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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颜色艳丽的衣裳,甚至首饰,都不得不暂时统统锁进柜子里,让它们压箱底去;为此,夫人还暗地让她自己去置办了好几套素淡的衣裳。
夫人一直在极力遮掩着东方舞怀孕的事;在发现姬素怜十分积极往绮香苑跑的时候,又不能明着禁止姬素怜;却又担心着姬素怜万一发现了东方舞怀孕的真相,会对东方舞不利,所以,一直都让人金睛火眼地盯着姬素怜的一举一动。
总之,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让姬素怜与东方舞单独相处,以免东方舞肚子里那点血脉遭受到什么意外。
而姬素怜之前并非察觉不到暗中有人盯梢,她也并非不明白夫人的用意;不过她一直都按捺不动,因为她没有想到有用的法子,但现在,她受到触动,已经想到了好法子。
这个法子既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在夫人派来那些人盯梢的眼皮底下,名正言顺地除掉东方舞肚里那个令她痛恨的孽种,又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夫人怀疑的麻烦中。
想起这个两全美的法子,姬素怜心里就兴奋,她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将那一弯阴森笑意隐在嘴角里。
姬素怜每一日都会准时到绮香苑,说是去看望东方舞,其实不过是不想待在富织院那个冷清而阴森的院子。
而东方舞疯病虽然好转了许多,但这时的她却早失了昔日的活泼骄横,见了姬素怜连眼睛也不会转过来看她一下。
仍旧木然坐着,活像一具会呼吸的人偶。
而姬素怜似乎并不介意,每日仍十分热络往绮香苑跑,而她每日在绮香苑,一待便是半日。
在东方舞未发疯之前,夫人为了将东方舞培养成有气质的大家闺秀,往她的院子里塞了不少书;现在姬素怜每日来到绮香苑,便会捧一本书,安静地坐在东方舞旁边,津津有味阅读起来。
每日读一段,到了时辰,她便会合上书籍,将它放回原处,然后也不打扰东方舞,自顾转身离去。
日复一日,这样的日子就像流水般转眼无声便过去了一个月。
这天,姬素怜仍如往常一样,沉静而淡然进入绮香苑,仍旧安静捧着一本书籍就坐在东方舞旁边,闻着角落炉鼎里冒出来的淡淡香气,神情愉悦地缓缓翻着书页。
如果没有她眼睛偶尔转动时露出的隐隐寒光,这画面看起来便完美和谐极了。
“大小姐,该喝药了。”福儿端着托盘,上面只放着药味浓郁的汤药;一直没有表情的东方舞,在闻到空气中飘过来那股令人作呕的药味时,竟然皱起了眉头,那木然的眼睛还流泻出深恶痛绝的神色来。
姬素怜就坐在她旁边,还是在光线正好的地方,东方舞一切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她低垂的眼角。
她见状,嘴角霎时多了一缕令人胆寒的阴森。
侍立于东方舞身后的平儿,很自然自福儿端来的托盘里拿起了药碗,她略略垂首,小心翼翼缓缓吹凉汤药,然后轻柔细语哄着东方舞,道:“大小姐,来,乖乖将这碗药喝了,待会奴婢就给你吃你最爱的栗子莲蓉糕。”
东方舞皱着眉头,却没有拒绝平儿递来的钥勺,十分听话将那碗汤药慢慢喝尽。
姬素怜冷然眯着眼睛盯着这每日必定上演的一幕。
东方舞喝的这些药,听说是用来调理她的身体,是为了医治她的疯病与脸上溃烂的伤疤。
她却知道,东方舞一日两回所喝的汤药却并不相同,而眼下这个时辰,东方舞喝下的绝不是调理身体的汤药,而是令人恨得发狂倍觉耻辱的——安胎药。
姬素怜略略抬起头来,就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又顺势随手拔了拔头上的发钗。
以往东方舞喝完药之后,便该到床榻上休憩一会;而她这个时辰也该离开绮香苑,回那个令人倍觉孤寂与阴森的富织院。
东方舞在平儿的搀扶下,僵硬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她却忽然大力甩开平儿的手,接着双手捧着自己脑袋,表情一瞬显得亢奋疯狂痛苦夹着狰狞,眼神十分凄厉,而那脸溃烂得令人惨不忍睹的脸霎时扭曲到叫人立生毛骨悚然之感。
“啊!”高亢痛苦的声音,尖锐如冷铁,以绝对震颤的音量自东方语喉咙嘶嚎出来。
