天,宫里传来一件大喜事,据说是阳妃已怀有龙胎足有三月之余。
这件喜讯传出来没多久;风络竟然不顾众多大臣反对;坚决要册立阳妃为皇后。
旨意一出,当即通过各州令层层下发;说是准备在两个月后举行封后大典。
“两个月后?册立阳妃为皇后?”东方语凉凉一笑,挑眉看着白衣如雪的妖魅男子,“我没听错吧。尤妃竟能容忍她安然地怀孕三月有余?而尤相竟也能容忍陛下赐这样的旨意封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为后?”
“小语,无权无势的女人对于他来说,或许才是最好最令他放心的;毕竟没有浑厚的家庭背景,以后就不能在朝政上对他有所制肘。”
东方语沉吟了一下,笑意含凉,道:“这话说得也不错;不过反过来,自然也有不利之处;若真让阳曦当上皇后,依她无权无势的背景,怎么管得住皇宫一群女人;且不说别人,单单说尤妃好了;如果阳曦越过她还压在她头上当上正宫之主;尤妃又岂会与她好相处。”
“小语,我看封后这件事的背后目标,只怕并不仅仅是为了打压尤氏势力这么单纯。”
少女挑了挑眉,眼神越发的惊亮透澈,“你是说,风络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将阳叔叔引到帝都来,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雁回峰绝谷里的玛瑙?”
墨白淡淡点头,眼神若有所思,“应该错不了。上次他想要借我的身份将安王府打压下去,以为那次就可以一举平稳拿回财权与军权;他怎么也料不到事情到最后会功亏一篑;所以才会再次将主意打到阳曦身后的玛瑙身上。”
东方语微微一笑,笑意烂漫如花,却又透着冰晶的亮,“可是,上次阳曦怀孕的事情,不是他故意搞出来好将尤如虹挤下去,不让她顺利当上皇后的吗?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他膝下只得尤妃育有一女;就算御医们一直对他遮遮掩掩,他自己也应该意识到是哪方面出了问题吧?莫非他还想故伎重施?”
墨白沉吟了一下,眼神一瞬闪过复杂眸光,“小语,你还记不记得上一回我们跟踪风银星的事?”
东方语怔了一下,随即心中一紧,“你该不会想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
墨白皱了皱眉,眼神隐隐泛冷,“我也但愿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如果按照你据说,他早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阳妃却能独得圣恩,顺利怀上龙胎,你说这样的事情,他能不起疑吗?”
东方语点头,心绪同样复杂起来,“也是;他若是心里明明已经起疑,却还要装出一副欢喜的模样,并以这个为理由诏告天下,欲将阳妃拱上后位;那他的用心可真是日月昭昭了。”
“不过,也有可能,他本人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意识到自己某些方面出了问题;毕竟,在阳妃之前,不是还有一个小公主存在么。”
东方语沉吟了一下,眼眸转动,眉宇间便流泛出隐约寒凉光泽。
她勾唇,淡淡轻笑,“墨白,既然他已经准备要对安王府开刀,那我们也得做个懂礼仪的人才是;不回敬他一点小礼物,我们怎么也说不过去。”
墨白也隐隐笑了起来,看她的眼神温柔流漾,怜惜依旧。
“你说得对,我们该对他礼尚往来的。”
东方语抬眸,凝定他妖惑眸子,两人相视而笑,她凉凉道:“来,我们好好谋划,该送他多少件礼物为好。”
十天后。
离帝都南城门二十里处;一辆马车火急火燎的往帝都赶。
不过,车夫在拐弯之后,却突然勒住了马匹,车轮也在瞬间戛然而止。
而他正忐忑不安地看着前面;正前方阵阵灰尘扬飞之处,奔出一队便服装束的汉子;虽然他们身着便服;但他们浑身上下自然散发的冷峻气势,与那冷漠的眼神,让人见之立时便察觉出他们绝不是普通人。
那群人在看清勒停的马车后,后面那一队人马也同时在距马车一丈外的地方停住;不过,为首一骑却在大手挥停身后那队人马后,自己一拍马背,往马这边奔了过去,他停在马车前面,沉声道:“请问里面是雁回峰下绝谷的阳逸夫妇吗?”
车厢里面坐着的确实是阳逸与丁香姨;他们之所以马不停蹄往帝都赶,当然是因为听到阳曦准备被册立为皇后的圣旨。
不过,能够一下就叫破他们身份的,他们自认少之又少。
阳逸在车里皱了一下眉头,心想莫非是曦儿派人来接他们的?
为首那骑在马背上面无表情的家伙绝不是阳曦能够使得动的。
因为他是墨白座下最得力的亲随之一炼铁。
“阳先生;我等是奉白公子之命前来迎接你夫妇进城的。”
“白公子?”阳逸呆了呆;不过一下就想起了炼铁所说的是何人。
因为这个称呼,跟那个人的气质容貌实在太过让人印象深刻;即使时隔几年;阳逸对他的印象亦未曾淡去半分。
“他如何知道我们要来帝都?”
质疑的是女声;炼铁猜,那个女人八成就是被自己女主人以十分不悄兼不满的语气形容过的丁香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