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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素怜怔怔的,指着院中原本欢快起舞的女子,结结巴巴道:“姑母,你、你看表妹她、她……”
夫人一听,立时张目往东方舞看过去,只见院中那本来欢快如蝶起舞的女子,不知受到什么刺激,突然情绪激动地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裳。
夫人一见,又惊又怒地皱起眉头,朝旁边绮香苑的下人冷喝道:“你们还不赶紧将大小姐扶回房去。”
可疯颠发起飙来的东方舞,那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加上她大小姐的身份摆在那,那些下人虽是多人同时上去欲将她强行拉进房里,但这一时之间,因着顾忌颇多,竟是拿她无可奈何。
东方舞似乎撕得十分高兴,一边用力撕扯着那套姬素怜十分用心绣的衣裳,一边还嘿嘿傻笑起来;而衣裳在她手里,很快就被撕扯得七零八落,露出雪白的皮肉来。
夫人见状,忍不住咬着牙根,恨恨吼了一声:“一群废物,这么多个人竟然对她一个人没办法。”
下人被骂,当然不能还口,众人一致看着院中痴傻跳撕衣裳的女子,眼里霎时转过恨意,在夫人焦急鞭策的眼神下,只得硬着头皮,再度与东方舞扭拌在一起。
足足花了两刻钟,下人们才将疯跳疯撕的大小姐制服,强行扭送回房去。
然而,待东方舞的近身丫环平儿给东方舞换衣裳的时候才发觉,就在刚才东方舞撕衣跳舞的时候,她身上已经起了很多小小的红色斑点。
这会脱下衣裳,没了束缚,原本安静的东方舞突然再次发疯,狂燥挣开平儿的手,还一把扔掉平儿往她身上套的衣服,一边傻笑着,一边拼命往自己身上抓,她又长又利的指甲抓到身上娇嫩的皮肤,一下便起了无数殷红的血痕。
而抓破皮肤的地方,立时涌出股股淋淋令人惊心的血流来。
平儿见状,自是惊慌得连声阻止,“大小姐,你别再抓了,再抓身上的皮肤可都要破了。”
可东方舞那会理会她的哀求,一把甩开欲要阻止她的平儿,两手十指又使劲往自己身上抓。
“来人,快来人。”平儿见自己阻止不了,立即惊慌往外大叫,“快来人那,大小姐她要抓破身上的皮了。”
夫人原本在门外担忧地待着呢,听闻她惊慌失措的叫嚷声,立即催促道:“你们快些进去帮忙,看看舞儿到底怎么回事。”
她说着,也急急忙忙迈开脚步往东方舞的闺房里走。
这一进门,立时看见令人触目惊心的一幕,东方舞全身上下,除了那张有了数条丑陋爪痕的脸,其余凡是她双手可及的地方,全都出现了殷红如血的抓痕,就算平儿在场死死按住她双手仍然无济于事,她一下就挣脱的平儿的束缚,又拼命往自己身上抓了起来。
这条条醒目的血痕就如丑陋阴毒的蛇一般牢牢蛰伏在她白嫩光滑的皮肤上。
夫人看得是又心疼又恼怒,这下子她还没有时间来纳闷这意外情况,连忙又催促:“你们,快点将她按住。对,拿绳子来先将她绑住再说,可不能任她再抓下去。”
下人们得令,轰一声一拥而上,按手的按手,捉脚的捉脚,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之后,终于将那比鲜鱼还要活蹦乱跳的东方舞给绑了起来。
夫人看着她身上那些殷红的抓痕,只能让人给东方舞披上衣服,待大夫来看过之后,才能确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方舞被绑在椅子上,自然是拼命的又叫又嚷,还不停扭动身子,想要舒缓皮肤的痛痒感。
夫人看得眉头直皱,望眼欲穿盼着大夫到来。
在她急得瞎跳脚之时,大夫终于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为了不让东方舞打扰大夫诊治,夫人不得不令人塞住东方舞嘴巴,又是绑又是塞,又是嗬嗬凄厉的叫声,夫人再也看不下去了,神伤掩面转身走到外室等候大夫的诊断结果。
在等待的煎熬中分分秒秒也让人度日如年,夫人交握着双手,在外室也无法安静下来,一直都垂目皱眉不安地走来走去。
半晌之后,终于看见大夫挑起帘子,自内室走了出来。
“大夫,怎么样?舞儿她为什么突然拼命抓自己?她身上的红色斑点又是怎么回事?”