屋内所有人都被她这声痛苦难抑的哀吼给惊呆了,一时间,全都傻楞楞地盯着她。
东方舞在大吼一声之后,一面痛苦地撕扯着自己头发,一面发了疯般突然拔腿,转身就往外面狂奔而去。
半晌,平儿才从惊愕中回神,她眼睁睁看着东方舞在外面越跑越远,慌忙大叫一声,“大家快拦住大小姐呀。”
旋即,她与福儿也慌慌张张朝着东方舞跑远的方向追了出去。
姬素怜在看着整个绮香苑的人都乱作一团,火烧屁股般急急忙忙去追赶东方舞;她才慢悠悠伸着懒腰,站了起来,盯着东方舞狂奔的方向,眼里悄然漫出一缕阴毒与快意来。
随后,她才装模作样招呼着严妈妈,也跟着追了出去。
姬素怜远远跟在后头,只见东方舞这会就像是疯症发作一般,而且发作的症状似乎比以往还严重得多;因为她一边撕扯头发一边狂奔;不多时,她一双手还从头上转到了身下,开始逐渐拼命用力撕扯起自己的衣裳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发狂的关系,绮香苑那么多奴才在身后拼命追赶,都追不上她的脚程;只能又惊又怕地跟在后头,看着她在前面疯疯颠颠嚎叫,还有她一路跑过的地方,渐渐多了她穿在身上的衣裳。
从外衣到里衣,一件件撕扯得七零八落,扔在路上;而最后,当平儿气喘吁吁追得近些的时候,脚下突然打了个跄踉,她低头一看,脸色霎时白了起来;这一白之后,又立时通红如烧。
因为地上绕到她脚步的居然是东方舞穿在身上的肚兜。
平儿怔了怔,随即弯腰将那件贴身衣物捡起来抱在怀里。
东方舞这一路跑去,居然是顺着地势高,风力大的地方。
绮香苑一众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渐渐逼近东方舞;而这时,知道消息的夫人也脸色阴沉地赶了过来。
她除了狠狠瞪了平儿一眼之外,亦没有时间在这时候责骂平儿。
跑在她们前面的东方舞终于停下了脚步,因为这时,她已经找到了一个风势绝好的地势高处。
夫人定睛一看,惊得心脏立时停跳了一拍。
东方舞眼下已经跑到东方家供奉祖宗牌位的祠堂来;而且,她还赤露着肌肤光滑雪白诱人的上身,在众目睽睽之下,飞也似的爬上了那又长又窄的石阶。
更令人心惊胆颤的是还在后头。
“舞儿,你停下来,别再跑了。”夫人震惊过后,哆嗦着嘴唇,挟着恼怒与哀求朝东方舞喊了起来。
这时的东方舞对夫人的叫唤声自然是仿若未闻,她只觉得爬得越高,身体内那种疼痛火烧的感觉便会得到缓解,让她立刻觉得舒服不少。
夫人见她非但没有停下,反而继续往上爬;而且她这回爬的地方可不比别处;那是上尽石阶之后,进入祠堂之前的门楼,这个门楼可是用坚硬的石头砌成的,足足有一丈多高。
她这一看,差点吓破了胆,来不及犹豫与思考,她立时吩咐下人赶紧追过去,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东方舞往门楼上爬。
可惜,她反应得太迟了,而这些一路追赶着东方舞狂奔过来的下人们,此刻大多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光是喘粗气还来不及呢;这会虽看见她神态焦急,众人听命往石阶上爬,只不过那速度已经慢得跟只蜗牛似的。
在大伙爬到石阶顶端之前,东方舞却似多足蜘蛛般,手脚并用。在众人提心吊胆的目光下,一步步爬到了门楼最顶端。
“舞儿,舞儿,娘求求你,你快下来……”夫人见状,早吓得心神俱散,顾不得仪态,声声哀求起来。
东方舞攀着石头,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只见她张开双臂,在那缕缕金色阳光里呈一只飞鸟展翅的姿态,头一昂,突然往下面纵身一跳。
夫人的魂,都在她这个动作里给惊出体外了。
众人瞪直了眼珠,东方舞就这样直直地轻飘飘地,在空中形成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以眨眼不及的速度,咚一声跌了下来;她往下跳的方向正正是往上的石阶,这一跌自然是跌落在石阶上。
她的身体就如断线的纸鸢一样,摇曳于众人眼前,却又在瞬间像一块破布一样沉沉跌在了石阶上;因为是头先着地,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那巨大的冲力一下令她跌得脑浆迸裂,乳白的与鲜红的混在一起,形成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