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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皇上没来,本宫便在这候着吧。”
暄贵妃笑笑,缓步走到钟夙身边,在钟夙之前做着的梳妆台前椅子上坐下了,又审视了钟夙全身上下一遍,最后将目光凝在了钟夙的发鬓上。
钟夙只是盯着暄贵妃不作声响。
暄贵妃随手又翻了翻花桔带来的梳妆盒,这才道:“钟妹妹带着的那支玉钗好生眼熟,本宫记得前几日修仪妹妹也曾戴过这种式样的簪子。”
她这话变得快,一下子从“钟美人”客套到了“钟妹妹”。
钟夙不动,目光一直停留在暄贵妃身上的眼只是轻轻合了下。
祈妃的睫毛很长很密,这轻轻一眨就想一把黑色的小扇,带下一片剪影。钟夙再睁开眼时,眸中光彩凝然含芒,又是一番漂亮的光景。
暄贵妃见钟夙不接话,自顾自道:“哎,修仪妹妹前几日也还和姐姐我聊着,总觉得愧对美人,说要到仪羲园向妹妹道歉的。”她抬眸望向钟夙,嫣然笑道:“听说昨日修仪妹妹拉着皇上一起去仪羲园了,不知妹妹有没有原谅着这位修仪姐姐啊?”
钟夙仍是没有开口应声。
暄贵妃这番明知故问,本是试探钟夙,但现下钟夙什么话也不说,心中更是笃定韩修仪已死之事。她索性再言道:“妹妹怎生不说话,难不成妹妹还在生修仪妹妹的气?”她这句话问下来,又自言自语道:“可姐姐我昨天还听说,修仪妹妹是一夜都呆在仪羲园,没有回明月轩呢。”
她一边说话一边暗暗瞟了眼钟夙。
这一眼瞟去,正好和钟夙的视线对着正着。钟夙目不转睛地看着暄贵妃道:“贵妃娘娘何必演戏,韩修仪已死,你不是早知道了。”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道:“钟夙平日里不爱看戏,但今日这一出贼喊捉贼,贵妃娘娘演的真是绝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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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早朝曲骛难得不提立后之事,反而关心起龙羿新册封的钟美人和韩修仪之间的芥蒂。
龙羿含糊其词,随口说了几句盖过了,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曲骛见状,心中更加认定昨夜信鸽所说之事,打点起自己的算盘。
下朝之后,皇帝刚出崇和殿,便有一位太监来报。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闯进养心殿了。”
龙羿的脚步顿了顿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太监的声音抖了抖,却不敢说下去。
龙羿皱眉不耐道:“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说。”
“然后暄贵妃遇上了钟美人,两位娘娘好像不合,结果……结果打起来了。”太监低头终于将事情一口气说完了。
“……”
为什么让那个女人呆在养心殿都能够惹出这种事来?
龙羿沉默了,直接上了皇辇。
德福命人起驾,往着养心殿方向行去,并让前来禀报消息的人也跟上。
皇帝在辇上揉着额头,过了一会,果然唤过来那名太监。
“她们怎么打起来的?”皇帝问。
“起先好像是美人娘娘冲撞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让德禄公公去掌美人娘娘的嘴,美人娘娘不服,反而一脚踢开了德禄公公。”太监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德禄公公被踢开的时候撞到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恼了,就和美人娘娘打起来了。”
“……”皇帝对太监一口一个娘娘保持沉默。
沉默了一会,皇帝眸光闪动,忍不住问道:“那最后,谁赢了?”
他压住表面好奇,外表上依旧十分沉稳。
“回皇上,好像是美人娘娘赢了。”太监想了想道。
“……”他想着,也应该是那个女人赢的。但是皇帝还是继续问道:“好像?”
“美人娘娘和贵妃娘娘打到一半的时候,纪大人赶到了。”
龙羿这才“哦”了一声,躺回辇上的靠垫。
后宫里面,果然还是纪慕年最替他省心。
只可惜……
龙羿慢慢地阖上眼睛,养了回神。
皇辇行得快,过了没多会就到了养心殿,皇帝步入寝宫,就看到暄贵妃和钟美人各峙两边,纪慕年在中间立着。
暄贵妃发鬓已乱,旁边的有个宫女正替她打理,钟夙的模样倒还端正,没见得几分不整。
见到皇帝来了,三人皆是行礼。
皇帝挥手让宫女太监下去了,方才沉声道:“怎么回事?”