大夫看着神色焦急而含着困惑的夫人,想了想,才缓缓道:“夫人,你知不知道,大小姐她对交染过的织物过敏?”
“皮肤过敏?”夫人怔了怔,皱眉想了半晌,看着大夫摇头道:“我印象里,舞儿她并没有对什么东西过敏的。大夫的意思是,她眼下拼命抓自己的皮肤,是因为某种致她过敏的东西令到她如此发狂的?”
“照老夫的诊断,大小姐身上所起的红色斑点,便是因为过敏所致;她感觉痛痒难耐,自然会用劲去抓,以舒缓难受的痛痒感。”
“那依你看,她皮肤过敏的症状是因为什么东西所引起的?”
大夫捊了捊山羊胡子,想了想才道:“大小姐沐浴的时候,是不是喜欢放些新鲜的花瓣下去泡浴?”
平儿听闻这话,立时小声回答道:“大小姐的确喜欢放鲜花泡浴,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每次洗澡,新鲜花瓣是必不可少的。”
大夫露出了悟的表情,道:“这就对了,花瓣气味芬芳,但它上面有一定的花粉也同时融到水里,沾在大小姐皮肤上,本来大小姐的皮肤不属于易过敏的体质,不过——”
“不过什么?大夫请你直说无妨。”夫人心急如焚,哪还顾得上细想大夫的欲言又止是为什么。
“夫人,依老夫看,大小姐身上的红色斑点,完全是因为花粉与其他东西混杂而引起的。还请夫人配合,让老夫看一看刚才大小姐所穿的衣物,检查之后,才能下最后定论。”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夫人怔了一下,随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看向平儿,吩咐道:“平儿,将大小姐刚才撕扯的衣物拿过来给大夫瞧一瞧。”
平儿愕了一下,眼睛不自觉看向姬素怜,但她立即又机灵地垂下脑袋,飞快转身将那身被东方舞撕扯得破烂不堪的衣裳过来。
大夫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点着头,露出果真如此的表情,道:“夫人,这套衣裳用了交染的流云纱做刺绣的针底,看这个刺绣的针法,我记得好像应该是很少人会的双面刺绣。”
“不会是这套衣裳有什么问题吧?”夫人愕了愕,双眼仍旧透着怀疑看着大夫。
姬素怜一听大夫这番听似含沙射影的话,立时着急为自己辩白道:“姑母,这套衣裳绝对没有问题,这些布料款式,小到刺绣用的每一根纱线,都是我亲自挑选买回来的,而且我做好整套衣裳之后,也没有经过别人的手,直接就送到了绮香苑这里……。”
“素怜你先别着急,先听听大夫怎么说吧。”夫人不带情绪地看了看她,语气微微透着森凉之意。
“姬小姐,如果单单就这些做成衣裳的布料,它自然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大夫的目光自衣裳上抬了起来,他盯着姬素怜,微微停顿了一下,才又道:“问题,就在于这些刺绣的纱线上,这种流云纱——为了使纱线的颜色看起来更加鲜明有特色,而加入了数种颜料混染,而姬小姐你的绣功又极好,用这些流云纱做双面绣,恰恰能很快衬托出流云纱给人的感觉,轻逸似流云,潇洒而灵动。”
“但——这些价格昂贵的流云纱,因为姬小姐你极为出色的双面绣而直接接触到皮肤上,这些以多种颜料混染的纱线,再与她身上长期沾染的花粉相互作用,便造成了她眼下这样子。”
“不!”姬素怜不敢置信地倒退着,瞪大双眼,无辜地看着大夫,“世事怎么会有那么巧,我用流云纱绣了双面绣,表妹她就皮肤过敏……”
“大夫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导致表妹她身上起红色斑点的?”姬素怜咬着下唇,脸色惨白吓人,她费尽心思不休不眠做成的衣裳,竟然到头来反而害了东方舞,这样与她期望截然相反的效果,使她难以接受。
她几乎露出竭斯底的眼神无助而含着恳求看向夫人,凄声道:“姑母,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想要害表妹的心思。”
夫人不带感情地看了她一眼,沉沉道:“素怜,那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刺绣用的流云纱,是你自己临时起意买的,还是有人暗中诱导你买的?”
姬素怜虽然不明白夫人这话的含意,但她怔了一下,努力回想当日买纱线时的细节,忽地眼色一亮,急急道:“姑母,我原本并不想买这些流云纱,是当时有个姑娘跟我说,她用了这些流云纱刺绣出来的效果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