他先是望向钟夙,钟夙神情淡定,好像一点也没发生什么事的样子;龙羿再将目光转向纪慕年,纪慕年也是沉默不语;到最后,皇帝才看向暄贵妃。
第25章 演戏了
“曲暄,这是怎么回事?”龙羿再度抬声问道。
暄贵妃迟疑了一会,方道:“回禀皇上,臣妾今日本是有要事要禀告皇上,先到养心殿候着。没想到钟妹妹也在殿里。臣妾与钟妹妹几句不合,是故闹了出来。”
她说的大方得体,龙羿也不好怪罪她什么,只是轻轻瞥了钟夙一眼。
钟夙还是驻在一边,什么话也没有说,沉默地像空气一般。
龙羿心下细细考量,道:“朕之前有特令,不许其他人等进入养心殿。”他话说到一半,暄贵妃便已然下跪,泫然泣道:“皇上恕罪,臣妾委实有要紧之事要与皇上禀报,因故失了仪态,恳请皇上息怒。”
皇帝见贵妃跪地,叹了口气,俯身托起暄贵妃的手,道:“起来吧,贵妃是朕的爱妃,朕没有要真的责罚爱妃的意思。”
他说的声音又柔又轻,抚得暄贵妃心里一阵暖和,之前的担心也全消失殆尽。
女人盈盈起身,眼角若有若无地瞟向钟夙。
钟夙见皇帝纵容贵妃的模样,神情终有了些变化,双眉微蹙,是在思考些什么。
倒是纪慕年,眼观鼻,鼻观心,好像什么也没看见,比钟夙之前还要像块木头。
见着钟夙这般蹙眉模样,以为这人在嫉妒皇上宠爱,暄贵妃心里暗笑,连带着之前被钟夙殴打的怨气都烟消云散了。
后宫女人要的,就是皇上的同情。
龙羿在扶起暄贵妃的同时,也拿着只眼睛观察钟夙。待他扶直了曲暄,沉声喝道:“钟夙。”
钟夙两眼一双明亮的招子望向龙羿。
“钟夙!”龙羿又喝了声。
钟夙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钟夙,你还不给贵妃跪下!”龙羿见这女人顽固,只得再出言点醒。
反而是钟夙的眉蹙得更深了,死死盯着龙羿道:“钟夙为何要跪?”
“藐视宫中礼法,竟然私自斗殴;目无尊者,居然欺打贵妃。”龙羿数了钟夙两条罪状道,“钟夙,你莫忘了,你只是一个美人。”
“……”钟夙仍是笔直地立着,就在龙羿以为这人又要违抗他的旨意之时,这个女人忽然垂下眼,浓密的睫毛盖住眼神,看不清楚神色,双膝慢慢地缓跪到地上。
“钟夙不该唐突了贵妃娘娘,还望贵妃娘娘宽恕。”他的话仍是一个字一个字隔着说。
龙羿不知她心中所想,暗地里松口气,对着暄贵妃道:“暄儿莫要生气,钟美人也只不过昨日受了惊吓,一时间言行激烈了些。”
暄贵妃逢场作戏道:“哪里会。”
末了,她又蹙眉道:“皇上,恕臣妾多问,昨日里发生何事?”
龙羿不动声色道:“昨日之事朕已经命人封锁了消息。”他顿了顿道:“不过朕的暄儿是个聪明人,这事你也该知道了。”
暄贵妃惊疑道:“臣妾听说皇上和修仪妹妹一同去了仪羲园,修仪妹妹现下也一直未见人影,莫不是真的出事了吧……”
她这一句话顿了,不再说下去,虽是猜测,但下面的内容皇帝应当是心知肚明的。
跪在一边的钟夙见暄贵妃惺惺作态,心里只想着刚刚下手为何不再重一点,狠狠教训这个杀人犯。
他只道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专挑着德禄打,却不曾想到这世上,最毒的也是妇人心。
皇帝扼腕叹道:“韩修仪在仪羲园误食了毒物,昨日已经去了。”
暄贵妃面有惊异。
皇帝接着盯了钟夙一眼道:“钟美人心惊,朕便带他回养心殿安抚。”
暄贵妃凝神细思。
“只是毒害韩修仪的凶手,一直没有找着。”皇帝最后将话都说完了。
钟夙听着这话,默不言语,暗暗看了龙羿一眼。
龙羿也不避讳钟夙清正的眼神,脸不红心不跳,全然没有撒谎的样子,仿佛天生就该是个老千,什么心思都藏在心里,让人不可窥,无从窥。
暄贵妃听完皇帝的话,这才开口道:“皇上,这毒害韩修仪的凶手,臣妾怕是知晓一二。”
龙羿皱眉道:“爱妃怎生知道?”
暄贵妃道:“昨日里臣妾本想着去修仪妹妹的明月轩玩玩,没想到修仪妹妹原是和皇上去了仪羲园。”她略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痛了些道,“皇上也知道明月轩临近宫墙,臣妾便让德禄陪着臣妾去一起去那边走走,没想到阴错阳差之下,居然遇到了两个出逃的奴才。”
“……”
钟夙本是哪暄贵妃的话拿来当故事听的,但一听到明月轩与宫墙二字,愣了一愣。
龙羿也